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堆存費對航運市場發展的危害

陳喜燕

空箱管理是船公司經營活動的必要內容之一，但在實際經營過程中，船公司往往通過堆場協議委托堆場經營人管理空箱，并向堆場經營人支付合同價款。堆存費是船公司支付給堆場經營人的合同價款的組成部分。在實務中，堆場經營人向船公司收取零堆存費的行為涉嫌不正當競爭和將經營成本轉嫁給用箱人，并且在零堆存費的條件下，當空箱發生滅失或損壞時，如果堆場經營人不存在故意或重大過失的情形，則其對船公司不承擔賠償責任。由此可見，零堆存費是航運市場的不正常現象，不利于航運市場的健康發展。

1 堆場協議的主要內容

船公司對自有或租賃的集裝箱實施的堆存、清潔、修理、改制、檢驗、接箱、放箱等操作既可以在自己的場地自行完成，也可以在他人的場地委托他人完成。為船公司提供上述服務的經營人就是堆場經營人，雙方通過堆場協議確立法律關系。在實務中，堆場協議文本通常由船公司提供。由于我國法律法規對堆場協議沒有明確規定，不同當事人簽訂的堆場協議的內容也不盡相同。

一般而言，堆場協議通常約定船公司將自有或租賃的集裝箱交給堆場經營人，由堆場經營人提供集裝箱堆存、清潔、修理、改制、檢驗、接箱、放箱等服務并收取相應費用，其中：堆存指將集裝箱存放在堆場經營人的堆場內；清潔指將受污損的集裝箱恢復到適于裝運貨物的潔凈狀態；修理指將損壞的集裝箱恢復到適于裝運貨物的狀態；改制指改變集裝箱的原有狀況以符合貨物裝運要求；檢驗指檢查、驗證集裝箱是否存在污損或損壞的情況以及是否符合適貨標準；接箱指從用箱人處接收其使用完畢的集裝箱進入堆場；放箱指將堆場內的集裝箱交給用箱人使用。上述服務之間具有相互牽連性，均在同一場地發生，且均與保管密切相關。易言之，堆存、清潔、修理、改制、檢驗、接箱、放箱等作業只有在堆場經營人實際控制和占有集裝箱的情況下才可能完成。這種實際控制和占有體現在義務方面就是保管，保管是其他業務操作的前提，沒有保管，就沒有其他業務操作。

2 堆場協議的性質

我國《合同法》第365條規定：“保管合同是保管人保管寄存人交付的保管物，并返還該物的合同。”在堆場協議下，堆場經營人（保管人）保管船公司（寄存人）交付的集裝箱（保管物），并返還集裝箱；因此，從空箱堆存服務的角度而言，堆場協議屬于保管合同。根據《合同法》的相關規定，堆場協議雙方當事人的權利和義務如下：（1）堆場經營人應當在約定的地點按照約定的方法妥善保管集裝箱，并給付保管憑證；（2）堆場經營人不得使用其保管的集裝箱，也不得轉交第三人保管；（3）堆場經營人應當向船公司返還集裝箱；（4）在保管期間，如果因堆場經營人保管不善而造成集裝箱滅失或損壞，堆場經營人應當承擔賠償責任；（5）船公司應當按照約定向堆場經營人支付保管費。

此外，根據當事人取得權利是否以償付為代價，可以將合同分為有償合同和無償合同。有償合同指當事人在取得權利（包括利益）的同時，須向對方當事人償付一定代價的合同。無償合同指當事人一方只享有合同權利而不償付任何代價的合同。有的合同只能是有償的，如買賣合同、互易合同、租賃合同等；有的合同只能是無償的，如贈與合同等；有的合同既可以是有償的也可以是無償的，其性質由當事人協商確定，如委托合同、保管合同等。就堆場協議而言，如果堆場經營人提供集裝箱堆存、保管服務，而船公司不為此償付任何代價，則該保管合同是無償合同。根據《合同法》的規定，保管人在無償保管合同下所要承擔的法律責任不同于其在有償保管合同下所要承擔的法律責任。

3 零堆存費對航運市場發展的危害

等價有償是交易活動的重要原則之一，零堆存費違反這一原則，不利于航運市場的健康發展。

第一，收取零堆存費的行為與堆場經營人的商主體身份不符。堆場經營人作為商主體為船公司提供空箱堆存管理服務，其目的是為投資人營利；而收取零堆存費的行為表明堆場經營人提供的堆存服務是無償的，這與堆場經營人的商主體身份相悖。

第二，收取零堆存費的行為屬于不正當競爭行為。我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11條規定：“經營者不得以排擠競爭對手為目的，以低于成本的價格銷售商品。”此外，《反不正當競爭法》明確規定，經營者指從事商品經營或營利性服務的法人、其他經濟組織和個人，且該法中所稱商品包括服務。事實上，堆場經營人不向船公司收取堆存費的目的就是排擠競爭對手，以便與船公司簽訂堆場協議，這顯然屬于不正當競爭行為。

第三，零堆存費損害用箱人利益。在堆場協議法律關系中，堆場經營人提供集裝箱堆存、清潔、修理、改制、檢驗、接箱、放箱等服務，并根據提供的服務收取堆存費、修箱費、洗箱費、上下車費等。在免費堆存的情況下，堆場經營人必然將提供堆存服務所發生的成本和預期收益分攤到其他費用（如洗箱費等）中。事實上，洗箱費本應由用箱人根據海上貨物運輸合同支付給船公司，再由船公司根據堆場協議支付給堆場經營人；而在實務中，船公司通常與堆場經營人約定由堆場經營人直接向用箱人收取洗箱費，促使堆場經營人“逢箱必洗”，以彌補其提供堆存服務所發生的成本，導致用箱人承擔本不應當承擔的費用。

第四，零堆存費有可能導致船公司在集裝箱發生滅失或損壞的情況下無法獲得賠償。《合同法》第374條規定：在保管期間，如果因保管人保管不善而造成保管物毀損、滅失，保管人應當承擔損害賠償責任；但如果保管是無償的，且保管人證明自己沒有重大過失，則保管人不承擔損害賠償責任。由此可見，原則上，保管人對違約行為承擔無過錯責任，即一旦保管人違約，就要承擔違約責任，除非其能證明有免責事由發生；而在無償保管合同下，只要保管人能夠證明其對保管物的毀損、滅失沒有重大過失，就不承擔損害賠償責任。在零堆存費的情況下，堆場經營人與船公司之間的堆存合同是無償的，如果集裝箱在堆場堆存期間發生滅失或損壞，只要堆場經營人能夠證明自己沒有重大過失，就無須對船公司承擔損害賠償責任。這對船公司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綜上所述，零堆存費對船公司而言存在重大風險，船公司應當慎重選擇堆場經營人，不要為了零堆存費而最終損害自身利益。

（編輯：張敏 收稿日期：2016-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