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文化在三亞的美麗

蕭煙

5月26日，本人有幸參與了“鳳凰琴瑟、海洋之月”的詩歌主題活動，體驗入住了鳳凰島酒店；在這三亞灣的縱深處，國際游輪停靠的地方，心情開始啟航，思想開始放飛……這一主題，讓人聯想到司馬相如和卓文君鸞鳳和鳴的動人傳說，也聯想到張若虛“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美麗詩句，本人四年前的一個網絡熱帖《陰陽合體——鳳凰島建筑的性暗示》也就浮現了出來……其實，在三亞形成并興起的鳳凰文化，作為一種即將盛放的文化現象，是時候做一次細致的梳理了。

鳳凰——Phoenix

百年祥瑞之鳥？抑或千年不死之鳥？

鳳凰，在東西方都是鮮明的文化符號，有著豐富的人文內涵，在各自的文化背景里又都帶有明顯的性別特征。

在中國，鳳凰是古代傳說中的百鳥之王，“百鳥朝鳳”即為此說。郭璞《爾雅·釋鳥》注：“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五彩色，高六尺許”。鳳凰和龍一樣，已上升為漢族的民族圖騰；“有鳳來儀”，“見則天下大安寧”……鳳凰因此成為人間祥瑞的象征。《說文》：“五色備舉，出于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過昆侖，飲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風穴，見則天下大安寧。”《山海經·南山經》說鳳凰有五種像字紋：“首文曰德，翼文曰順，背文曰義，腹文曰信，膺文曰仁。是鳥也，飲食自然，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據《江南通志》載：“宋元嘉十六年，有三鳥翔集山間，文彩五色，狀如孔雀，音聲諧和，眾鳥群附，時人謂之鳳凰。起臺于山，謂之鳳凰山，里曰鳳凰里。”這金陵鳳凰臺就是鳳凰來儀天下太平的吉兆，后來處在亂世中的李白登臨此臺，寫下了懷古傷今的著名詩篇。

按照東方陰陽五行之說，鳳色赤，五行屬火，是南方七宿朱雀之象。春秋時，楚國位居南方，就有過關于鳳凰的圖騰崇拜；中國歷史上有關鳳凰的地名，也大多分布在南方。

鳳凰和麒麟一樣，都是雌雄統稱，雄為鳳，雌為凰，亦稱丹鳥、火鳥、鶤雞、威鳳等；司馬相如與卓文君“鳳求凰”的傳說，成為中國古代文壇的佳話，類似的傳說亦見于其他東亞國家的歷史中。長期以來，因為將龍推崇到了至尊地位，帶有祥瑞意蘊的鳳凰只能退而其次，列在了次尊地位，與龍代表的“帝”相對應，鳳則代表“后”。皇天后土之間，在等級觀念濃厚的中國，鳳凰在東方社會漸漸專用于代表極尊女性；推而廣之，原本有雌雄之分的鳳凰，被統指為女性之典范，為女性心目中的理想地位，因而具備了明顯的性別特征。

在東西方文化交流過程中，我們將西方神話中一種叫Phoenix的不死鳥也譯為鳳凰，其實二者造型和內涵都有著很大差別。

傳說有一對神鳥叫Phoenix，長到五百歲之后，開始集香木自焚，在熊熊大火中得以更生，從此鮮美異常，不再死亡，得以永生；郭沫若《女神》詩集的“鳳凰涅槃”篇，即采用此寓意，詩中也將它們說成雄為鳳，雌為凰。

其實原初傳說源于天方國神話，傳說鳳凰是人世間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將累積于人世間的所有不快、怨懟、仇恨等情緒，統統背負于一身，投身于熊熊烈火中，以生命的終結換取人間的祥和，讓肉體經受了巨大的痛苦，進入到生命的輪回中，在劫后的灰燼中得到美麗更生，如此往復循環，累世如此。

這故事也被佛經廣泛運用，這就是“鳳凰涅槃”的真正由來。西方鳳凰的造型，其實是以西方文化所推崇的鷹為原型，外型更讓人感覺到兇捍雄強，多少代表一種陽剛進取的精神；而東方鳳凰的外形則五彩斑斕，象征美麗祥和，也在一定程度上女性化了，可見“鳳凰”與“Phoenix”的概念還是存在著極大差別。

三亞鳳凰文化由偽文化邁步向正文化的蝶變

在三亞，因為連帶效應，命名鳳凰的地方漸漸就多了起來，如鳳凰機場、鳳凰鎮（如今于天涯鎮一道并入天涯區）、鳳凰路、鳳凰橋、鳳凰島、鳳凰廣場、鳳凰嶺、鳳凰水城、鳳凰公館、鳳凰花海……

據說，鳳凰最早出現在三亞，是源于文字的訛誤。

在三亞的羊欄鎮存在一個傳統村莊，黎語稱之為嗡哇村，這名字其是模擬牛蛙叫聲，因為這里當年屬荒郊野外，多的是牛蛙；這村莊后來用漢字書寫，就訛成了鳳凰。后來三亞的民用機場在這里選址，鳳凰村得以搬遷，機場之名也就選用了這個吉祥名稱，鳳凰機場由此而來。機場所在的鄉鎮，也就由羊欄改成了鳳凰（今天涯區一部分），與該鎮連通的主道，改成了鳳凰大道，一直延伸到了鹿回頭山麓；因而鹿回頭廣場一度也改成鳳凰廣場，廣場后方的狗嶺，為了旅游開發的需要，也改成了鳳凰嶺，再加上鳳凰島及一系列房產項目沿用此名，鳳凰一名在三亞遍地開花，大有興起鳳凰文化的趨勢。

因為鳳凰為后起之秀，更因為源于村莊名字的訛誤，沒有傳統的根基，認真的文化人往往會將之歸為典型的偽文化。追本溯源，三亞的圖騰理應歸于鹿回頭雕像，因為三亞有鹿回頭的美麗傳說，三亞因此也有了“鹿城”美譽；而小鹿形象的柔弱美麗，同樣讓這座后起旅游城市打上了女性標簽。

其實，文化傳統都是從無到有的遞進過程，傳說尤其如此；“鹿文化”在三亞同樣走過由偽到正的過程，只是有了先后之分。三亞作為中國最南端一個城市（后來設置的三沙市除外），其方位絕對堪稱朱雀之位，三亞也是中國唯一的熱帶濱海旅游城市，屬火德無疑，鳳凰文化在此興起也合情合理。2008年奧運會在境內的火炬接力傳遞的起點，就是鳳凰島上的一個鳳凰雕像前，可惜這么具備紀念意義的一座雕像和廣場，好像因為一些人的心理作用而毀棄了；但鳳凰浴火之德，其依承關系還是在三亞得到了應證。三亞市區，是傳統崖州文化覆蓋的范圍，但中心市區并沒有太多文化堆積，只因為有了內河可供高噸位船只停泊，三亞的行政中心方由古崖州所在地搬到了三亞河口一帶，作為行政中心功能才擁有數十年歷史，因而很多人說三亞是由一個漁村發展而來。但是，隨著旅游業的興起，三亞作為“國際旅游島”的精華地帶，開始大力挖掘地域文化，鳳凰似乎更適合作為三亞的文化圖騰；相對“鹿城”的別稱，“鳳凰之城”若在三亞叫開來，只怕會來得更貼切更響亮。

三亞與鳳凰的淵源，還源于一種植物在三亞的燦爛開放，那就是鳳凰樹上的鳳凰花。本人曾經發專文呼吁將鳳凰花作為三亞的市花，因為三亞目前的市花三角梅為藤狀蔓生植物，雖然四季有花，但光彩相較鳳凰花要黯淡許多，且周身長刺，視之無態；二者并列，無論外觀和色彩都相形遜色。鳳凰樹植株高大，端莊優雅，喜好陽光和咸濕的空氣，翠綠色的羽狀復葉致密有序；鳳凰枝頭的鳳凰花橘黃明嫣，堆疊有致，花朵累累，在陽光照耀下更是光彩奪目，絢麗異常，與中國這個唯一的熱帶濱海旅游城市完美匹配；而且只有這種熱帶氣候，才有這花與城的相映成輝。因而，三亞的城中郊野，應該更多地種植鳳凰樹，使這座城市的鳳凰文化能夠得到更完美的映襯。

獨特的鳳凰島建筑別致的三亞灣情境

鳳凰島，原名“白排島”，位于三亞灣東側，是前方一個幾百平米的礁石小島，連著后方一遍偶爾出露海水的幾處沙丘，這些沙丘應該就是三亞河水裹攜的泥沙在河口一帶沖積而成。因為體量小海拔低，無人在白排島上安家居住；但其地理位置極其優越，在本世紀初三亞灣的開發大潮中，白排島經過開發商的填充才形成了今天這模樣。如今，又有鳳凰島第二期向著三亞灣更深處推進，這相當于將三亞河又拉伸了兩三公里。

不知是否提取脫胎換骨浴火重生之意，昔日的“白排島”，更換成了今天這名字。

起初，鳳凰島的構想似乎僅是一個國際客運碼頭，從1996年到1998年立項，再由三亞港務局建設；當初鳳凰島被批復的填充面積為1200畝，當時經過充分的水文氣象環保等方面論證，又調整到了548畝；如今，二期共47.4萬平方米又在一期前方的淺灘推進。而在一期建造之初，好像經歷了幾次產權轉換，島主幾經更換；但由于三亞地產的突出地位，在2010年“國際旅游島”上升為戰略性發展規劃時，其房地產的單價曾創造了16萬/平米的亞洲最高震撼價。當然，瘋狂過后，隨著炒房大軍的理性回歸和政策的抑制，其房產價格又大大回落……

其實，在這極其優越的地理位置上，由于萬眾矚目，價值自然會被無限推高，更多資本也趨之若鶩。鳳凰島的綜合發展目標，是成為三亞市、海南省乃至全中國首屈一指的豪華度假勝地，一期當年的主題定位就是“東方迪拜”、“海上度假天堂”；如今的二期，又有號稱七星級酒店的規劃……也許，鳳凰島的發展得經過一次浴火重生，才能換來永恒的美麗風姿。

讓人議論更多的，還是鳳凰島的一期建筑。整體看去，幾幢建筑儼然坦呈在藍天下的健碩男根，頂端的色彩變化，讓抽象變得具象；而在太陽升起的一側，內陷的深色玻璃外墻則儼然女性之門。在中國大陸最臨近赤道的這個傳統城市，強烈的陽光下，明顯樹立起這么一堆怪異建筑，其風水上的關聯性和強烈的暗示效果不言而喻！放眼望去，鳳凰島的建筑在三亞灣前沿聳立，展現出雄強的姿態，又盡可能在外型和細節上抒寫柔美，達到陰陽和諧。

三亞灣東面為鹿嶺的前山后嶺護佑，三亞河以西擁有17公里優質海灘，外海有東西二島連綴的島鏈，它們作為外圍組合成一個細長橢圓的圍合，讓三亞灣顯得極其祥和。潮起潮落間，整個鳳凰島的造型看去就像一個巨大的避孕套；那一堆雄起的建筑，也自覺地向著東西方文化重疊區域中的鳳凰意蘊靠攏，呈現一種欲說還休、欲拒還迎的姿態。其東山之顛的鹿回頭雕像及其傳說，為三亞灣鋪墊出了一層溫情脈脈的寓意；而三亞河的旖旎，兩岸紅樹林的簇擁，也為這座城市頻添一份朦朧情蘊，創造了一個和諧溫情的旅游度假環境。

后記

《詩經·大雅·卷阿》有佳句：“鳳凰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這其實就是描述西周君臣歡聚，君子相集的一幅中世紀和諧畫卷。

三亞是一座女性化十足的城市，有著后宮毓秀的情懷，具備母儀天下的特征，文化包容，兼收并蓄，鳳凰也因此成為這座城市新的圖騰，在不斷的發展中不斷地涅槃和美麗，新新文化均能在此生根萌芽。如此說來，鳳凰文化與這座城市達到了高度的契合，而不管具備何種表象意義和深層內涵，文化類型都需要鮮明的標識和視覺效果；而目前三亞對在民間浮現出來的表象文化的認知，似乎還沒有上升到一定層面，以致城市文化的推廣存在很大隨意，因而鳳凰文化真值得城市運營者多做挖掘，不定就為城市品位的提升帶來躍升。

鳳凰品性高潔，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三亞作為精品旅游城市，希望能為遠來的鳳凰提供更多的甘露，種下更多的棲身梧桐。

本文建筑圖片由鳳凰島度假酒店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