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美國大選報道看西方媒體的局限性

黃楚新

【摘要】 2016年美國大選的媒體報道顯現出西方新聞觀的現實困境：政治新聞報道的娛樂化傾向，主流媒體傾向性報道頻出，社交媒體迫使傳統媒體面對新的挑戰。西方新聞理論與實踐中的積弊造成西方主流媒體公信力受損。我國學界和業界需要辯證分析西方新聞觀，不斷提升新聞理論研究和業務實踐水平。

【關鍵詞】美國大選 西方新聞觀 局限性 【中圖分類號】G212 【文獻標識碼】A

西方新聞觀的現實困境：娛樂化、傾向性報道頻出

西方媒體的政治新聞報道傾向于娛樂化。西方新聞報道專業準則強調客觀、公正，同時強調政治新聞報道的嚴肅性。然而，縱觀此次西方主流媒體對于美國大選的報道，無論是在新聞選題上還是在用詞上，均體現出明顯的娛樂化特征。特別是在此次大選的電視辯論環節，人身攻擊充斥辯論環節的整個過程，并沒有給辯論的正題留出多少空間。同時，西方媒體的報道也呈現出低俗化傾向，媒體聚焦的議題多為雙方的緋聞、丑事和互相的抨擊謾罵等內容，并通過娛樂化的方式進行呈現，本該重點報道的嚴肅政策議題成為配角。在新媒體傳播技術快速發展的今天，西方主流媒體顯然沒有彰顯出信息篩選和審核的把關作用，反而日益走向娛樂化和商業化，逐步喪失自身的傳播優勢。西方媒體娛樂化的發展趨勢，主要以獲得商業利益為出發點和落腳點。在突發事件、重大事件中，媒體選取獵奇的視角，以制造聳人聽聞的內容和觀點吸引用戶關注，從而獲得商業利益。娛樂化發展趨勢會給西方媒體帶來致命的影響，畢竟新媒體時代，媒體的公信力是其安身立命的根本。

西方傳統主流媒體傾向性報道頻出，階級性顯現。西方媒體報道受到的影響因素較為多元，有來自國家、主流意識形態方面的影響，也有來自媒體行業、媒體組織機構文化和記者自身的影響。盡管西方新聞觀強調新聞自由和報道中立，突出媒體“社會公器”的作用，但是從此次美國大選報道中不難看出壟斷資本在媒體中的影響力。在美國，大型主流媒體集團為私有，媒體觀點和言論方向會受到媒體背后的資本控制方影響。在實際操作中，商業因素在新聞報道內容上的影響也顯而易見。隨著新聞集團、時代華納等大型新聞集團對美國新聞行業的壟斷，多元的新聞發展環境則更加難以出現。比如，在特朗普與希拉里的辯論過程中，盡管民眾被特朗普爆出的話題和言論吸引，但美國媒體的立場更傾向于希拉里。在希拉里陷入“電郵門”危機時，一些美國媒體便對此事件降低報道度，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則公然給出“電郵可能是偽造的”的觀點。在選舉日之前，“美國總統計劃”數據庫顯示，發行量在美國排在第三和第四的《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都明確為希拉里“背書”。同時，美國銷量第一的《今日美國報》公開呼吁美國選民不要投票給特朗普。由于此次美國大選之中特朗普與希拉里特殊的背景差異，讓一向具有政治傾向的西方主流媒體的傾向性更加凸顯。

社交媒體迫使西方傳統媒體面對新的挑戰。在全媒體時代，社交媒體成為美國底層民眾表達其政治話語的輿論場。為希拉里站臺的是美國主流媒體背后的“精英階層”利益，體現的是精英階層對資本和知識傳媒的控制。而特朗普的支持者則以小企業主、中老年人、工薪階層為主，體現的是底層民眾的呼聲。傳統主流媒體和社交媒體在本次大選中的話語對立，折射出了美國社會精英階層與大眾階層的分裂。通過此次美國大選，可以感知到社交媒體的重要性愈發突出。有觀點認為，此次大選是社交媒體把特朗普送進白宮。雖然這種觀點未免極端，但卻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社交媒體在西方政治經濟生活中正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對特朗普來說，他此次大選獲勝和善于發揮社交媒體的作用不無關系。

美國大選亂象背后的美國媒體虛偽性與社會階層矛盾

本次美國大選的媒體報道，顯示出西方新聞理論與媒體報道實踐中的積弊。客觀新聞學是西方新聞觀的核心，在這次美國大選報道實踐中，我們看到的卻是一些西方媒體在“眼球經濟”趨勢引導下的“偏見性”新聞報道。西方主流媒體倡導客觀新聞報道，然而，受國家、媒體行業、新聞從業者自身等各種因素的影響，實踐中的媒體報道很難做到絕對客觀中立。而對于新聞客觀的評價體系，也是西方新聞從業者在實踐中總結出的一套指標，在時間和空間范圍使用上都具有局限性。長期以來，西方主流媒體在實踐中形成了一套歪曲而帶有慣性的報道理念與稿件審核機制。比如在對異己社會制度國家的報道中，媒體往往表現出批判態度。媒體經常將資本的利益擴大為社會的利益，將資產階級的主流價值觀內化到新聞理念中，細化為一條條行業指標，成為新聞從業者“理所應當”遵守的標準與準則。這種新聞理念，掩蓋了西方主流媒體與資本、政治等各方的利益關系。因此，西方新聞觀標榜的新聞絕對自由、客觀、公正等，無論在理論層面還是在實踐層面都具有虛偽性。

媒體立場對立表征下的階層矛盾。近年來，美國等西方國家國內各階層之間的收入差距進一步擴大，加劇了西方社會階層的分化。主流媒體和社交媒體在話題上的針鋒相對，折射出精英群體和底層民眾為各自的利益表達政治訴求，并為自身利益抗爭，是美國社會矛盾激化的現實反映。全球化使得美國資本、技術和知識在全球加速流動，精英階層對資本和知識的控制無限加強，在資本跨境流動過程中，手握資本的壟斷資本家攫取了巨大利益。從西方媒體的報道來看，盡管希拉里強調提高富人階層的稅款以及資本利得稅，但希拉里的獲勝將為全球化帶來延續性的機遇，其重返亞太的全球戰略會給資本家帶來更高的收益，因此在本次大選中，希拉里得到諸多壟斷資本的支持。與之相反，底層民眾不僅無法獲得資本逐利全球帶來的好處，反而成為西方國家資本全球逐利的受害者。正因如此，特朗普提出的實行貿易保護主義的政策，阻止非法移民、再工業化等主張，反映了底層民眾迫切需要改變現狀的呼聲。有觀點認為，希拉里與特朗普對決的背后折射出階級沖突將會重回美國政治。

西方主流媒體公信力受到打擊。此次美國大選最終結果與西方主流媒體的預測大相徑庭，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在新媒體時代，較為傳統的媒體民意調查方式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媒體在進行民調時，沒有全方位深入了解不同背景、階層和種族民眾的意愿。其次，主流媒體以大都市為報道大本營，視野受到限制，沒能對選舉整體形勢有清楚的認識。對有選民“不愿表態”的現象，媒體沒有重視。媒體本身的“偏見”和其所代表的主流意識形態也驅使報道出現傾向性。第三，新媒體帶來的競爭壓力使傳統媒體對報道內容的低俗化和庸俗化采取容忍的態度。出于發行量、閱讀量、點擊率需求，主流媒體的報道焦點沉溺于對特朗普和希拉里的娛樂性內容的報道。對于美國總統選舉結果，大多數美國主流媒體和民調機構都出現了重大預測錯誤，將會對西方媒體的公信力有一定的負面影響。媒體公信力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它是依托高質量的新聞報道不斷積累而成。在新媒體時代，影響力和公信力對傳統媒體來說尤為重要，是其安身立命的根本。而偏頗的新聞報道無疑會動搖民眾對媒體的信任根基，甚至會給媒體生存和發展帶來困難。一旦民眾失去對媒體的信賴，那么，媒體報道的傳播效果將會大打折扣。同時，西方媒體在美國大選中的表現，也為全世界的新聞從業者和研究者留下了一筆負面遺產。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新媒體研究中心副主任兼秘書長，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新聞學研究室主任、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新聞學與傳播學系碩士研究生王丹對本文亦有貢獻）

【參考文獻】

①張朋輝、殷淼、吳志偉、丁雨晴：《美國媒體站隊成“大選常態” 各自代表不同政治思潮》，環球網，2016年10月11日。

責編/張寒 美編/王夢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