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紐曼+路易斯·巴特斯
早在西班牙人征服美洲之前,莫切族土著就生活在秘魯北部海岸。他們種植玉米和南瓜,以土坯建起宏偉的神廟,對黃金和陶瓷的使用駕輕就熟。
今天,我們為家中的路由器可能遭到黑客操控而緊張。莫切人和我們一樣,同樣意識到自己生活在一個脆弱的世界——技術可以讓生活變得更好,也可以反過來影響人類的安全。只不過,他們擔心的是水罐、衣服一類的日常物品可能帶來的不祥后果。
莫切藝術家把這種情緒“畫”在陶瓷器皿和寺廟的墻上。這些畫面在21世紀的人們眼中顯得無比怪異——無論是衣物、工具還是武器,都擁有四肢,一些甚至還有頭和面孔,它們或者在游行或者在戰斗。也許,莫切人擔心世界的不確定性,預見了人類最終的結局,這些擬人化的物品,代表的是他們對命運的深切懷疑與恐懼。
在一些場景中,物品看起來溫良無害。譬如,盛滿食物的碗與罐子走向正在舉行慶典的人類。然而,另一些作品描述的卻是顛倒的世界——物品統治了人類,它們打敗了人類士兵,驅趕著裸體的俘虜游街。
“物品具有生命”這一觀點,細想之下令人頗有些不寒而栗:物品能支配自身的行動,有欲望,能夠感受愛恨,會尋仇。
身處現代社會,你我身邊的大部分物品是通過冷冰冰的方式制造的——它們來自工廠,然后經商店或購物網站到達我們手中。而對于古代的莫切人來說,物品不是生產出來的,它們從一開始就被賦予了生命,擁有不確定性和神秘性。
對于人類來說,物品有益或有害,取決于它們決定為創造者服務還是與之對抗。
數千年后,在物聯網的高速發展下,物品仿佛再次有了生命。漸漸地,我們把過去由自己完成的任務交給技術,與此同時,我們一步步賦予技術控制世界的權力。
后世對莫切人的繪畫作品存在不同的解讀:一些研究者相信,其中并未包含不祥的信息;也有人說,那些繪畫應與17世紀早期在秘魯中部搜集到的民間傳說結合起來解讀。在神話中,太陽死去,世界陷入黑暗,家居物品和牲畜紛紛造反:研缽和研杵吃人,羊駝役使人類。
現代社會充滿了可以引發此類混亂的機會,后者通常是由人類以科技為中心的現代生活制造的。太陽耀斑可能破壞電力網絡;海嘯能淹沒核反應堆;股市的數字化導致快速崩盤;黑客試圖以竊取某個黨派內部郵件的方式,影響一個大國的選舉。
如此,命令讓位給混亂,物聯網開始為其制造者結網。
公元850年前后,莫切文化衰敗。導致這一結局的原因尚不明確,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莫切人創造的技術并沒有背叛他們,但在他們最需要支援的時候,這些技術也沒能拯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