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世權+劉江宜


摘要:以漢江生態經濟帶為例,從補償主體、補償標準及補償途徑3個方面對生態補償機制的構建進行了論述。運用博弈論分析了主體間的利益關系,使用替代市場法、工程費用法等初步估算了生態補償費用,結合國家發展戰略對補償途徑與方式的構建進行了分析,提出了現階段引入中央縱向財政轉移有助于實現主體間的利益均衡;在直接工程建設投入、生態價值損失等五方面,每年需要約120.26億元~146.8億元的補償資金;漢江生態補償機制的構建應與“精準扶貧”相結合,創新補償方式、途徑。
關鍵詞:生態補償;漢江生態經濟帶;精準扶貧
中圖分類號:F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944(2016)24-0142-04
1 引言
隨著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的深入,生態恢復與建設的任務愈發迫切,生態補償作為生態建設的一種較為前沿的方式,在近些年得到了快速發展。國內有關生態補償的研究在經歷了初期的理論探討后(毛顯強等,2002;俞海,2008;李文華、劉某承,2010)[1~3],正在向更深層次的方向發展。尤其是在結合中國國情,突出政府引導與干預方面,為國內生態補償試點的開展提供了理論支撐(王興之、張騫之等,2010;林黎,2011)[4,5]。
生態補償理論研究中最為核心的環節在于生態補償標準的計算,主要是生態環境服務價值的計算,應用到實際中即對個體生態建設機會成本的補償,李國平等(2013)對現有的補償標準測算方法進行了檢驗[6],龍開勝等(2015)使用WTP方法對長三角地區居民的補償意愿進行了分析[7]。此外,一些學者從不同的方面對生態補償的計算方法進行了探討,如魏楚、沈滿洪(2011)運用環境保護投入費用評價法對溫州上游飛云江珊溪水庫生態保護的成本代價的計算等[8]。
從生態建設與社會問題相契合的角度,國內生態補償的研究也有所涉及。我國生態補償問題的特殊之處在于,生態脆弱地區同時也是貧困地區(李國平、王奕淇等,2015)[9],也是制約我國生態建設的一大難題。
2 研究區概況
漢江流域屬亞熱帶季風區,氣候溫和濕潤,年降水量873 mm,水量較豐沛。漢江是湖北第一大支流,流域面積覆蓋湖北國土面積的33.89%,是江漢平原的重要水源地,每年向下游輸送37億m3的水資源,供下游的生產、生活用水。漢江流域也是湖北重要的經濟帶,擁有湖北41.86%的人口、45%的經濟總量,縣域經濟20強中的11個位于漢江,是湖北重要的經濟發展增長極。
近年來,隨著經濟發展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漢江流域出現了水資源消耗總量上升和水污染問題加劇兩大難題,嚴重影響了下游的生產、生活。南水北調中線通水后,漢江每年向域外調水達到100億m3,水環境容量損失巨大,流域生態環境系統受到很大的影響。
3 補償主體的界定及博弈
生態補償機制構建的基礎在于對補償主體的界定,補償主客體是對生態資源產權的劃分。根據《湖北主體功能區規劃》,位于鄂西的十堰、神農架被規劃為秦巴生物多樣性功能區,隨州、大悟等規劃為大洪山、大別山水土保持生態功能區,兩個生態功能區是生態系統服務提供者。
從整個漢江流域生物環境資源的流動來看,不僅漢江中下游地區在消費上游地區的生態服務,南水北調中線工程也通過調水在消費漢江的環境資源。漢江流域生態補償的支付方將涵蓋漢江中下游地區和南水北調中線受水區兩個區域。
利益是博弈的基礎,在上游地區強烈的發展動機下,單純的行政措施不足以產生有效的工業限制和環境生態建設舉措。無法保證上游有效的經濟發展替代戰略的舉措將是不可持續的,必須在價格機制和利益導向的基礎上分析生態補償的機制設計。
借鑒曲富國等(2014)有關流域上下游政府生態補償的博弈分析,及徐大偉等(2012)運用演化博弈對流域生態補償利益沖突的分析。文章構建了一個博弈矩陣分析上下游間的利益博弈,根據經濟學的最優化理論構建雙方的博弈支付函數,尋找在理性最大化原則下的納什均衡。根據雙方的收益構建如下幾個變量:E為生態功能區的正常收益,EB為保護時帶來的額外收益;e為經濟發展區在正常環境下的收益,eb為環境保護為經濟發展區帶來的額外收益;C為生態功能區生態建設的成本(建設成本和機會成本),c為下游對上游的生態補償。
通過表1的支付矩陣可以看出,對于經濟發展區來說,無論生態功能區保護還是不保護環境,其最佳策略都是不補償(e+eb-c 解決囚徒困境的途徑在于改變各方的收益,即引入“具有約束力的協議”,通過中央政府的縱向財政轉移將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轉變為經濟價值,打破囚徒困境,從而形成三方主體:上游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提供者;下游生態系統服務接受者;域外支付方。 4 生態補償標準的估值 生態補償標準的估算是生態補償機制建立的核心環節,目前應用較為廣泛的有意愿調查法(何可、張俊飚等,2013)、環境保護投入費用評價法(沈滿洪等,2011)、機會成本法(Wunder,2008)等,文章綜合多種方法,力求對補償標準的計算全面反映生態建設的成本。 首先,是對生態建設中直接費用投入的核算,計算環境建設工程設施的投入,包括工業污染防治、水源地生態保護、生活污水及垃圾治理及環保監管建設等,根據現有的資料及湖北漢江生態經濟帶中長期規劃(2014~2025),共涉及到320個項目,總規劃資金達到460.1億元左右。按照現值理論,確定10%的年折現率,每年的投資應為68.07億元湖北漢江生態經濟帶生態環保規劃(2014-2025年)[M].武漢:湖北省發改委,2015.。
其次,是生態補償標準的重點和難點:對生態環境建設間接成本的計算。這是最具爭議性的地方,根本原因在于生態服務價值的不確定性,以現在的社會整體素質和核算技術尚未達到對間接成本精確核算的程度。文章在計算漢江流域生態補償間接成本時,盡可能涵蓋相關要素,綜合各種方法對生態補償標準進行核算。
考慮到生態系統的復雜性,本文重點對幾個受影響較大的要素進行核算。綜合各方面的資料,同時考慮標準計算的客觀性,選取:生態價值、森林資源、水資源及發展機會成本損失4個方面進行。
生態價值的影響主要體現在跨流域調水帶來的水環境容量損失,包括化學需氧量和氨氮的水環境容量,對水資源損失的計算主要是體現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損失。調水將導致漢江生態經濟帶化學需氧量的水環境容量損失35.5%,氨氮的水環境容量損失33.88%,按照目前漢江生態經濟帶兩種污染物的有效環境容量計算,分別損失109278 t/年和6995 t/年。根據王佳偉等構建的成本模型,城市污水處理廠削減COD和氨氮單位電耗分別為0.22~0.69 kW·h/kg和5.4~12.8 kW·h/kg,所需的運行成本分別為0.15~0.79元/kg和3.7~14.6元/kg。根據計算,每年跨流域調水帶來的生態損失在4227.3萬元~18845.6萬元之間。
森林資源的生態補償主要體現在坡耕地退耕還林方面,根據有關資料顯示,目前漢江流域238.53萬hm2耕地中,40%為坡耕地,水土流失嚴重。按照國家退耕還林最新補償標準,每畝地補償額為1500元,即每公頃22500,全部補償分為3年分批發放。但根據韓洪云、喻永紅(2014)基于實證調查分析的結果顯示,退耕還林地機會成本為7760.35元/hm2·年,全部成本(包括機會成本和生態服務價值)為8985.25元/hm2·年。按照退耕還林生態林的補償期為8年,經濟林的補償期為5年的標準計算,如果要完全彌補農戶退耕的機會成本,每年存在24.2億~40.3億元的缺口。
水資源損失主要體現在水資源費的損失。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每年從丹江口水庫調水70億m3,另外每年向漢江流域提供工農用水37.13億m3。從水利發電、吸納降解廢物和生物多樣性等角度,計算每年107.13億m3水的損失額。根據各地區工業及居民用水的情況,按照6∶1的比率將漢江向下游的供水分為工業和生活用水湖北水資源公報[M]。武漢:湖北省水利廳,2015.。按照湖北省的收費標準,生活用水、工業用水和跨流域調水的水資源費分別為0.05元/t,0.1元/t和0.2元/t,每年的水資源費損失為19.57億元。
發展機會成本的損失主要是指,由于生態建設帶來的工業發展受限造成的財政收入損失。采用單項機會成本法計算發展受限帶來的機會成本,通過比較正常情況下的財政收入與工業受限情況下的財政收入,可以得到地區生態建設的機會成本。計算范圍涵蓋7個地區(十堰、隨州、神農架、保康、孝昌、南漳、大悟),按照正常的發展速度,7個地區的財政收入可以達到168億元;工業增速下降到正常情況50%時,財政收入降到160億元;如果工業受到嚴格限制,增速降為0,則財政收入為151億。每年生態建設的機會成本在8~17億元之間,見表2。
5 生態補償途徑與方式
生態補償機制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非市場手段,生態建設與污染物的削減更多的要依賴政府強制性手段,單純的依靠市場價格機制形成生態建設的激勵機制尚未形成。現有的以排污權交易、碳排放權交易雖然在一些環節上實現了市場手段,但依靠的也是政府的初始分配權及強制監督體系。對漢江流域生態補償機制的設立,也應以政府主導為主,突出行政力量與市場力量結合的特征,并逐漸增加市場手段在生態補償中的比重。
漢江流域生態補償機制構建的另一個重要方面在于“精準扶貧”問題,鄂西地區多山區,經濟落后,是國家級連片貧困帶。生態補償的必須結合國家扶貧戰略,通過構建扶貧開發與生態建設的新途徑促進地區發展。生態補償機制設計必須轉變傳統思路,以政策補償為主,引導地區經濟發展新思路的構建。
6 結論
文章通過對漢江流域生態補償機制的主客體、補償標準、補償途徑與方式等的分析,從總體上構建了漢江生態經濟帶生態補償機制的藍圖。
(1)漢江流域生態基礎較好,秦巴生物多樣性生態功能區和大洪山、大別山水土保持生態功能區生態資源蘊藏量巨大,在水資源、森林資源、生物資源等方面具有較好的基礎,也是未來生態系統服務市場的重要交易方。
(2)通過計算,如果要達到2015年漢江生態經濟帶規劃目標,在直接工程建設投入、生態價值損失、森林資源、水資源、機會成本五方面,每年需要120.26-146.8億元的補償資金。單純的依靠財政轉移支付,已不足以應付巨大的生態補償資金,需要新的融資渠道與方式,尤其是市場機制的引進。
(3)扶貧開發與生態補償問題的結合是未來生態補償機制建立的方向,我國特殊的地理分布于經濟地理格局決定了生態補償問題的復雜性。貧困與生態脆弱的交叉,很大程度上增大了生態補償機制設計的難度,以購買為主要方式的補償途徑需要進行變革。
(4)未來生態補償工作的重點應集中在補償標準核算技術與補償方式創新兩大方面。補償標準的核算方式的簡便化、快捷化,符合經濟與社會發展水平的補償標準是未來發展的方向。扶貧開發與生態補償的結合,將為生態補償注入新的內涵,生態補償將超越單純的生態建設演變為經濟的新增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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