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皮蓬

1沒錯,喬丹是皮蓬人生中唯一的榜樣。“飛人”教會了他所有有關勝利的知識:怎樣才能獲得勝利,如何面對勝利;喬丹教會了他怎樣回答記者的提問;喬丹教他在鏡頭前絕不能半裸;喬丹甚至告訴他左耳上戴什么樣的耳釘。而皮蓬呢?他在自己最好的年華里都在做著一件事——守護“神”——直到第六座總冠軍獎杯到手的那一天。
“我很懷念和斯科特一起打球的日子。”喬丹說,“我懷念我們在球場上用身體動作說話時的情景,那是只有我們倆才能懂的語言,我懷念我們帶到球場上的自信。我懷念取得勝利后的那種心情。”
事實上對于皮蓬來說,他最偉大的成就并不是在公牛隊取得的成功,而是作為家中12個孩子中的最年幼者,環顧自己的陋屋,然后確定自己的生活一定要改變。“你相信嗎?我過去總是夢想成功。”皮蓬說。“我還總感覺我會富有,我能成功。只有這樣、它才能變成現實。”
皮蓬出生在阿肯色州的漢堡市,在他童年的記憶中“幸福”就意味著等待,在窗前等待父親因中風而歪斜的身影疲憊、艱難地走回家。或許他沉默怪癖的性格就在那個時期形成。貧困的家境使他從小就立下大志,要在籃球場上施展自己的才華。但是事實上,所有那些夢想都只是生動的想象,因為皮蓬當時并沒有榜樣可以模仿。阿肯色州的漢堡是個只有3100人的小地方,從來沒有出過名人或富人。如果在那里住時間長了,你可能會像皮蓬的父親那樣,在當地的造紙廠謀一份工作,心滿意足地干著活,忍受著煎熬。

17歲的皮蓬高中畢業時,身高便長到了近1.9米,那時沒有一所學校愿意給他提供獎學金。他的中學教練說服了阿肯色大學籃球隊教練唐·戴爾,給了皮蓬一份籃球干事的差事,使他進入了這所大學。球隊的其他成員先后退出后,皮蓬的機會終于來了。他一進入大學,身體就開始發育,到了他大一那年的萬圣節,戴爾教練正式招他入隊,到了賽季中期,皮蓬已經進入先發陣容了。

作為喬丹最好的隊友和朋友,皮蓬總會在前者最需要他的時候送上堅實的臂膀,這頭野牛就是“籃球之神”最忠誠的伙伴。
夏季里,皮蓬通常住在學校,在維爾克家具廠做夜班焊工,早晨7點下班,進行每日訓練后睡上一覺。他一般下午5點起床,驅車35分鐘到小石城參加夏季聯盟比賽,然后再趕到家具廠上11點的夜班。“我偶爾可以這么干干,時間長了我受不了。”皮蓬在阿肯色大學的老朋友羅尼·馬丁說。“但皮蓬是天天如此。每場比賽他都參加,周末他參加的比賽更多。他熱愛籃球,我們在初中時就訂下一個目標,我們兩人中一定要有一個進入NBA。”
到大二結束時,皮蓬已經打過阿肯色大學籃球隊的所有位置。他長著2.01米的大個子,卻有著組織后衛的心計。每次他在訓練中稍有放松,戴爾教練就會朝他喊道,“還有5000人想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呢。”有些原阿肯色的校友同皮蓬進行過接觸,想讓他轉到州里最好的學校。這對他很有誘惑力。這是他第一次放射光芒的時候,是他展現自我的機會。但他還是留在了阿肯色,走了非常聰明的一步棋。在阿肯色,他可以在球場上的所有位置打球,這對他后來進入NBA非常有利。然而在當時,他的決定就像是一次必輸無疑的賭博。他是不是發瘋了?有誰會在意當不當一名NINA球員呢?他還想不想走出漢堡小城了?
在大四賽季即將開始前,皮蓬的股骨受傷,輕微骨折。一位醫生告訴他一年內不能打球,另一位說可以試著打打。皮蓬纏著繃帶,一場比賽、一次訓練也沒錯過,平均每場得23.6分,搶10個籃板球,并連續第二年當選全美NIKE最佳球員。但此時的皮蓬仍然對別人是否了解他心里沒底。最后一場比賽是對哈丁隊,他們還有一步之遙就可以進入NCAA的比賽了。皮蓬全場得了39分,但卻眼睜睜地看著對手以一記三分球贏得了比賽。“那次真把斯科特折磨壞了。”戴爾說,“他以為(職業籃球圈)沒人有機會看到他了。他以為一切都完了,便跪在球場上大哭起來。”
2但他的能力還是得到了人們的公認。1987年6月,他在首輪第五順位被西雅圖超音速隊選中,并立刻被交換到芝加哥公牛隊。從阿肯色州的“鄉村”里一下子步入到芝加哥的人海中,皮蓬有點不知所措。雖然在正式成為NBA球員之前,他沒有親臨現場看過一場NBA球賽,但比賽經驗并不是最大的障礙和恐懼,“與從前非常不同的是,我現在要應付這座大城市當中所有的瑣事,因為我其實只是個鄉巴佬。”在被交換到芝加哥后,皮蓬對當地媒體這樣透露自己的心事。到了1987-88賽季之前的訓練期時,皮蓬躍躍欲試,他信心葉足地“吹噓”:“我猜,如果上了全國的電視網后,我的知名度會馬上大增的,不過我要的不只是這些。”
那時的公牛隊已經擁有可以一個賽季平均每場得37.1分的邁克爾·喬丹,他是整個NBA的奇跡,但其他隊員只有查爾斯·奧克利和約翰·帕克森能算得上明星——他們3人是公牛隊僅有的平均得分達到兩位數的球員,其他人都默默無聞。皮蓬的到來無疑為公牛隊注入了真正的新鮮血液,而喬丹也得到了真正輔助他的雙翼,公仆隊從1981年之后勝率就一直沒有超過50%,在皮蓬加盟之后,公牛隊的勝利場次比以前多出10場,達到50勝32負,皮蓬每場出場21分鐘、平均得7.9分。
初入聯盟的皮蓬有一般新人常有的毛病,但一年之內他已適應了NBA的打法,這讓他在今后幾年里攻守統計數字和場上的地位、上場時間都在不斷上揚,他的全面被NBA各支球隊的教練所看重,這也成了以后他縱橫NBA的商標。但新的問題又出來了:他的狀態不夠穩定。“當我剛進入NBA時,我沒有信心,除投籃外,許多事讓我不知所措,我想是因為我從前習慣了眾星捧月的角色,而現在我要融入到全隊中去,我的角色變了,我在和邁克爾·喬丹一起打球,”皮蓬說。
皮蓬職業生涯的前幾年是坎坷不平的,因此他對科林斯教練常常心生怨言,而且,這個剛剛畢業的毛頭小伙子,必須向球隊爭取更多一點兒的上場時間,以證明自己的能力。“我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過去在大學時我有過出色的成績,現在我要做的是在公牛隊里再展雄風,但我實在不知道怎樣度過這段時間。”
1989年東部決賽公牛隊在慘烈的賽事結束后敗給活塞隊,包括喬丹、皮蓬在內的所有公牛隊的成員可以說經歷了一場被殺戮的夢魘——皮蓬甚至被蘭比爾撞成了腦震蕩。賽季結束后,菲爾·杰克遜取代了道格·科林斯的主教練位置,不同的執教風格讓皮蓬有了更多的發揮空間,與杰克遜之間良好的關系使他無論是在球場內或球場外都有更進一步的成長。到了1990年皮蓬的平均得分增加到16.5分,并首次成為全明星賽的一員。而那個賽季進入季后賽時,他接到一個令他斷腸的電話——他的父親不幸過世了。皮蓬獲準離隊回家參加葬禮、在與費城76人隊的第五場比賽前歸隊。在比賽中,他竟然化悲痛為力量,當天晚上公牛隊在他獨得29分的帶領下消滅了76人隊。“所有發生在我身上的不如意使我變得更堅強。”皮蓬說,“尤其是爸爸的去世,這使我進一步領略到人生的意義,也更像個真正的男人。”

在那支公牛隊中,喬丹、皮蓬和羅德曼是球迷最愛的三位當家球員。
3就在當年東部決賽即將與活塞隊做殊死決戰之際,皮蓬忽然感到頭部疼痛異常、眼前一片模糊,這使他在這一系列賽事中只能坐壁上觀,小道消息因而源源不絕:是去年被蘭比爾那一拐子打傷而對活塞心生畏懼,還是父親的死對他沖擊太大?對種種的質問皮蓬不愿多表示看法,“大概是吃了不潔的東西而中毒吧。”他說。不過這件事也讓喬丹開始對他產生了懷疑。即使是在公牛隊三奪總冠軍之后,在許多人看來,皮蓬和喬丹之間仍然保持著很大的距離。他們的隊友認為,那些年喬丹對皮蓬有看法主要是因為后者表現不夠穩定,前后不一。皮蓬有時能打出非常漂亮的“三雙”,而第二天他也許就會判若兩人。在NBA中真正高超的球技取決于你能否永遠保持良好狀態。
“伯徳+帕里什+麥克海爾”組合似乎每場比賽都能拿下60多分。然而這些人卻沒有發現,在第一個三連冠期間,是誰一次次凍結喬·杜馬斯和“魔術師”約翰遜。沒錯,是斯科特。
自從喬丹從棒球場回到籃球場之后,他對皮蓬變得寬容多了。當然,皮蓬自己顯然也更加成熟了。“斯科特是這個聯盟里最出色的球員。”喬丹重出江湖后不久就發表過這樣的言論,“我回來是為了幫助我的兄弟攀上另一個高峰,請大家一定要支持這頭‘野牛’啊。是的,要知道喬丹年輕時在球場上無所不能,只要他愿意,任何一場比賽他都可以拿下50多分。現在不同了,年齡增大,需要保存體力,同時還需要控制比賽的節奏。他意識到,要想繼續做邁克爾,他需要斯科特·皮蓬。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相互依賴的重要。他需要皮蓬把球帶到前場,并在他需要的地方把球喂給他;他需要皮蓬把比賽的節奏控制在“喬丹式”的程度,他需要皮蓬在進攻和防守上給對方施加更大的壓力,到他們開始第二輪總冠軍爭奪戰時,喬丹和皮蓬之間已經非常默契了,對方什么時候有什么需要都在各自的腦袋里,簡直就像雙胞胎一樣,也正是從這時候開始,他們兩人終于成為了NBA有史以來最優秀的“二人組”,當然,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

在第二次三連冠期間,喬丹真的希望自己的兄弟可以染指一次MVP獎杯,但是他的表演實在太過神奇,讓皮蓬根本沒有機會成為矚目的焦點。當1998年,喬丹在芝加哥鬧市區手捧獎杯發表那激情洋溢的演講時,他發現身邊戴著墨鏡的皮蓬在不住的顫抖,沒有人能比“飛人”更了解自己的兄弟了,他將獎杯交到皮蓬手中,讓他來接受現場十萬球迷的歡呼,那一刻皮蓬整整十幾秒沒有說出話來。皮蓬明白,喬丹是在安慰自己失落的心情,但是他更想告訴“飛人”,其實自己的那些眼淚更多的是在為即將遠去的老友而滑落。
2003年,皮蓬因傷退役。在他的球衣退役儀式上,記者們不但見到了皮蓬,見到了眾多老友,還見到了退役后生活十分隱秘的喬丹。在那次退役儀式上,喬丹對皮蓬在公牛隊的表現予以了最高程度的肯定:“斯科特對于球隊的貢獻是永世不可磨滅的。如果沒有他,我們不會得到第二次三連冠,不會得到72勝的前無古人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