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電影，不只是笑點輸出

王涵

近期熱映的《東北往事之破馬張飛》評價雖然褒貶不一，但影片中對情感的守護和對東北喜劇元素的展現，讓觀眾在笑中感悟都值得肯定，而且這屬于東北電影獨有的特點。這種感悟不是蒙頭一擊、大徹大悟的那種感悟，而是像在厚實的黑土中汲取各種養分，非常值得玩味和探究的一種情感。從早期由趙本山、宋丹丹主演的《男婦女主任》《落葉歸根》，到本山傳媒出品的《山炮進城》《大笑江湖》，再到近期的溫情喜劇《過年好》，無一不是包含眾多東北獨特的色彩，而其中最不能忽視的就是：在小人物的形象中蘊含至深的人生哲理，在稀松平常的動作中帶有濃厚的真情。

東北電影根植于東北特殊的喜劇土壤

說起東北電影不能不提東北喜劇，東北電影融合東北喜劇的特點和精髓，而越來越多的東北喜劇以電影的形式表現出來，兩者之間相輔相成。東北喜劇根植于早期二人轉的傳承和發展，二人轉是一種扎根農村土壤的戲劇形式，在插科打諢中吸引觀眾，而不是正正經經地給農民演一場陽春白雪的故事。在東北電影中押韻嗑、拌嘴等等很多內容和形式基本上都是從二人轉里面演變而成。而這些東北喜劇的表現方式來源于東北所處的地理環境賦予的東北人特性，仗義豪氣，爭強好勝又擅長苦中作樂，勇于自黑自嘲，加之妙趣橫生的方言，讓很多東北人天生自帶笑點。東北喜劇從火遍大江南北、能把好人說瘸、體現好面子不差錢特性的東北話小品，到近期很多喜劇綜藝中頻頻出現的“東北F4”組合，給人一種“東北人”就是行走的喜劇笑點包袱的印象。東北人的這種“幽默”，不太像魯迅文字里流淌的那種帶著反諷的黑色幽默，也不太像周星馳那種無厘頭式樣的幽默，而更多是一種滲透到骨子里難以描述的幽默味道。這種幽默味道集中體現在語言上，哪怕他們不是在講笑話，僅僅是和你正兒八經地“正常交流”，你也會被對方的東北腔調所夾帶的幽默味道所逗樂。這也是為什么東北腔調的小品更容易逗樂觀眾、東北人做直播也更容易吸引流量、東北電影給人搞笑的印象而又賣座的原因。

不僅是東北本土的電影，在其他電影中加入東北喜劇元素之后，也會使觀眾喜聞樂見、笑到皺紋又加深一層。像大鵬的《煎餅俠》、沈騰馬麗主演的《夏洛特煩惱》得到觀眾口碑和票房雙豐收，其中的東北喜劇元素也功不可沒。這里所指的東北喜劇元素已經脫離了單純的東北方言和早期略顯低俗的二人轉表演，而是指在語言、橋段和形體上進行環繞式花樣笑點輸出，每一個笑點和包袱都能準確地get到大家的點。不是隔靴搔癢，稍微笑一笑以示尊重的套路，而是令人捧腹大笑，將細膩的情感掩飾在粗獷的外表之下，在笑后還能引發深思，久久不能忘懷的不一樣的喜劇感受。

多元化加情感共鳴造就東北電影

在純粹的東北電影中，除了輸出喜劇笑料之外，更多的是對人文的傳遞以及深刻的人生的感悟。而且從20世紀90年代到最近幾年的時間，東北電影發展階段從根植于鄉村生活到融合越來越多不同的文化元素，不斷向前發展和進步。1999年的《男婦女主任》講述的是陰差陽錯下，趙本山代替媳婦宋丹丹成為婦女主任，通過趙本山的熱情呼吁和樂于助人將全村婦女凝聚在一起，假戲唱成了真，村里的婦女工作熱熱鬧鬧地搞起來了，帶動全村男女老少都投入到健康的文娛活動中，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在啼笑皆非的鄉村生活中，用幽默的言語表現出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建設，實際上傳遞著一種積極向上、嚴肅活潑的主旋律。而2007年的《落葉歸根》則感覺算得上一部有震撼力的片子，雖然沒有跌宕起伏的感情線，沒有引人入勝的故事，但是，這部片子好就好在你能與里面的角色產生共鳴，看著老趙為了信守承諾，從北走到南，帶著工友的尸體回鄉，過程中的跌倒，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其中加入的關于堅持、關于承諾、關于情誼的細節元素都讓人感動。到最近2016年的《過年好》則講述的是孤守小城患有老年癡呆的父親、北漂14年的女兒和留學美國的孫女最終和老父親的眾多學生在過年時溫情團圓在一起的故事，看角色設定就知道融入了現代都市元素與海外元素等，將家庭的溫暖和團圓的情感一點一滴地輸送到觀眾的心房。

最近熱映的《東北往事之破馬張飛》雖然內容情節略顯雜亂，稍有些堆砌時長的嫌疑，但是我看到了影片所表達出對東北黑土地的熱愛以及對東北人慧黠樂觀平民精神的展現。“破馬張飛”本是東北俚語，形容一個人手舞足蹈，張牙舞爪，風風火火的樣子，十分符合影片中的角色設定。五個在外人看來個個都算奇葩的青年人，鼓起勇氣與熱血，為了保護養老院發起絕地反擊。其中，影片加入了一些動作喜劇和香港文化元素，使其風格更加多元化，笑料更加豐富，可以說是開啟了東北喜劇引過來、走出去的新局面。在東北青年組團大鬧香港的戲份中，影片以東北喜劇特有的方式向香港電影致敬，一南一北兩派喜劇碰撞出了火花，讓人眼前為之一亮。這一次，《東北往事之破馬張飛》無疑是把東北喜劇融合了多元化喜劇元素，全新的探索和嘗試獲得了成功。夸張的表演形式和笑點密集層出不窮的包袱，到最后雖然略顯尷尬但非常圓滿的結局，無一不是讓人們在爆笑中對人生的思考：除了金錢，在我們真實的內心中最重要、最需要守護的到底是什么？

顯而易見，發展中的東北電影不單單是含有濃厚的東北幽默色彩，還融會貫通了其他文化元素豐富自身，而最重要的是其對人文鄉情的傳遞、對正能量的弘揚、對人性的理解、對價值觀的引導等等。由此，這才是東北電影，并且讓我們有理由相信，東北電影季已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