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藝術品資產化的瓶頸
——價值評估

文/范正紅

隨著藝術品市場的發展，藝術金融的發展成為熱點被人們關注，圍繞藝術品市場的核心問題就是價值評估的問題，也只有解決了這個問題才能推進藝術品資產化的快速發展。藝術品有一個基本的屬性：它是精神產品而非物質產品，主要價值在于精神層面，藝術品的價值衡量非常復雜，重要的也即在于應具有辨識和評估精神層面價值的能力，這與股票、房產等常規資產的價值衡量方式不同。藝術創造的想法、藝術品產生的方式也是不一樣的。一些優秀的投資家試圖將某些藝術品人為抬升一個高度，提高其價值，如果其出發點沒有站在藝術的立場上，則肯定是行不通的。藝術品的價值評估也因其特殊性而表現出不同的特征。

一、藝術品的非量化生產與精神屬性

藝術品在今天，已很少有人不把它當成資產了，但其資產的價值主要在于精神性的創造性勞動，其產生價值的主導因素在于它是精神產品。當然，一些藝術品使用了昂貴的物質載體，物質價值起到什么樣作用也是值得思考的。藝術品種類繁多，如珠寶、玉器，這樣一些主要是其質料價值。但像書畫，基本上是精神產品，物質成分可以忽略不計。用一種機械的固定模式或物質成本加具體勞動量的價值判斷來進行量化是危險的，同時也得不到客觀應有的價值。因為它是精神產品，不能用簡單數量觀來估測。藝術金融的不斷推進是非常可貴的，但推進的方式和方法還應思索，藝術品資產化的價值評估是一個“瓶頸”。

從資產的角度，我們也將藝術品當成生產產品看待（其實，就藝術創作角度，這樣講是不太恰當的），具體來談，藝術品生產方式及產品是多樣化的，所以藝術資產的評估價值是很難標準化的。因為即使同樣一個人不同的畫，其藝術價值也會有巨大的差異，不同的畫家更有不一樣的精神高度，不同的表現文化層次。其作品的藝術表現更是復雜的。雖然我們可以歸納出藝術指標，但都不能是機械的標準。通常藝術品價值判斷是從幾個方面入手進行藝術價值的解析評估，然后根據市場的價值表現進行具體定位，這其中最主要還是根據具體精神價值表現進行藝術價值評估。像銅、瓷、玉器可以用儀器來測評，因為它們的目標是一個物質標的，而對于藝術家的書畫，運用儀器只能做輔助，因為精神因素用儀器難以檢測，看似都是藝術或文物鑒定，但屬性卻大不一樣。鑒定的屬性差異很大，一個是物質性的，一個是精神性的，所以看似都是在做文物鑒定、藝術品鑒定，其實性質屬性是完全不一樣的。藝術價值的根本在于創造性，而所謂“創造”則具有唯一性。就市場角度看，藝術品是一種獨特的商品，以其成為資產，應把握其“獨”與“特”，在金融、資產的立場上，不能以常規的“金融”思維對待，進而要有逆向思維。

二、藝術品核心價值是藝術性的高低

藝術品的品類是多樣的，我們如果把藝術進行資產化，也是多樣的。

一件藝術品從理論上講，其藝術價值和物質價值是雜糅在一起的，是難以直接區分的，但藝術性越突出，其物質價值就相對越低，書畫作品所含物質的價值幾乎是可忽略不計的。如前所述，藝術價值是一個復雜的問題，藝術價值的高低僅以藝術家來論是不夠的，它是以每件作品來論、來分析的，所以在這一點上也增加了資產化評估價值的復雜性。在藝術品當中，書畫藝術品資產評估有著典型性，它的藝術價值的判斷也有復雜性，它是典型的精神產品，不可以用檢測儀器一驗判高低。

藝術品的價值判斷，總是以單獨作品為單位的，雖在判斷過程中，可借鑒其他相關作品為參考依據，但相互間是不能互相簡單替代的。在工業產品中，同一批產品用一型號，其價值應是相同的，他們之間的價格可以直接替代，藝術品則不適應這樣的規則。因為即使同一位藝術家，在同一天創作的尺幅一樣的作品，其藝術“質量”，藝術的高度可能是很不相同的。

有不少藝術投資者和藝術金融研究者，藝術財富積累和藝術資本運作時忽視藝術家之間的水平不同，這樣必將導致藝術品資產化的迷失和藝術資產價值的錯亂。藝術品作為資產，價值高低取決于藝術價值，藝術品價值的判斷，最根本的在于藝術家創作水平的高低，在于藝術家創作該作品時反映出來的創作水準。因此，藝術品成為資產的前提應是對藝術品的可靠鑒定，其中包括真偽和水平的高低。

藝術水平的高低和藝術“產品”的資產價值是由藝術創作產生的。藝術家的能力和發揮的水平是價值轉化為財富的根本。藝術品價值最根本的因素是藝術水平的高低。為什么齊白石、黃賓虹、張大千、傅抱石等的作品會有這么大的價值，轉化為資產值幾億、幾千萬。歸根結底是因為它的藝術價值、藝術的水平所決定的。

三、藝術品價值評定的不可拆分性

評定藝術水平有很高的復雜性和專業要求，藝術價值是不可以分解的，一件藝術品在價值判斷上是一個不可分解的整體，它不可像一棟樓房一樣，可以分解不同的單元進行估值，如齊白石的一幅畫一千萬的鷹，把它分成十份，眼一百萬、爪一百萬、羽毛一百萬……當它拆分后其實也就失去了價值，切開是不值錢的。現有一些投資家和欲將藝術品作為財富積累的人們，苦于對藝術品質的不解，而想以量化和分解的方式解決評估的問題，這顯然是將藝術品更加曲解的途徑。如有人評估徐悲鴻的畫作，是按照畫上馬的數量算的，一幅畫有五匹馬，要比一幅單馬的價值高5倍；齊白石的蝦，是如同真蝦，可以按只賣的，每只十萬，三只三十萬，群蝦，要數數有多少只，按只算錢。這樣的估算，將藝術水準拋開，機械而荒謬，同樣是與藝術價值規律相違背的。藝術品分割是一個巨大的損耗和破壞，切割它應該是屬殘毀，它的價值大打折扣，藝術品是一件不可拆分的、完整的統一體，當肢解它時，也便不是它了，也就失去了應有的價值。它是一個完整性的東西而不可分割，評估它應該是綜合性、完整性的評估。評估的過程當中，我們怎樣區分它的價值，都要有機的，而不是機械化的。

四、藝術品價值評定的復雜性

既然評定藝術品價值的根本因素在對藝術價值的認定，且是一個復雜的過程，那么誰來評定？我們考察從古到今的藝術家，有這樣的現象，為什么這個藝術家是一流的，那一個就是二流的呢？誰說了算？寫美術史的人說了算？寫美術史的人又是如何判斷的呢？古人其實不怎么寫美術史，更不是按照當代的體系來寫。我得到的結論：古代誰能確定蘇東坡是一流的書家？米芾是一流的，米友仁就是二流的，誰定的？誰說了算呢？如果我們從現象出發，歷史上藝術家的藝術價值的定位往往決定于收藏家。歷史上一流的收藏家往往收藏的是一流的大師作品，二流收藏家收二流藝術家的作品。古代的收藏家大都是鑒定家。

綜上所述，我們評定估值藝術品，一是要對藝術品有真正的理解，既然是精神產品，就需要解讀它，需要有解讀藝術語言的能力。藝術都是有自身的體系和語言的，但它不是直接能告訴人的，中國的藝術語言，特別是書畫藝術品的語言，是一個參悟的過程，創作路徑如此，欣賞、鑒別路徑亦是如此，這就是藝術的奧妙。藝術最核心的東西是靠自己理解不斷審美凝練出來的，藝術判斷是以藝術語言來解讀的。二要對創作者的創作能力進行判斷，一般來講，一件藝術品具備資產價值，其作者的創作能力一定是超群的。這其中，“創”尤為重要，如果作者不具備“創”的能力，可能其作品轉化為資產的價值是不大的。三是對藝術品質地的研究，這是藝術品本身依附的載體，雖然它并非藝術品價值的主要因素，但它是藝術品承載的物資條件，載體不牢，藝術品將毀滅。第四是要有正確的層級意識，藝術水平有一個秩序，在藝術發展中，藝術家的創作成就的高低，以及一個時代不同藝術家創作的水平，以其造詣，客觀上會形成秩序。沒有這種意識往往會上當。這些都是價值判斷的前提，先解決這些瓶頸，再去解決估值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