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網絡打賞，父母能否追回？

朱翔+閆實

河南的趙國輝和浙江的劉楊遇到了同一件煩心事。兩人支付寶里的錢竟然被孩子用于打賞——購買虛擬禮物送人了。那么，尚未成年的孩子進行打賞有效嗎？這些錢父母能追回嗎？

私下協商，打賞難退錢

趙國輝和妻子在石家莊經營著一家食品店，2016年7月，12歲的兒子小剛放暑假了，便決定將小剛送回河南老家，讓爺爺奶奶照顧。擔心兒子無聊，還特意將自己的智能手機留給兒子消遣。

趙國輝夫婦以為，兒子拿手機也就是和同學視頻聊天，玩玩游戲，沒想到兒子一個偶然的機會登錄了一款名為“快手”的視頻直播平臺。里面的每一段直播視頻只有十幾秒，但內容卻很有趣?？戳藥锥沃辈ズ?，小剛了解到，觀眾可以給視頻主播購買虛擬禮物，送的禮物越多，等級越高，越容易和主播互動。

小剛著了迷。每次看完，他便會豪爽地送“花”送“酒”。送禮物需要登錄支付平臺，恰好他知道趙國輝的支付密碼。7月7日這天，小剛又買了一份“頂級皇冠”打賞主播。因為趙國輝的網銀，單次消費1000元才有短信提示，這一次的打賞超過了1000元，趙國輝便接到了短信。一頭霧水的他還以為自己網銀被盜，趕緊與銀行查詢，才知道自己與支付寶關聯的銀行卡前后消費掉3.5萬元。

聯想到兒子知道自己的支付密碼，趙國輝趕緊打電話給兒子。兒子承認自己多次使用支付寶打賞，但自己實際花掉多少錢，自己并不清楚。

為了進一步確認，趙國輝又找到銀行打印消費記錄。他發現，這些錢都是通過支付寶轉給了快手直播運營公司，時間剛好在兒子回老家之后，僅7月3日一天就打賞25次花了5700元。

互不相識的主播憑什么收下兒子那么多打賞？兒子尚未成年，進行如此大額的網絡消費，怎能算數？趙國輝越想越不甘心，他找到快手直播運營公司，希望對方能退回一部分錢。可對方卻表示，如果小剛購買虛擬禮物沒有送人，可以申請返還虛擬禮物，公司會退款，否則是不會退錢的。

這樣的答復讓趙國輝愁眉不展，他不知道到底怎樣才能要回孩子網絡打賞的錢。

報警取證，追回16萬

劉楊的女兒也是12歲，他的經歷與趙國輝有些類似，但結果卻截然不同。

劉楊是浙江蘭溪人，在義烏開了家淘寶店，主要經營婚慶用品。平時他把大額資金都存在支付寶的余額寶里，為了確保資金安全，劉楊特意在手機上設置了支付指紋認證。但蹊蹺的是，2016年6月，他余額寶里的16萬還是被人轉走了。

發現支付寶被盜后，劉楊第一時間報了警。警方發現，這些錢是在三天內通過指紋認證陸續轉走的，而且都轉給了一家唱吧直播平臺。

在調查中，警方對劉楊的女兒樂樂進行了調查，因為樂樂每天下午5點放學，9點上床睡覺，這些錢恰好是這個時間段被轉出去的。劉楊卻認為女兒剛12歲，不可能三天內轉出這么大額的資金。

為了破案，一位女民警單獨與樂樂聊天，發現樂樂最喜歡玩爸爸手機里的“唱吧”，如果遇到喜歡的歌手，還會贈送禮物。隨后警方讓樂樂演示如何操作。只見她很熟練地在“購買唱吧金幣”頁面中點擊購買了100w金幣，樂樂以為購買100w金幣只需100元，其實需要1萬元。

劉楊的手機設置了指紋驗證支付，那么樂樂是如何將這筆錢轉出去的呢？原來一年前劉楊為了方便女兒玩手機，曾將女兒的指紋輸入手機。支付寶指紋支付是面向手機內所有通過指紋驗證的用戶，樂樂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轉出了16萬元。

劉楊得知真相后，既驚訝又生氣。他開始后悔平日對女兒疏于陪伴。值得慶幸的是，用于購買金幣的唱吧用戶名是樂樂自己注冊的，樂樂平時也會自己唱些歌上傳，由此警方證明，樂樂才是使用唱吧的真正用戶。

帶著這些證據，警方與唱吧直播平臺進行了溝通，對方一周后將這筆錢退給了劉楊。

追回網絡打賞，父母面臨舉證難

隨著直播平臺的流行，網絡打賞越來越普遍。作為父母，最關心的是，這些打賞的錢能否要回來？

對此，律師解釋道，網絡打賞有兩種形式：一種是直接打賞，比如看完一篇網絡文章后產生共鳴，為感謝作者直接打賞，這種行為屬于贈與；另一種是先向網站購買虛擬禮物，將這些禮物送給直播平臺的主播，這種打賞包含著消費和贈與兩種行為。

也就是說，孩子直接打賞，父母的維權對象其實是受贈者。孩子購買虛擬禮物打賞，父母的維權對象則是網絡平臺，要求網絡平臺返錢。

依照法律規定，如果打賞的人尚未成年，無論是贈與還是消費，都屬于效力待定。也就是說，這些打賞需要父母事后追認，才能被法律認可。如果父母不認可孩子的做法，是可以要求對方返還贈與或撤銷交易的。在很多情況下，孩子都是利用父母注冊的信息進行打賞，因此父母想要追回打賞的錢，首先要證明這一行為是孩子完成的，而且還要證明父母毫不知情。如果父母明知孩子玩手機，進行打賞而不理會，則被視同同意孩子的做法，事后父母是追不回打賞費用的。上述劉楊通過警方調查，女兒的唱歌記錄能幫助證明，女兒才是網絡打賞的真正用戶，因此他才能要回16萬元。

其實，趙國輝的3.5萬元也是有希望追回的，他可以嘗試將快手直播平臺告上法院。因為兒子使用其賬戶進行網絡打賞時，趙國輝正在石家莊，所以他可以通過運營商調取手機ip地址，證實當時手機被兒子拿去了河南老家。而身在石家莊的他不可能知道兒子進行網絡打賞。如果法官采信這一點，他就可以憑借監護人的身份請求撤銷兒子網絡打賞的行為，要求對方返還這筆錢。但這兩個案子有一定特殊性。多數情況下，孩子偷偷使用家長的手機進行打賞，父母幾乎無法證明。對于父母而言，提前防患比事后取證要容易。當然，互聯網時代，父母不可能將孩子與手機完全隔絕，不過孩子在玩手機時，父母是有監督責任的，比如可以規定孩子使用手機的時間與聊天對象，關注孩子玩的游戲以及看了哪些直播視頻，為孩子建立起一道“防火墻”。

摘自《中國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