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老師
兒子管他的美術老師叫橙子老師,父親節那天,我去接孩子,橙子老師跟我講了一件事——因為是父親節,她讓孩子們為爸爸畫肖像,畫之前,要求每個孩子為大家描述一下爸爸的模樣。大家都眉飛色舞,有的說爸爸是大鼻子,有的說爸爸是八字胡,輪到一個叫格格的小姑娘時,她卻望著天花板,做冥思苦想狀。問她怎么不說,她囁嚅著說:“我好久沒有見過爸爸了,不記得了!”
孩子們哄堂大笑。
橙子老師告訴我,從小姑娘一歲時,他的爸爸就被公司常年派駐中東,一年才回國一次。她問我:“孩子連爸爸的模樣都不記得了,你說這是時間的錯還是空間的錯呢?”
我想起朋友的表哥阿東,十幾年來,阿東夫婦一直在中俄邊境做服裝生意,兒子則跟著爺爺奶奶在廣西讀書,直到去西安上了大學。
去年臘月,阿東夫婦回廣西過年,兒子卻陪著女朋友去了大理逍遙。阿東很失落,發了一篇長微博:當初去東北做生意,最美好的愿望就是多賺點錢,回來好好陪孩子。從來沒有想過,兒子會瞬間長大。
阿東還回憶:有一年春節回來,我翻孩子的作文,看到一篇《爸爸,你到底要賺多少錢才能回來》,我覺著寫得很有趣,便笑著念給幾個親戚聽?,F在想起來,那是兒子含淚的追問啊!
別問阿東的苦惱有多苦,還有什么比驀然回首發現孩子已撲騰翅膀飛走了更令人追悔莫及呢?
我相信,每個父母都是孩子小時候不可或缺的伙伴,而父親尤為重要。一旦失散,便會永遠牽掛。
有個感人至深的美國電影《小男孩》,二戰時期,小男孩佩珀的爸爸要服兵役,去菲律賓叢林打仗。臨走,小男孩跑過去緊緊抱著爸爸的腿,他們約定一定要活著重聚。后來,小男孩的爸爸在戰場上被日本兵俘虜了,生死未卜。
從此,小男孩每天都等著爸爸歸來。當奧利弗神父告訴他,只要懷有芥菜籽大小的信念,便可以移動大山。于是,他相信自己有神力,在家里對著爸爸的相片發功,去海邊對著日本的方向發功,希望喚回爸爸。但是,爸爸沒有回來。
后來,小男孩子在爸爸的墓前失聲痛哭:father,你是我唯一的伙伴。
沒有非去不可的遠方,只有孤單長大的孩子。再說了,父親的偉大,明明可以用溫度來標注,何必一定要用距離來丈量呢?
我有個朋友做高級職業經理人多年,后來,將妻兒帶回家鄉發展,但仍有幾家企業極力邀請他出山。那天晚上,下了雪,幾個老友相聚,宴席將散時,朋友突然宣布:定了,明天啟程去北方工作!我問他:“舍得孩子嗎?”卻又覺得很多余,誰也不想在下雪的冬天啟程,誰也不想在孩子的目送中遠走啊!
第二天清晨,意外收到朋友發來的信息:“不走了,我想通了,沒有什么可以交換我陪伴孩子的時光!”寥寥數字,透著掙扎之后的澄澈豁然。我想,人生的選擇如果真的有對錯,那要看,你的心在哪里。
爸爸們志存高遠義無反顧,去天之涯去海之角。但父子連心,你一走,孩子的世界就留下一個缺!
所以,你是爸爸,請不要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