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思想中的倫理智慧

覃亢節

【摘要】在我國優秀傳統文化中，道家思想蘊含了和諧理想、平等觀念、誠信美德等諸多倫理智慧，這些思想很多都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具有相通性，它們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構筑了堅實的文化沃土。

【關鍵詞】道教 倫理智慧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中圖分類號】D267 【文獻標識碼】A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對中華文明的傳承與發展，它與傳統文化中的“大同世界”“天下為公”的儒、道文化在本質上是一致的。道家的倫理思想蘊含著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通的意涵，對當前我國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具有借鑒意義。

道家倫理智慧中蘊含的和諧理想與民主訴求

和諧、包容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特質，以老子為代表的道家學者追求多個層面的和諧，主張貴和有度。“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老子以“道”作為最初本源和內在支配者，認為世間萬物存在著互聯、互動的密切關系。《老子》一書中指出：事物的對立雙方存在著辯證關系，它們相互聯系、轉化。老子認為只有懂得“反者道之動”才能稱之為明白、明智。老子的和諧思想被后人繼承和發展，東漢時期的《太平經》中指出，世界包含著陰和陽兩方面的屬性，如果具有偏陰、偏陽的傾向，就不可能實現陰陽和合。作者從身心、人際、社會等多個角度闡述了和諧理想，將“中和之氣”的概念與治國之道聯系起來。該書中認為，陰陽和合而產生的“中和之氣”是構成太平盛世的重要因素之一，“中和”是達到“王治太平”理想的良方，世界充滿“中和之氣”，人類社會才能實現和諧與共，萬物才能得以生長。這些主張中無不蘊含著我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追求和諧社會的理想。

道家倫理智慧中包含了與民主實質內容相通的思想因素。《老子》中“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的主張，明確要求當政者不要自以為是，不能肆意妄為，必須順應民眾的自然之性，尊重民眾的意愿，約束個人意志。唐代道教學者成玄英曾經對《莊子》進行過注疏，他認為實現“天下治”，要“上符天道，下順蒼生”，警示當政者要順應民心，提出了“順黔黎之心”的政治主張。如果違逆民眾的意志 “則禍亂生也”。這些思想詮釋出了尊重民意、限制權力、服務于民等現代政治文明的價值訴求。老子將天下之人、國家政權視為具有神圣性的“神器”，并提出“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不可持也”。告誡當政者不得濫用權力，要保持一顆對“天下”的敬畏之心，表達出了老子對順應民心而為、不可強作妄為的謹慎，這種倫理智慧極具現代意義，與現代民主政治理念有相通之處。

道家倫理智慧中蘊含著自由愿景與平等訴求

老子強調“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這里的“自然”隱含著通往個體自由的可能性，體現出對于個體的尊重。在《逍遙游》等多個篇章中，莊子延伸了老子這一思想向度。“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等主張，明確了作為獨立個體的地位，彰顯出對個體自由的向往。魏晉時期的郭象將《莊子》的“彼正正者不失其性命之情”進行了充分發揮，要求當政者不能以自己的主觀意愿來威逼民眾，脅迫民眾，要順應事物的本真之性，要讓天下之人“各得其正”，根據各自的選擇、天性自由發展。在郭象看來，管理天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民眾如其本性地生活，要給予民眾舒展本性的空間，要“放于自得之場”。因此，郭象將萬物“各自得”視為圣人最大的成功之業，是走向管理成功的途徑。道家的“各得其正”等主張要求當政者要根據不同人群、個體的利益和愿望，實現“天下各得其正”的社會理想，這些倫理智慧超越了時空，與當今行政改革潮流相合。

此外，道家倫理智慧中還所蘊含著平等訴求。社會平等實乃權利平等，道家從“道生萬物”等基本觀點出發，提出了社會平等、經濟平等的訴求，其延伸出了人類的平等思想。老子提出了“萬物一體”“齊萬物”等超凡脫俗之論，強調每一個個體都具有其自身價值，只有做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才算是一個高明的管理者。而“物無貴賤”“至仁無親”，則更凸顯出莊子的尊卑有等的封建等級制度與儒家親親尊尊原則的差異。老子希望統治者效法天道，認為天道是非常公平的，人們不需要指令控制，唯有“有道者”才能夠“有余以奉天下”，才能實現財富由“有余”向“不足”的方向流動，才能改善人類社會的不平等。東漢時期的《太平經》強調政治上均等無爭的太平理想就是無貴賤之分的平等社會，宣稱“財物乃天地中和所有，以共養人也”，帝王府庫中的財物是大家“委輸”的，強調政治上均等無爭的實現是“為人君”的前提，窮人也應當從中取用，決不允許少數人聚斂獨占。道家的這些倫理智慧反映出中國古代下層民眾對平等的渴求，深刻地反映了當時貧富分化、階級矛盾尖銳的不平等社會現實。

道家倫理道德智慧所蘊含的誠信美德與友善精神

老子主張保持純樸天真的自然本性，“見素抱樸”，認為人的理想道德境界是“復歸于樸”，只有“不居其薄”“不居其華”，才能稱得上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樸”是指事物一種本然狀態，是事物沒有經過雕鑿所具有的本質和規定性。這些主張啟示人們放下面具，絕偽棄詐，返歸于真樸的生命之本源。老子強調人類應該保持純樸自然的本性，渴望改變澆薄浮華的世風，并將返樸歸真的個人修養要求推廣到社會治理的層面。縱觀《老子》，不管是修身還是治國，都明確地表達出對真樸誠信的推崇和對權謀智詐的厭棄。如：“修之于身，其德乃真”“善利萬物而不爭”等。與老子相比，莊子更洞察到“捐仁義者寡而利仁義者眾”的社會現實，指出統治者通過利用仁義禮智，來欺騙和統治民眾，由于仁義禮智，導致道德衰敗，虛偽盛行。莊子提倡人與人之間真誠相待，反對弄虛作假、爾虞我詐。漢代的新道家繼承了《莊子》貴真尚誠的思想，《淮南子》中的《齊俗訓》提出了以守樸推誠為核心的德治方案，“感動天地、神諭方外”，一個高明的君主要懷著質樸之情，獻出誠摯之心，謹守誠樸道德的規范，感化民眾、以德化民，以誠樸作為自身道德修養的最高目標，推其至誠之心施于天下。道家的這些倫理智慧道出了個體特別是當政者謹守誠信之德與社會治理的密切關系。從“道”的質樸性出發，形成了比較完整的理論和踐行體系，并延伸到了政治領域貴真尚誠守信的治國主張，其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的誠信道德要求相通。

道家倫理智慧中蘊含著友善精神。 “弱者道之用”，老子認為“道”是萬物生長并支配其運動發展的內在動力，這種支配是在柔和無形、潤物無聲的過程中實現的，并沒有任何強制、控制、壓制。在老子看來，柔弱是“道”作用于萬事萬物時，那種“潤物細無聲”的獨特方式，并不是虛弱、懦弱。老子認識到了“柔弱勝剛強”的道理，滴水穿石，平定高下，“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水是天下最柔軟的東西，能夠戰勝堅硬之物，說明了要以一顆慈愛之心去包容、感化對方。《老子》第八章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其以水為喻表達出了一種利他精神。“水德”是老子最為崇尚的“上善”，通過對水的贊頌，老子將自己的道德理想寓于其內。最完善的人格應該具有這種品格，其包括柔弱、仁慈、包容等。老子深刻的感受到慈柔不爭的重要性，身處戰亂紛爭的春秋時期中，老子將慈柔不爭奉為處世的基本原則。 “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更告誡人們要想成為合格的行政官員，只有做到謙下不爭。無論是個人處世還是治國理政，道家所提倡的慈柔不爭精神，是一種尊重人、愛護人的管理之道，是一種有助于實現人際和諧的處世之道，慈柔不爭的友善態度能夠以德感人、以情動人，幫助化解沖突和矛盾，保持恬靜安適、心平氣和的心理平衡狀態，從而獲得和諧的人際環境。

（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

【參考文獻】

①張繼禹：《發揚道教優良傳統，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國宗教》，2014年第4期。

②李海霞、王歡：《道家人文思想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在關聯性探析》，《鴨綠江》，2014年第6期。

責編/孫娜 美編/王夢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