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良,劉建江
(長沙理工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04)
美國再工業化與中國制造2025的異同性研究
唐志良,劉建江
(長沙理工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04)
文章主要采用比較分析、歸納演繹等研究方法,對美國再工業化與中國制造2025的異同性進行了研究。金融危機后,美國和中國先后從國家戰略層面提出了再工業化戰略和中國制造2025,以應對國內外挑戰。研究表明:根據這兩大戰略的內容和邏輯,它們之間具有顯著的異同性,在共性方面,都遵循大國邏輯,具有相同的動力模式,都強調制度創新與科技創新的協同推進,均體現了綠色工業化理念;在差異性方面,在戰略思維、戰略基礎、戰略創新、戰略任務等方面都存在明顯差異;在經濟全球化下,這種異同性對中美之間的競合關系具有重要影響,這主要表現為競爭強化效應、合作拓展效應。為此,我國需要采取有效策略來應對這二大效應。
美國再工業化;中國制造2025;異同性;中美競合關系
2008年金融危機,使美國虛擬經濟的脆弱性凸顯,國家經濟陷入困境,稍有競爭力的實體經濟僅剩軍工、石油和農業(何秉孟,2010)[1],同時,導致美國呈相對衰落趨勢,彰顯了其全球主導地位的終結(扎卡利亞,2009)[2]。為此,2009年奧巴馬總統首次從國家戰略層面提出了再工業化戰略,強調重振美國制造業,回歸實體經濟,來應對挑戰。而且,2017年1月新上任的美國總統特朗普將繼續強化這一戰略。該戰略的提出和實施,體現了美國對制造業價值的重新深刻認識,斯米爾(Vaclav Smil,2014)[3]指出,制造業是實現國家貿易優勢、創建強大國民經濟的必要條件,其衰落必將導致國家經濟不斷虛化和弱化。
美國再工業化是一個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過程(Fiona Tregenna,2011)[4],是在尋求制造業與服務業的協調共生發展(黃永春,2013)[5]。它是以創新為核心、以先進制造業為重點來重建美國工業競爭力,應對中國等新興經濟體挑戰的一項國家戰略(李杰,2015)[6],凸顯了美國要抓住人類新工業變革,以引領全球經濟(芮明杰,2012)[7]。美國再工業化正面臨國內政治牽絆、新興國家崛起、工科人才和資金不足等一些結構性和趨勢性的制約因素(宋國友,2013;張彬,2015)[8-9]。但美國還有獨特優勢,充滿活力的私人部門、有競爭力的美元匯率、頁巖氣的繁榮等因素正在驅動再工業化。頁巖氣革命正在復興美國制造業,增強美國能源密集型制造業的全球競爭力(Nemec,2012)[10]。因此,美國經濟雖然面臨結構性挑戰,但能夠依靠清潔能源來重建一個健康的制造業體系(Robert Pollin,2010)[11]。美國正利用自身優勢,從立法保障、政策支持、構建輔助機構等多方面來推進再工業化(崔日明,2013)[12],提高了制造業的技術密集度,轉變了美國經濟的發展路徑(劉毅,2013)[13]。
美國再工業化會對我國引進外資、產業升級和制造業發展等方面產生顯著的負面影響(盛壘,2014;韓永彩,2016)[14-15];同時,它一方面對我國正常貿易、傳統要素集聚模式產生不利沖擊,但另一方面也會倒逼我國經濟轉型升級以及有利于我國企業走出去(郭進,2014;王庭東,2013)[16-17]。
美國再工業化提出后,德國、英國、日本等發達國家也紛紛推出類似戰略,以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為突破口,追逐新一輪工業革命(周春山,2013)[18],凸顯了世界大國對制造業的重視以及圍繞它而展開了激烈的戰略性競爭。我國制造業大而不強,轉型升級也迫在眉睫。為此,2015年兩會上,我國也正式從國家戰略層面提出《中國制造2025》。
“中國制造2025”是應對發達國家再工業化和新一輪工業革命的產物(郭朝先,2015)[19],它是建設制造強國之路,我國需要從基礎建設、智能轉型、綠色制造等多方面來有力推進(柳白成,2015)[20],同時要關注四大關鍵因素:突破一批關鍵技術、有效布局高端制造業、智能制造標準化先行、提升價值鏈控制力(張茉楠,2015)[21]。與美國再工業化相比,中國制造2025重在提高制造業的創新能力和發展質量(張莉,2015)[22];與德國工業4.0相比,它則更宏觀和抽象,主要關注制造技術、制造業結構等因素(李金華,2015)[23]。不過,中國制造業2025可借鑒德國工業4.0和美國工業互聯網的經驗來進行深入推進的路徑設計(紀成君,2016)[24]。而黃群慧(2015)[25]則認為中國制造 2025在本質上僅僅是一個政策力度更大的傳統產業政策。
綜上所述,學者們對美國再工業化的內涵、戰略意圖、優劣勢、發展前景和策略及其對我國經濟發展的影響等方面進行了廣泛研究;在中國制造2025的研究方面,學者們主要是基于發達國家再工業化背景,重點集中在中國制造2025的內涵及其實施所存在的問題和策略選擇等方面。中美兩國同為世界制造業大國,現在兩國關系處于一種復雜的競爭與合作狀態,在全球化條件下,這兩大戰略的持續推進必將對中美的這種競合關系進一步產生巨大影響。為了有效理解和應對這種影響,就需要深化對這兩大戰略的內在異同性研究,而學者們對該異同性卻鮮有涉及,為此,本文就試圖以此為核心來展開進一步研究。
美國再工業化也取得了一定成效,2009—2015年,美國制造業增加值從1.73萬億美元增加到2.17萬億美元,增長了25.4%;貨物出口(經季節性調整)從1.07萬億美元增加到1.51萬億美元,增長了41.1%①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http://www.bea.gov/industry/index.htm#annual.;2007年美國制造業知識產權資產占全社會的比重為43.5%,而2014年穩步回升到46.4%,總體上體現了美國實體經濟回歸的趨勢②曹永福:《美國制造業:究竟“復興”了沒有?》,http://pit.ifeng.com/a/20160819/49805890_0.shtml,登錄時間:2016年9月14日。;2016年4月6日,德勤有限公司攜手美國競爭力委員會發布的《2016全球制造業競爭力指數》更是指出,全球制造業正處于一個可持續、智能、安全和迅速崛起的階段,而美國將是這一行業轉型的領導者,“美國制造”將在未來5年內強勢回歸。總結美國這些年的再工業化實踐,具有如下特征。
(一)戰略環境的日益復雜化和戰略意圖的多元化
總部設在瑞士日內瓦的世界經濟論壇2009年9月、2015年9月先后發布的《2009—2010全球競爭力報告》、《2015—2016年全球競爭力報告》顯示,2009年美國全球競爭力降為第二,其最大弱項是國內宏觀經濟的穩定性,2015年比2009年又下降了一位,美國必須在維持宏觀經濟環境穩定、改善機制環境等方面實施一系列深入改革以確保生產力增速加快。而且,美國已成為發達國家中最不平等的國家,社會貧富分化嚴重,黨派矛盾日趨深化(溫憲,2016)[26]。因而,美國國內政治、經濟和社會環境日益復雜,會對再工業化產生結構性制約。在國際層面。金融危機后,世界工業大國紛紛提出了新工業化戰略,如德國工業 4.0、英國工業2050戰略、新工業法國戰略、日本的制造業再興戰略、印度的制造業國家戰略等,力推創新,工業大國之間的戰略性競爭日趨激烈,使美國全球領導地位受到顯著挑戰。
基于復雜的國內外戰略環境,作為國家的軸心戰略,美國再工業化必然承載著多元化的戰略意圖。創新與制造生產過程一般是緊密相關的,然而,過去長期的去工業化中,美國眾多制造生產環節的外包,加劇了創新與制造環節的分離程度,引起了美國產業公地(Industrial Commons)③所謂產業公地是指植根于企業、大學和其他組織之中的研發與制造的基礎設施、專業知識、工藝開發能力、工程制造能力等,這些能力共同為一系列的產業成長和技術創新提供基礎。參見:加里·皮薩諾、威利·史:《制造繁榮:美國為什么需要制造業復興》,機械工業出版社,機械工業信息研究院戰略與規劃研究所譯,2014年第12頁。的衰落,削弱了美國科技創新能力的全球領導地位(皮薩諾,2014)[27]。美國再工業化強調向實體經濟回歸,重振國家產業公地,推動創新與制造生產環節深度融合,進而強化創新,振興國家制造業特別是先進制造業體系。這一方面能為美國提供可持續的高質量就業機會,優化產業結構,推動工業與服務業的協同演進,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實行以出口推動型增長和制造業增長為中心的可持續增長模式;另一方面,重新整合、再造全球制造價值鏈,搶占新一輪工業革命的制高點,鞏固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唐志良,2012)[28]。
(二)明確國家重振制造業的宏觀政策框架
2009年12月,奧巴馬政府發布了《重振美國制造業框架》,分析了重振制造業的理論基礎、優劣勢,然后從七個方面構建了重振美國制造業的總體思路和政策框架:為工人創造提升工作技能的機會;對技術創新和商業活動提供投資;發展資本市場;幫助社區和工人贏得未來;投資交通基礎設施;確保對他國的市場準入;改善制造業運營環境。這框架涵蓋了人才、創新、商業、金融、基礎設施、國際貿易關系和體制機制改革等各方面,強調國內政策與國際戰略的有機協同。美國再工業化大體上是遵循這一框架來有序推進。
(三)動態調整國家創新戰略以突出創新的核心地位
創新是再工業化戰略的核心,奧巴馬在2011年國情咨文中就強調創新是美國贏得未來的關鍵。為此,奧巴馬政府罕見的先后3次發布了依次升級的國家創新戰略,來引導和支持創新。2009年9月,美國政府發布了《美國創新戰略:推動可持續增長和高質量就業》,提出了包括三個層次呈金子塔型的國家創新戰略架構,底層強調投資美國創新的基本要素,中間層強調促進競爭性市場發展,頂層強調催生國家優先領域里的重大突破(NEC,2009)[29];2011年2月,推出了升級版的國家創新戰略:《美國創新戰略:確保我們的經濟增長與繁榮》,對奧巴馬通過扶持創新贏得未來的構想進行了深入闡述(NEC,2011)[30]。隨著國家間競爭日趨激烈,2015年10月,美國又提出了升級版的國家創新戰略:《美國創新戰略》,指出,今天全力發展創新的國家明天將擁有全球經濟,這是美國不能放棄的優勢(NEC,2015)[31]。相對于前兩個版本,2015年美國創新戰略內容更加豐富具體,突出國家創新生態系統的重要性,強調全民創新和建設服務型政府,并將政府推動創新的作用提到了空前高度。
(四)力圖整體推進與重點突破協同發展
1.力促制造業全面回流以重振國家制造業體系。促進制造業全面回流,是美國再工業化的重要戰略任務。奧巴馬政府也積極采取相應措施,如2010年3月提出了“出口倍增”計劃,同年8月出臺了《2010美國制造業促進法案》,以及2012年2月到2013年3月推出了企業稅改革方案,鼓勵在美國本土投資。2014年6月,美國商務部在“選擇美國”夏季論壇上更是提出,襪子、玩具與信息技術服務和有軌電車一樣,都可以回流美國生產。這彰顯了美國不僅要大力發展高端制造業,同時也不放棄中低端制造業。不過,目前制造業回流結果并不理想,2010為16家,2014年增加到300多家,但與美國超過2.5萬家海外子公司的數量相比,它們可以忽略不計(馬光遠,2015)[32];而且,2015年回歸數量降為60家,而向海外轉移的企業數量卻大幅度增長(中國商務部,2015)[33]。
2.明確國家重點發展領域。長期以來美國一直遵循國際產業轉移的基本規律,在國內主要發展高科技和先進制造業。這次制造業回流效果不佳,說明了雖然美國政府力促全面回流,但企業卻受制于國際分工規律。再者,高科技和先進制造業才是新一輪工業革命和大國競爭的重點。因而,美國再工業化戰略任務的重點還是發展先進制造業和高科技。
(1)產業領域重點發展先進制造業。促使美國必須重振先進制造業的領導地位有三大基本原因:創造高質量的國內就業機會、匯聚綜合創新的協同效應、確保技術領域的國家安全(Executive Office of the President,2011)[34]。2011年6月,美國推出“先進制造業合作伙伴”計劃(AMP),構建“管產學研”協同機制以振興先進制造業(The White House,2011)[35];2012年2月,美國又推出《先進制造業國家戰略計劃》,提出了實施先進制造業戰略的三大基本原則和五大目標(Executive Office of the President,2012)[36]。
(2)技術領域重點發展高科技。《2010美國制造業促進法案》指出,要運用數字制造、人工智能等未來科技來重構美國制造業競爭優勢。《美國創新戰略》進一步指出,美國要重點發展能持續影響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高科技,比如工業互聯網、CPS技術、智能制造技術、大數據技術、納米技術、先進能源技術、下一代信息技術,等等。2012年3月,奧巴馬提出建設“國家制造創新網絡”(NNMI),強調建立各種專業性的制造業研究中心,這把發展的高科技領域進一步精煉化、細化和具體化,2012年8月以來,美國相繼成立了3D打印機制造創新研究所、數字制造和設計創新研究所、輕質材料制造創新研究所、下一代電力電子制造創新研究所等各種專業性的制造業創新中心。美國政府希望通過建立重點關注過去有所忽視的應用研究的各種制造業創新研究所,形成創新網絡,疏通“基礎研究 -應用研究-商業化”這種制造業成果產業化機制(黃健,2015)[37]。
(五)以工業互聯網作為重振制造業的重要戰略支點
美國不僅擁有傳統高端制造業的強大優勢,更是擁有信息技術和互聯網產業的市場壟斷地位(許正,2015)[38]。因此,美國再工業化立足此優勢,把大力發展工業互聯網作為重要戰略任務,力促信息技術與制造業的深度融合,以重振國家制造業體系。智能設備、智能網絡和智能決策是工業互聯網的關鍵要素,它們使工業領域呈現“智能化”特征(GE,2015)[39]。這“智能化”正在改變美國工業企業的商業模式——從銷售產品變為銷售服務(夏妍娜,2015)[40]。美國政府也積極采取措施來推動工業互聯網發展,《2010美國制造業促進法案》、《先進制造伙伴計劃》、《先進制造業國家戰略計劃》等都提出了一些加快工業互聯網發展的策略。
(六)大力支持小企業以強化制造創新的主體
在美國,超過80%的企業創新產品來自小企業。為此,支持小企業發展成為奧巴馬政府的一項重要戰略任務。一是繼續強化聯邦政府小企業管理局(SBA)等管理機構對小企業的服務功能。二是以立法來支持小企業發展。2010年9月、2012年4月奧巴馬分別簽署了《小企業就業法案》、《創業企業扶助法》,都強調扶植小企業成長。三是塑造小企業走出去的經貿機制。美國出臺的“出口倍增”計劃,提出要重點支持小企業出口;后來又實施了“金鑰匙計劃”,力推4 000中小企業進入中國(中國商務部,2012)[41]。再者,試圖利用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等自由貿易協議來推動小企業走出去。
(七)加大基礎設施建設以奠定再工業化的長期基礎
基礎設施老化,正在危機美國經濟大國地位。美國土木工程師學會(ASCE)2013年發布的美國基礎設施綜合測評報告顯示,美國基礎設施的狀態僅為D+。為此,奧巴馬一上臺,就啟動了美國國內50多年來規模最大的基礎設施建設計劃。不過,由于國家資金緊張、國內兩黨政治斗爭等原因導致該計劃一直進展緩慢。但奧巴馬政府還是堅持努力推動基礎設施建設,在多次演講中,呼吁加強美國基礎設施投資,并推出籌集500億美元基礎設施建設計劃和提議建立基礎設施銀行。2015年12月,奧巴馬簽署了《修復美國地面交通法》,將為美國2016—2020年的交通基礎設施提供3 050億美元融資。
(八)注重再工業化推進措施的系統化
基于國家制造業重振的政策框架,美國逐步從多維度來構建系統化的具體推進措施。
1.強調立法來為重振制造業提供法律保障。比如2009—2012年美國政府就密集推出《2009美國復興與再投資法》、《網絡和信息技術研發法案》、《美國高科技再授權法案》、《國家制造業發展戰略法案》、《清潔能源制造業及出口補貼法案》、《終結貿易赤字法案》、《2010美國制造業促進法案》和《創業企業扶助法》,等等。
2.構建了協調性的配套支持政策體系。首先是產業政策。美國將先進制造業作為國家產業政策的突破口,通過實施重點產業的政策傾斜,來實現全球價值鏈上高附加值環節的再造和制造業產業價值鏈的重構(Executive Office of the President,2011)[42]。其次是稅收政策。《2009美國復蘇與再投資法案》、《2010美國制造業促進法案》以及2012年2月美國政府發布的《總統企業稅制改革框架》,都強調了發揮稅收杠桿作用來支持制造業重振。第三是創新政策。《2009美國復蘇與再投資法案》就計劃以后將GDP的3%用于研發。同時,美國積極在全球價值鏈中尋找機會,啟動了系列先進制造業技術項目和高端制造計劃,如AMP、NNMI,旨在增加制造業研發投資。第四是教育和培訓政策。《2009美國復蘇與再投資法案》在教育和培訓方面的投入就超過1 000億美元。隨后,美國實施了“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STEM)教育計劃”以及“美國人畢業倡議”的資助計劃和“學徒計劃”,等等。第五是新能源政策。奧巴馬政府積極促進能源創新,推進頁巖氣革命和可再生能源革命,大力發展清潔能源,力促能源結構轉型,以支撐再工業化,并為此在能源研發中心建設、人才培養、財稅支持、立法等方面推出了系列政策措施(唐志良,2013)[43]。第六是對外經貿政策。再工業化下,美國出臺了系列新的對外經貿政策,典型的有“出口倍增”計劃和2011年的“選擇美國”計劃,后者開啟了美國政府主動招商的時代。同時,還重點推進基于新一代高標準全球經貿規則的TPP和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協議(TTIP),努力為美國制造業發展供有力的國際市場支撐。
3.建立各類協調性組織來助推制造業重振。2011年12月設置了“國家先進制造項目辦公室”(AMNPO)和“白宮制造業政策辦公室”(WHOMP),前者主要負責推動美國產業技術創新,后者主要負責貫徹總統的再工業化戰略設想,協調各方力量,推動制造業復蘇和出口;2012年12月美國白宮成立了“CPS技術發展顧問委員會”,推動CPS技術在制造、國防等多個領域的發展與應用;2014年3月美國通用電器公司、美國電話電報公司、思科、IBM、和英特爾等五家龍頭企業聯手在波士頓宣布成立了開放性的工業互聯網聯盟(IIC),以推動工業互聯網發展,等等。
(一)中國制造2025的內容
美國再工業化推行幾年后,我國也于2015年5月正式印發了“中國制造2025”的戰略規劃。該規劃第一部分為戰略環境分析,指出我國經濟邁入新常態,且全球制造業格局正在重塑。第二部分為戰略方針和目標,確立了創新在制造業發展全局中的核心地位等指導思想,以及堅持市場主導、政府引導等基本原則,明確了“制造強國”的戰略目標。第三、第四部分基于戰略環境和方針,圍繞戰略目標,進一步強化了頂層設計:第三部分科學界定了9大戰略任務,以及5大輔助性重點工程,并明確戰略重點,突出強調要引導社會資源向下一代信息技術、高端裝備、新材料等十大戰略性新興產業和先進制造業集聚,以實現重點突破,全面帶動;第四部分構建了戰略支撐和保障體系,以保障制造強國目標的順利實現。
中國制造業2025本質上就是我國的“制造強國戰略”,它與美國再工業化一樣,都是制造業大國的核心戰略。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后,世界大國之間的競爭日趨激烈,中美兩國都試圖推進這兩大戰略,通過制造業的有效發展來支撐國家的繁榮和強大,但由于兩國的國情又有明顯不同,因此,中美這兩大戰略不僅具有共性,而且也具有差異性,這至少可以從下述的幾個方面得以體現。
(二)美國再工業化與中國制造2025的共性
1.均體現了大國行為邏輯。中美這兩大戰略構建的邏輯大致相同,都是基于國內外戰略環境,提出戰略意圖(目標),再圍繞戰略目標從戰略任務、戰略措施等方面來進一步強化頂層設計。因此,戰略目標是這兩個戰略的靈魂,統領整個戰略,戰略目標所蘊含的內在邏輯也就直接反映了整個戰略的相應邏輯。馮維江(2015)[44]指出,如果一個國家主要是其他國家行為、國際觀念、制度與器物影響的接受者,則該國為小國,否則為大國;大國并非單方面接受外部世界的影響,它可以顯著但是不同程度地影響或塑造外部世界,其國內行為會對“國際相對價格”產生重要影響。因而,大國行為邏輯強調的是國家的戰略思想和行為能顯著地影響或塑造世界政治經濟秩序。中國制造2025的戰略目標是使我國成為世界制造業強國。制造業是大國硬實力的主要來源,世界大國必須以工業制造業來支撐其龐大的經濟體系,否則必將衰落甚至崩潰(金碚,2015)[45]。我國制造業的強大,就會使我國具有足夠的經濟和軍事硬實力,在全球化條件下,這硬實力會逐漸轉化為國際權力,進而對國際政治經濟秩序產生重要影響。因而,制造強國的戰略目標或中國制造2025是體現了大國行為邏輯。
美國再工業化也同樣體現了大國行為邏輯。全球化條件下,美國再工業化的一個重要戰略意圖就是繼續領導世界。要領導世界,以制造業為支撐的硬實力是其不可或缺的基礎,納瓦羅(Peter Navarro,2015)[46]指出,強大的制造能力是美國取得二戰勝利的一個關鍵因素,制造業實力直接關系到美國未來的國家安全。美國已是世界制造業強國,因此,再工業化是強調通過重振國家制造業體系,繼續提升和鞏固制造業實力和優勢,在世界工業大國的競爭中保持領先地位,進而為美國能繼續定義世界政治經濟秩序和領導世界提供硬實力支撐。
2.具有相同的動力模式。美國作為超級大國,有著發達、成熟的市場經濟體系,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因此,美國再工業的推進,市場是其主導力量。不過,政府也沒有缺位。美國政府在科技創新、重點產業支持、制造業資本回流、中小企業扶持、教育、基礎設施建設等多方面都提供了戰略性的政策和法律支持,激勵和引導市場行為,實現政府戰略性力量與市場力量的深度融合,來共同推進再工業化。因而,美國再工業化是實行一種“市場主導、政府引導”的動力模式。中國制造2025也是如此,該戰略規劃明確指出,要堅持市場主導、政府引導的原則,強化市場企業主體地位,有效轉變政府職能,完善相關支持政策,為企業發展營造良好環境。
在這種動力模式中,中美兩國都高度重視政府的戰略性作用,政府出臺系統化的促進措施,來對國家制造業體系進行戰略性支持,其中又都特別強調政府提供有效的財稅、金融等政策,來大力支持下一代信息技術、智能制造、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裝備、生物醫藥等重點領域的突破性發展。
3.實質上都是制度創新與科技創新協同推進的過程。在美國再工業化和中國制造2025這兩大戰略框架中,創新都處于核心地位。2009年、2011年、2015年美國不斷動態調整國家創新戰略來強化科技創新;從2009年的《2009美國復興與再投資法》、《網絡和信息技術研發法案》,到2010年的《美國高科技再授權法案》、《國家制造業發展戰略法案》、《2010美國制造業促進法案》等,強調通過立法來推進科技創新;從2009年的《重振美國制造業政策框架》到2011年的《先進制造伙伴計劃》,再到2012年的《先進制造業國家戰略計劃》和《國家制造業創新中心網絡計劃》,美國都從國家戰略層面提出了加快科技創新的推進措施,等等。可見,美國始終堅持制度創新與科技創新互動的一般性原理,不斷從戰略、立法、政策等方面來進行制度創新,以對科技創新做出正確的動態反應。
中國制造2025也是如此。現在我國正在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并提出了以創新為首的五大發展理念,創新正成為我國經濟轉型和發展的核心動力。《中國制造2025》自然也強調要把創新擺在制造業發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加強全面深化改革,注重政府與市場的有機融合。這體現了一方面要強化制度變革,完善市場機制,激發企業的創造力,以企業為主體來推進科技創新;另一方面要更好地發揮政府的戰略性作用,不斷創新政策措施,來引導和支持戰略性、基礎性科技創新以及企業的自主創新行為。因此,制度創新與科技創新的協同推進也同樣是中國制造2025的內在要求。
4.都體現了綠色工業化的基本理念。基于化石能源的傳統工業化,使人類陷入了生態困境,進而推進綠色工業革命是人類發展的必然選擇。信息技術、智能制造、可再生能源等因素是綠色工業革命的關鍵元素,它們能有效地提高資源利用率、降低碳排放和產品成本,共同推動一個可持續發展的未來,美國必須領導這種綠色工業革命(克拉克,2015)[47]。我國也是高度重視綠色經濟的發展,中共十八屆五中全會就把“綠色”作為引領中國發展全局的五大理念之一。為此,作為中美兩國的核心戰略,中國制造2025和美國再工業化也必然會堅持綠色工業化的基本理念。
(1)以智能制造來塑造綠色生產方式。智能制造是未來綠色工業革命的核心特征之一,更是中美這兩大戰略的主攻方向。美國的工業互聯網、中國的“兩化融合”,都強調信息技術與制造業的深度融合,以顛覆傳統生產方式,進行智能化生產,高效利用資源,實現廢棄物的低排放甚至零排放,實現生產方式的綠色化。
(2)強調綠色能源對制造業發展的支持作用。新能源戰略是美國再工業化的重要輔助支撐,奧巴馬政府試圖以清潔能源產業的創新和發展來支撐和重構一個健康的制造業體系,走一條綠色工業化道路。在中國制造2025中,也明確把“綠色發展”作為重要指導思想,大力發展清潔能源,全面推行清潔生產,構建國家綠色制造業體系。為此,中美兩國都對清潔能源進行了大量投資。彭博新能源財經(Bloomberg New Energy Finance)數據顯示,中國和美國近些年來一直是全球清潔能源(包括風能、太陽能、生物質能、小水電、核能、潮汐和地熱能等)投資最大的兩個國家,2012—2015年,中美投資一直呈增長趨勢,2015年中國投資為1 105億美元,居世界第一,占全球投資的33.6%,美國投資為560億美元,居世界第二。
(三)美國再工業化與中國制造2025的差異性
1.戰略思維的差異。中國、印度等新興經濟體正在以制造業(而非金融花招)為支撐來實現快速增長,世界財富和權力正在向它們發生轉移,美國的全球支配地位正在遭到削弱(福斯卡斯,2013)[48]。而且,金融危機后,德國、日本等發達國家也紛紛推進自己的“再工業化”,搶占工業4.0的制高點,這同樣使美國備感壓力。因此,美國再工業化就是要以創新為核心,重振國家制造業體系,以強大的硬實力來支撐美國能繼續領導世界,確保未來全球經貿秩序是由美國來書寫,而非中國、德國等其他國家。美國再工業化的這種戰略意圖體現了其戰略思維是一種“零和”思維,具有排他性、以自我為中心的特點。
對我國而言,制造業發展目前面臨困境,一方面,由于國內勞動力成本上漲以及資源和環境的制約,制造業發展轉型升級迫在眉睫;另一方面,我國制造業在國際上面臨發達國家的高端制造業和印度等發展中國家的中低端制造業的“雙向擠壓”。中國制造2025指出,要動員各方面力量,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其中大力強調要深化市場準入制度改革,實施負面清單管理,積極與國際接軌,建立開放、完善的市場體系,進一步擴大制造對外開放水平,大力支持制造業引進來和走出去。由此,中國制造2025背后體現的是我國如何更好地進一步融入世界經濟體系(而非如何領導世界),以開放的心態與世界各國展開積極的、廣泛的合作,以助力我國制造業走出困境。這彰顯了中國制造2025內在的“包容性、合作性”的戰略思維。
2.戰略基礎的差異。美國再工業化和中國制造2025的成功關鍵在于創新,工業制造業的創新能力是以整個國家的綜合創新能力為基礎的,而中美兩國的國家創新能力存在顯著差異。
(1)宏觀視角。見表1,2012—2016年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美國康奈爾大學和歐洲商業管理學院(INSEAD)聯合發布的“全球創新指數”(The Global Innovation Index)顯示,美國國家創新能力世界一流,在全球屬于領跑者;中國國家創新能力顯著低于美國,但差距正在縮小,2016年首次進入全球創新25強。美國的優勢主要體現在完善的法律政策支持體系、成熟的市場和商業環境、一流的教育體系、大量的研發投入等方面;而中國正處于追趕過程中,其優勢主要體現在創新潛力的快速激發,如國家創新政策的強力支持,研發投入的快速增加,增加值世界第一的制造業體系,以及快速發展的高等教育和日趨完善的硬性基礎設施,等等。

表1 宏觀層面的中美國家創新能力比較
(2)微觀視角。在微觀層面,國家創新能力體現在企業、科學家、廣大民眾等微觀主體上。見表2,在“2015全球最具創新能力企業50強”名單中,中國只有3家企業,遠低于美國的29家,凸顯了我國龍頭企業群體的創新能力偏弱。2015年在近3 000位來自全球的“高被引科學家”(Highly Cited Researchers,簡稱 HCR)中,美國人數遠超中國大陸,彰顯了我國基礎研究能力遠落后于美國。在“2014年中美最熱門的25個技能”榜單中,中國的科技創新型技能數僅為美國的一半,這在很大程度上說明了中國政府和民間大眾在創新方面的失調,即政府高度重視,但民眾的創新意愿和能力卻跟不上。再從公民科學素質來看,2015年美國公民具備科學素質的比例在10%以上,而我國的這一比例僅為6.20%,不過我國提高快,是2005年的近3倍(中國科協,2016)[49]。
綜上所述,美國具有強大的國家創新能力,這為再工業化提供了有力的戰略基礎支持。中國的國家創新能力顯著低于美國,但正處于快速上升通道,與美國的差距日趨縮小。這還能從下面數據得到進一步印證:2003—2013年,中國研發支出呈快速增長趨勢,到2013年,中國占全球研發支出的比重就達到 20%,而美國所占份額則從35%下降到27%;2001—2014年中國高技術制造增加值增長了10倍,增速遠高于美國(喻思孌,2016)[50]。因而,我國持續提升的國家創新能力將不斷夯實中國制造2025的戰略基礎,提升制造業發展的戰略自信。

表2 微觀層面的中美國家創新能力比較
3.戰略創新的差異。美國再工業化和中國制造2025實質上都是制度創新與科技創新協同推進的過程,但在這二者創新的具體方面存在顯著差異(見表3)。

表3 中美兩國創新的比較
(1)科技創新。首先,從所處創新地位來看。美國目前雖然相對衰退,但還是世界科技創新的領跑者,2014—2015年美國的科技創新能力在151個國家和地區中排在第2位(高帆,2015)[51]。我國還是一個發展中大國,科技創新能力弱,但隨著我國經濟實力的增強以及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實施,科技創新能力正在并將繼續快速提升。在十八屆五中全會上,習近平主席指出,我國科技創新已步入以跟蹤為主轉向跟蹤、并跑和領跑并存的新階段。因此,我國是一個科技創新的跟蹤者、并跑者和領跑者。其次,從科技創新的戰略目標來看。奧巴馬發布的三次國家創新戰略都強調,美國要保持在創新能力、教育等方面的國際競爭力,以贏得世界未來。因此,美國科技創新強調的是維持全球創新領導者的地位,鞏固和守住優勢。對我國來說,十八大提出的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指出,提升自主創新能力,強化前沿技術和基礎研究,率先實現重要領域的技術突破,獲取一批在世界上具有重大影響的科技成果,進入創新型國家行列。因而,我國科技創新強調的是突破劣勢,創造新優勢。再次,從科技創新的戰略路徑來看。美國創新戰略構建了國家創新體系的金字塔型結構,底層注重國家創新基礎架構建設,強化創新的基本要素;中間層鼓勵有效創業的競爭性市場,激發和維護企業主體活力;頂層是推動國家重點領域取得突破和發展,搶占新工業革命制高點。從底層的深耕基礎研究,到中層的強化競爭性市場,再到頂層的力推重點突破,凸顯了美國科技創新呈層層依次遞進、強化全球引領的特點。而根據中國制造2025,我國的科技創新是以自主創新為核心,加強關鍵核心技術研發,陸續突破重點領域關鍵技術和共性技術,同時強化基礎研究,提高工業基礎能力,使我國到2045年,制造業主要領域具有創新引領能力。因此,我國科技創新戰略可以總結為“自主創新、重點突破、基礎支撐、引領未來”,體現了原始創新、集成創新和引進消化再創新,以及重點關鍵共性技術的突破和前沿基礎研究的同時推進,凸顯了我國科技創新呈協同并進、積極超趕的特點。
(2)制度創新。我國長期以來實行的是一種非平衡發展戰略,重在經濟改革和發展,在社會、政治和環境保護等方面的改革則滯后。2014年我國開始進入全面深化改革階段,簡政放權、完善市場經濟體制、金融和財稅改革、農村和社會保障改革、人口計劃生育改革、收入分配改革、醫療和教育改革、供給側改革、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等各領域的全面改革正在我國加速推進。這種全面性制度創新將為科技創新和中國制造2025的推進營造一個激勵性環境,但改革任務也十分艱巨。而美國是一個成熟的發達國家,有完善的市場機制、商業環境、社會保障制度和環境保護法律體系,有較強的社會糾錯機制和世界一流的高等教育體系,等等,因此,美國再工業化進程中的制度創新,不需要像我國這樣全面推進,是一種局部性制度創新。
4.戰略任務的差異。美國再工業化與中國制造2025戰略任務差異顯著(見表4)。

表4 中美兩國的戰略任務比較
我國正處于體制轉型和發展轉型疊加的雙重轉型之中,還遠沒有完成工業化(厲以寧,2016)[52]。現在我國不僅要追趕工業4.0,還要在工業2.0、3.0方面“補課”,而發達國家則直接在工業3.0基礎上邁向4.0(李克強,2015)[53]。因此,我國不僅需要繼續夯實工業發展的各種基本能力,練好“內功”,提高自我發展能力,還要積極對接世界工業發展前沿,追趕工業4.0。這在中國制造2025的戰略任務中得到了很好體現。
戰略任務一是要建立政產學研用相結合的國家制造業創新體系,提高國家制造業創新能力;戰略任務三強調堅持協同創新、重點突破等原則,加強“四基”創新能力建設,以破解制約我國重點產業發展的瓶頸。因而,戰略任務一、三是強調提高我國的自主創新能力。
戰略任務二強調把智能制造作為兩化融合的主攻方向,通過兩化的深度融合,來實現生產方式的智能化;戰略任務五強調加快制造業綠色化改造升級,構建綠色制造體系,以實現綠色化的生產方式。因而,戰略任務二、五是重點突出要改變我國制造業傳統的外延(粗放)型生產方式,實現制造業生產的智能化和綠色化,即實行內涵式生產方式。這體現了要努力提高我國制造業的內涵式生產能力。
戰略任務七強調推動我國制造業向中高端邁進,化解落后產能,促進大中小企業協調發展,優化制造業布局,即大力促進我國制造業系統內的企業結構、行業結構、地區結構更加優化,進而產業系統自組織性就會增強,形成更加有效的自組織機制。戰略任務八強調發展生產性服務業,它在分工和創新層面與制造業存在客觀的共生性互動機制,然而,由于我國長期實行工業強國戰略,導致了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發展之間出現了顯著失衡,產業屬性決定的共生性互動機制難以在現實中形成,而今后通過生產性服務業的大力發展,實現對制造業關系的平衡,進而在二者之間形成有效的共生互動機制。在自組織機制和互動機制的作用下,我國制造業體系能夠不斷地進行自發性升級,即戰略任務七、八強調我國制造業結構的自發性升級能力建設。
戰略任務四強調以實現制造業質量持續提升為基礎,鼓勵企業追求卓越品質,形成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名牌產品,有效提升我國企業品牌價值和制造整體形象,這體現了要強化我國制造產品的品牌化能力建設。戰略任務九強調要統籌國內外兩種資源、兩個市場,實行更加積極的開放戰略,強化引進來和走出去的協同發展,這體現了要加強我國制造業的國際化能力建設。
為此,中國制造2025要重點提升的自我發展能力主要包括自主創新能力、內涵式生產能力、結構的自發性升級能力、品牌化能力和國際化能力等。不過中國制造2025的戰略任務在強調要提升自我發展能力外,還體現了要對接工業4.0。戰略任務六強調要大力推動下一代信息技術、高端裝備、新材料、生物醫藥等戰略性產業的突破性發展,這些戰略新興產業是工業4.0中的先導產業,大力發展它們,以便能有效對接世界工業4.0。工業4.0還有一個基本特征,那就“智能化”,而戰略任務二就強調要實現我國的智能化生產。因此,戰略任務二、六都體現了我國要積極追趕工業4.0,成為其主要參與者之一。
美國再工業化也有6大基本戰略任務,它們是緊密圍繞其多元化戰略意圖而設置和推進的,即美國再工業化的戰略任務是重點強調增加就業機會、優化產業結構、強化和鞏固傳統創新優勢、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強化對全球主要制造業價值鏈的控制力、引領工業4.0、維護世界領導地位。
美國再工業化和中國制造 2025客觀上存在的異同性,對中美的競合關系有顯著的影響。
(一)競爭強化效應
一方面,這兩大戰略都遵循大國行為邏輯,二者向全球擴展的主觀意志和實踐行為在客觀上會對世界產生一些難以兼容的巨大影響,這為強化中美之間的競爭性提供了客觀基礎;另一方面,由于戰略思維、戰略基礎和戰略創新等方面的差異性以及這兩大戰略的優先突破領域具有相同性,使得美國一心想維護自己的全球領導地位,偏好于以“零和思維”來看待中國,總是試圖從多方面來遏制中國,使中美兩國之間很難建立戰略互信,這為強化兩國之間的競爭性提供了主觀條件。具體來看,這兩大戰略的實施將強化中美兩國在經濟、軍事和國際秩序等領域的競爭性。
1.經濟領域。一是從整體來看。中美兩國龐大的制造業體系,在發展過程中,一方面都需要從國外大量進口原材料、獲取資金和人才等資源;另一方面都需要向國外出口大量產品,獲取國際市場支撐,同時也要積極尋找投資領域,進行全球產業布局。為此,中美兩國圍繞制造業發展的競爭將日趨激烈。這從現實來看也是如此,美國試圖推進TPP和TTIP,把中國排除在外,以構建和主導下一代高標準全球經貿規則,以美國為核心,來整合亞太、歐洲等地區的豐富資源,來支撐美國再工業化和經濟發展;我國面臨嚴峻挑戰,也在積極推行全球自貿區戰略、一帶一路戰略,加強與世界各國的經貿合作,構建全球合作網絡體系,來支撐中國制造2025和我國經濟發展。因此,中美兩國正在并將繼續以世界市場為舞臺,以制造業發展為核心,來展開激烈的經濟競爭。二是從創新這一重點領域來看。金融危機后,創新成為世界經濟的核心特質。中美兩大國更是基于國內資源,積極利用國際化機制,從全球獲取和匯聚資金、人才、市場、知識、技術等創新資源。由于無論是綜合性的國家創新能力,還是具體的制度創新和科技創新,美國都顯著強于我國,但同時也面臨我國追趕的壓力。因此,美國基于自身的戰略思維,會努力維持對中國的創新優勢,而我國為了有效崛起和應對美國的壓力,也必然要強化創新,進而在中美之間形成了一種創新競爭的自我強化機制。在該機制作用下,未來中美在利用國內外資源進行創新的過程中,競爭將日趨強化。
2.軍事領域。軍工制造是中美兩國制造業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中美兩國的利益都遍布全球,都需要國家軍事力量來有效維護,而這背后就需要強大的軍工制造來支撐。2008年金融危機后,美國對中國產生了戰略上的焦慮和警惕,于是在全球進行了戰略收縮,高調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計劃把60%的海空軍事力量部署在亞太,并聯合日本、澳大利亞、韓國等盟友,形成一支強大的“美國力量”,對我國形成了一種合圍之勢。2016年5月25日,美國國防部長卡特(Ashton Carter)在海軍戰爭學院演講時指出,亞太再平衡戰略不會淺嘗輒止,而會長期進行,中美在亞太地區的對抗將持續很多年。我國軍事力量要想維護國家的全球利益,那么未來在與美國長期的軍事博弈中就需要有足夠強大的軍工支撐。為此,我國就必須大力發展軍工制造,強化軍事實力,來應對外部挑戰。因此,這兩大戰略的持續推進,必將以軍工制造業為核心,強化中美兩國軍事力量之間的戰略競爭。
3.國際秩序領域。新加坡國防部長黃永宏(2016)[54]指出,中國有著龐大的經濟和軍事力量,與全球體系緊密聯系,其任何作為或不作為都將成為國際體系的一種標準或規則,它在國際上扮演領導者角色是“肯定的”。中國自然也被美國當成了其全球領導地位的挑戰者。這兩大戰略的持續推進,必將強化中美之間的這種博弈。美國再工業化正在積極利用全球資源來發展國家制造業體系,提升國家硬實力,以維護二戰后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中國制造2025也強調擴大開放,有效利用全球資源,實現制造強國的目標,這客觀上會把中國的國家意志融入到國際秩序中去,進而影響和改變現有國際秩序。由于這兩大戰略的戰略思維不同,美國“零和”的戰略思維使其對中國影響現有國際秩序的行為時刻抱有警惕。因此,即使中國主觀上無意改變現有國際秩序,但隨著中國實力的增長,也會客觀上沖擊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促進國際秩序朝著嵌入中國國家意志、具有包容性的國際新秩序轉變,這也必然引發美國的阻擾。因而,這兩大戰略必將強化中美兩國在定義國際秩序方面的競爭。
(二)合作拓展效應
1.深化政策合作。一方面,這兩大戰略都是實行市場主導、政府引導的動力模式,都高度重視政府政策的戰略性支持;另一方面,中美兩國是世界前二大經濟體,且都已經廣泛地融入了全球經濟體系,因此,中美兩國政策均容易產生顯著的全球化效應,即在全球化傳導機制下,兩國政策會對其他國家進而對全球經濟產生重要影響,比如中美兩國對新能源產業的財稅支持,就會對德國、日本等國家的新能源產業產生巨大影響,進而影響整個世界的能源格局,等等,這反過來又會影響對全球經濟體系具有高度依賴性的這兩大戰略的有效實施。為此,在這兩大戰略的推進中,加強兩國之間的政策交流、溝通和合作,協調兩國國內政策的全球化效應,維護世界市場經濟的穩定和健康發展,就顯得尤為必要。而且,由于競爭強化效應的存在,加強中美兩國政策的溝通、合作,有利于管控兩國之間的戰略性競爭。
2.深化科技發展合作。這兩大戰略在戰略基礎、戰略創新、戰略任務等方面存在巨大差異,美國的國家創新能力、科技創新能力、制造業自我發展能力都顯著強于我國,這為兩國制造業在科技發展、人才培養等方面進行合作提供了現實可能性。一是制造企業合作。我國低、中、高端制造業并存,因此,至少在中低端制造業發展方面,給美國資本提供了巨大的投資空間,這不僅使我國可以從美國引進一些先進適用性技術來改造中低端制造業,也可以為美國資本提供有效的中國市場機會,基于國際分工的客觀規律,這對優化兩國的資源配置是必要的和可行的。二是人才培養合作。美國強大的創新能力和產業發展能力后面,有一個發達教育體系的支持。因此,中美在制造業人才培養方面可以繼續深化合作。美國教育發展需要優質生源和足夠資金的支持,而我國是一個人口大國,教育相對落后,但優質生源充足,且中國人具有重視教育的文化傳統,教育投資巨大。為此,中美兩國深化制造業人才培養既是必要的,也是可行的。
3.強化全球生態建設合作。傳統工業化所造成的人類社會生態困境,是任何單一國家所無法解決的,需要世界各國特別是大國之間的通力合作。美國再工業化和中國制造2025都在探索和實踐綠色工業化模式,這為中美兩國在全球生態建設方面進行合作提供了好的契機,比如,在清潔能源發展、氣候變化、碳排放、循環經濟、智能制造、現代生產性服務業等綠色發展方面,可以進行技術、政策、人才培養等方面的廣泛合作。2016年3月31日,中美兩國發布《中美元首氣候變化聯合聲明》指出,全球氣候變化已經成為中美雙邊關系的支柱,兩國圍繞它積極進行了政策、技術等方面的交流、合作。
美國再工業化面臨日益復雜的國內外環境,承載著多重戰略意圖。為此,美國進一步強化頂層設計,構建再工業化的政策思路和框架體系,以創新為核心,動態調整國家創新戰略,明確優先發展先進制造業和高科技、大力支持制造業回流和工業互聯網發展、扶助中小企業發展、積極投資基礎設施等戰略任務,并制定系統化的推進措施。美國再工業化與中國制造2025具有顯著的異同性,在共性方面,都遵循大國行為邏輯,具有相同的動力模式,都是制度創新與科技創新協同推進的過程,均體現了綠色工業化理念;在差異性方面,在戰略思維、戰略基礎、戰略創新、戰略任務等方面都存在顯著差異。這兩大戰略之間的異同性會進一步催生中美兩國之間的競爭強化效應、合作拓展效應。為此,基于兩大戰略的異同性,我國需要積極采取有效策略來應對這兩大效應。
1.全面深化改革開放以充分利用合作拓展效應。我國需要加快全面改革,深化和擴展開放,增加國家政策的透明度,以更加積極、自信、開放、包容的心態融入國際體系,充分利用和擴展現有中美之間的各種交流渠道,圍繞制造業發展,全面加強中美之間的多層次交流與合作,提升兩國的相互依賴性、利益共同性和相互促進作用,以有效利用和強化合作拓展效應,進而支撐我國制造業發展。
2.多管齊下以應對競爭強化效應。首先,有效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要廣泛地激發民間創新意識,強化政府戰略性支持,推進制度創新、科技創新和開放創新的協同演進,以及市場創新與政府創新的協調發展,降低我國制造企業的生產成本和制度性交易成本,完善我國“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商業化”的科技成果轉化機制,提升我國制造業的自我發展能力,為中國制造2025提供強勁動力。其次,強化各戰略之間的協同效應。我國要立足戰略全局,以立法和政策支持為基本手段,強化全球自由貿易區戰略、一帶一路、清潔能源戰略等戰略與中國制造2025之間的協同作用,以形成疊加效應來促進我國制造業的升級發展。第三,充分利用合作效應來弱化競爭效應。充分利用合作拓展效應,來推動中美之間的全面合作,提升中美之間的互動頻率和互動質量,增加信任資本的積累,強化共同利益紐帶,弱化中美之間的競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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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C 校對:R)
撤稿聲明
應作者謝會麗本人的申請,現將刊登于《生產力研究》2016年4期的論文《我國環保主題基金績效及其持續性分析——基于Fama-French三因素模型》撤稿,特此聲明。
F415
A
1004-2768(2017)02-0076-10
2016-12-12
湖南省社科基金項目“美國再工業化與中國制造2025的異同性分析”(15YBA013);湖南省美國問題研究中心項目“新全球化下中美經貿關系研究”(16CASL02);“美國再工業化的績效評價研究”(16CASL03)
唐志良(1973-),男,湖南新邵人,長沙理工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產業經濟學;劉建江(1971-),男,湖南隆回人,長沙理工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研究方向:國際貿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