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背負誓言的女人（外三首）

◎張振玉

一個背負誓言的女人（外三首）

◎張振玉

當黑夜收容了一切

肉體凝固成路標

一豆燈光里鋪開鄉村的山川

日子瘦弱得容不下柴米油鹽

心路遙遠得太遙遠

遙遠的山重水復

水復山重

總是一個人，一顆冰冷的心

在冰冷的日子里數著日出日落

那條山路把目光拉長，拉淡

粗糙的日子在鄉間地頭游走

也游走在泛著泥土氣息的墻壁上

一派鄉野的單調被真情勘破

于是，從泥土深處的墻壁上

長出紫色的葡萄架

我聽見輕靈的翅翼鼓脹空氣

那凄凄的聲響也時常

蔓延在火紅的高粱地里

一個長著翅翼的女人從高粱叢中飛起

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飛出了大山

于是

山村凝固了，凝固成冰冷的鐵

在等待著被洶涌的海水吞沒

鄉愁

淡淡幾筆水墨丹青

故鄉山水在紙上跳動

兩三句小令

把故鄉吟成詩行

工作間隙的一剎沉吟小思

也會不自覺地走進故鄉的某個街巷

出差路上偷偷抹去的幾點淚花里

也會不時地有鄉親的影子

晚飯桌上的紅芋

也會勾起思鄉一片

我一次又一次看到阿媽佝僂的身影

忙碌在灶臺上和著綻開的笑容

夕陽的余暉里

阿媽在村口站成了一道風景

翹首企盼阿爸牽著牛兒歸來

過了天命之年

就像過了一道命運的大坎

對老家的諸多往事凝結成“愁”

對老家的無數愛沉淀出“想”

那個土氣的小村落

街街巷巷都是多么親切

就是我兒時的搖籃

我開始理解他，想他

村北的小河水是那么清甜

魚蝦成群

村西山上的山楂熟了

像無數星星散落

穿著補丁衣服走在上學路上

傍晚的時候，鄉村上空飄起炊煙裊裊

呼兒喚女回家吃飯的聲音有多恬淡

追逐流螢的孩子成群結隊

搖著蒲扇吸著長長的煙袋的老人三三兩兩

那一閃一閃的煙火像長夜里的鬼火

人在他鄉，心在故鄉

當我徹底讀懂這個城市的時候

有時自己想走出自己

走出那個悖逆了自己的自己

可是，心卻在自己的命運秘笈里迷失

轉瞬又恍然醒來

在自己的命運秘笈里覺醒

有時候，城市齒輪石頭般的冰冷

冷得讓我直打顫

我被困冰冷中感覺不到自己的體溫

朦朧中我走進了小時候的家

一頭撲進阿媽的懷里

我看到了阿媽的微笑

那是燦爛的天使般的微笑

在她的笑容里，我看到了阿爸、爺爺、奶奶

老家那些熟人——三叔、二伯、五大爺

黃昏之約

置身學校背后山坡的小杏林

重溫操場盡頭的那次怦然心動

一朵蓮和另一朵蓮

擦出火花和火焰

那青春年少的輕狂

那鮮花朝霞的浪漫

面對面，輕輕呷一口杯中的咖啡

我看著你，你看著我

彼此相視微微一笑

深情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淡淡的苦澀，包裹了深深的戀、淺淺的怯

小鹿在心房沖撞

緋紅的臉頰上寫滿了心事

我是一朵雪花

我是一朵隆冬的雪花

翩翩開在冬日的枝頭

我不愿做傲世的雪花旋舞天空

張揚高潔，炫示冷漠

我愿意與樸實的大地融為一體

開在冬日的枝頭

為冬日涂抹春的氣息

我是一朵隆冬的雪花

翩翩開在冬日枝頭

在春天里融化

我愿意從天上來

到大地中去，在大地上涅槃

（責任編輯 高生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