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諱“酒”

●汪志成

賢妻諱“酒”

●汪志成

徐文長因為得罪了嚴嵩，只好回到老家紹興待業。在這心情極度苦悶的時刻，徐文長只能以酒解愁。過了一段時間，徐文長的好友楊子完在京城里為他找了個給禮部尚書李春芳做幕僚的差使。李春芳對徐文長的才學早有所聞，就托一位杭州人帶來六十兩銀子的聘禮，徐文長就暢暢快快地痛飲了一餐紹興酒，隨即告別嬌妻，動身北上了。

徐文長在京城只待了兩個月，就看透了明朝統治集團內部的腐朽不堪，他覺得在如此腐朽不堪的環境中，自己是根本無法容身的。于是他拂袖告辭，再次回到故鄉。這時他的家境更貧困了。一年中經歷兩度人生坎坷的徐文長，已陷入極度痛苦之中，他只能以酒澆愁，他常常是在家里喝了酒，到朋友家里再喝酒，回到家還是喝酒。妻子張氏說：“相公，我已經沒有銀子可以給你去買酒了，你說怎么辦呢？”

徐文長說：“娘子，你別急。家里還藏有一些名人字畫，可以拿出去換銀子的。”

第二天一早，徐文長就拿著幾卷畫軸出門了，到傍晚又悶悶不樂地拿著幾卷畫軸回到家中，疲憊不堪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張氏說：“相公啊，這年頭連名人字畫都換不來銀子，該怎么辦呢？”

徐文長說：“娘子，我要戒酒。”

張氏說：“相公，酒是你的命根子，怎么能戒得了？”

徐文長說：“娘子，我一定要戒酒！可是，娘子一定要配合我，平常說話要避諱個‘酒’字，與‘酒’字同音的字也不要說，你做得到嗎？”

張氏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一晃幾個月過去了，徐文長確實沒有從妻子張氏嘴里聽到過一個“酒”字，甚至與“酒”同音的字也沒有在她嘴里說出來過。

徐文長心里很感動。

有一次文友聚會，舉杯痛飲，徐文長卻說什么也不肯喝酒，文友們問他怎么了，徐文長于是把妻子為了配合他戒酒，從此不說“酒”字的事情告訴了文友們，大家表示不相信，其中有位長者表示一定要當面考考徐文長的妻子張氏不可！

第二天，等徐文長出門以后，這位長者就一只手拿著把酒壺，一只手拿著捧韭菜，來到徐文長家門口，嘴里連聲叫道：“文長兄，文長兄……”

張氏迎出門來，說：“您這位老公公，我家先生出門去了。”

“噢，請徐夫人轉告文長兄，就說有九個弟兄，在九月初九那天，到府山高頭望海亭里一起喝老酒。”長者說。

“好的，一定轉告！”

到傍晚時分，長者在徐文長家旁邊的屋角里偷偷地傾聽了張氏如何把上午的事告訴徐文長。

但見徐文長走進屋里，問道：“娘子，今天有客人來過嗎？”

“有。”

“是怎么一個人？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叫我有什么事情？”

被徐文長這么連聲追問，張氏覺得丈夫今天有些異常，心里早已警覺起來，說道：“有位白發老公公，一手提玉壺，一手捏扁蔥，他說道：有八個朋友一個翁，請你重陽節到府山高頭望海亭里喝一盅。

張氏這么長一串話，竟沒有出現一個“酒”字，也沒有一個“酒”的同音字，那偷聽的長者心里連聲贊嘆：“這美嬌娘真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