“待售新娘”：用尖叫來彌補女人一生的沉默

周珊珊

“就算是80歲的男人，也可以娶16歲的女孩。在阿富汗，女孩子去唱歌是會成為丑聞的，所有人都會笑話你，阿富汗沒有女人敢去唱歌，會很不得體，你最好去學做飯然后結婚，這樣你的哥哥才可以娶老婆……你必須這樣做！”

阿富汗女孩索妮塔·阿里扎德（Sonita Alizadeh）小姐曾是一個價值9000美元的童婚新娘，她現在是一名對抗童婚的美國瓦薩奇高中的學生。

8歲時，索妮塔跟隨家人逃亡到伊朗，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她，根本沒有資格上學。她在日記本里幻想著她的父母是邁克爾·杰克遜和蕾哈娜，她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成為一名說唱歌手。但現實是殘酷的，在伊朗，女歌手不能自由工作，需要很復雜的政府許可和官方記錄，甚至不能開一場音樂會，說唱更是如此。

索妮塔之所以選擇說唱，或許也因為在阿富汗和在伊朗女性所受到的限制有關。即便有超過300萬阿富汗人生活在伊朗，但她們是被隔絕的，她們被鎖在家中，并不能出門和別人自由交流。索妮塔渴望被聆聽。

一部歷時3年在伊朗拍攝的紀錄片徹底改變了她的生活。紀錄片以她為主角，講述阿富汗童婚傳統。紀錄片導演洛克賽·葛海姆·馬伽米（Rokhsareh Ghaem Maghami）原本只是打算跟拍，最后不得已參與到了故事中來。索妮塔的媽媽要求她嫁給陌生人以換取哥哥的“媳婦本”，索妮塔只能懇求導演“買下她”。最終，導演馬伽米付給了索妮塔的的媽媽2000美元，換得索妮塔6個月的自由。

“我用尖叫來彌補女人一生的沉默，我為我身體里最深處的傷口尖叫。這一切讓我感到困惑，這些傳統，這些人，他們為了錢買賣女孩，并沒有給她們任何選擇的權利……”身著婚紗手拿捧花，臉上布滿淚痕和傷痕，額頭上畫著條形碼，索妮塔把自己的經歷拍成一支MV《待售新娘》，以此反抗阿富汗的童婚傳統。MV上傳到“油管”之后獲得超過50萬的點擊量，并最終在一場比賽中為索妮塔贏得了1000美元的獎金。

索妮塔把獎金寄給了在阿富汗的媽媽，希望通過自己掙錢獲得媽媽的理解。“媽媽當時哭著要強迫我嫁人，但這不代表著她不愛我，她只是收起了這份愛，因為她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怎么辦。因為她也曾經這樣被迫嫁人，因為傳統、因為貧窮。”

紀錄片最終于去年上映，在IMDb（互聯網電影資料庫）上獲得7.4的評分，還在去年摘得阿姆斯特丹國際紀錄片節最受觀眾歡迎紀錄片獎，今年又獲得第32屆圣丹斯電影節世界電影單元紀錄片的評審團大獎。

在導演和一個國際組織的幫助下，索妮塔爭取到美國瓦薩其高中的獎學金。索妮塔現在同時要扮演兩個角色，一是瓦薩奇高中的學生，二是致力于消除童婚的年輕女性代表。

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執行主任安東尼·萊克3月曾表示，如果任由童婚趨勢持續，到2030年，在兒童時期結婚的女性將達到10億人。

在家人試圖把她“賣”掉時，索妮塔通過音樂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如今，她用說唱的旋律對抗壓迫的傳統，贏得了自己的自由，但她身在美國也絲毫沒有忘記家鄉。“那些被迫進入童婚的女孩失去了她們的童年，也失去了希望。當我搬去美國，我還是無法忘懷我的那些朋友，為了支持她們的家庭變得傷痕累累。”她深知終有一天自己會回到阿富汗，“我的國家需要我，有一群女孩需要我。”

索妮塔被列入2015年度BBC全球百位女性，如今她致力于通過推進教育來對抗童婚。“我們可以結束童婚。我們需要為家庭、社區甚至地區領導人開設一些教育項目，讓那些父母知道，她們的女兒除了童婚之外，還應該有其他的可能性。我們還需要法律保障，取消童婚的合法性。（戴宗茂薦自《人物》）

責編：E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