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工業大學法學院 湖南 株洲 412007)
經驗法則在司法審判中的運用
蘭照衛文濤
(湖南工業大學法學院湖南株洲412007)
經驗法則是法官結合日常生活中親身經歷所領悟或者借助相關信息資料而取得的知識,對有關事物的因果關系或者一般形態進行歸納,得出對案件事實判斷起作用的理性認識。當我們遇到類似于“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而案件的具體事實又無法得以明確時,如果法官不運用經驗法則便無法判定眾多證言的真實性,無法決定證言的可采信程度。在此情形下,法官在審判中采用經驗法則也許是化解糾紛的最好方法。
經驗法則;自由心證;司法技術;司法審判
經驗法則是指人們從生活經驗中歸納獲得的關于事物因果關系或屬性狀態的法則或知識。是現代自由心證制度在司法審判中的具體體現與應用。在我國,理論上認為經驗法則“是人們在長期生產、生活以及科學實驗中通過對客觀外界普遍現象與通常規律的一種理性認識,在觀念上它屬于不證自明的公認范疇。”[1]是法官結合日常生活中親身經歷所領悟或者借助相關信息資料而取得的知識,對有關事物的因果關系或者一般形態進行歸納,得出對案件事實判斷起作用的理性認識。
審判的過程是法官適用法律的過程。而法律適用的過程,則是一個將抽象的法律規范運用于具體的社會生活關系以解決各種不同的復雜糾紛的過程。而由于法律自身的局限性決定了法律的適用過程不能是機械地、死板地將抽象的法律關系套用于具體的生活事實,而必須能動地、創造性地適用法律,才能保證判決的公正性和程序的正當性。恰如霍姆斯所言:“法律的生命始終不是邏輯,而是經驗……真正的法律不是一般性的抽象規則,也不是固定的邏輯推理,而是社會的實際,一系列的事實。”[2]法官是一個需要豐富生活經驗與實踐經驗的職業,不能止步于精通法理與邏輯思維,還應當在審判過程中恰當地運用經驗法則,確保裁判結果最大限度地接近正義。
由于在司法審判中有些事實可以通過證據直接加以證明,有的則無法直接加以證明。而法官基于自身的職責必須對案件的主要事實作出認定,因此在此情形下,法律允許法官以經驗法則為中介或橋梁推論出待證事實的存在與否。由于經驗法則具有一定的常識性和高度蓋然性,也就使法官對案件事實的認定獲得了正當性和可信性,從而使裁判獲得了正當性。當然經驗法只是一種具有蓋然性的外在聯系,這種基于經驗法則的推論并不能保證其絕對的真實性。因此,也就允許人們對經驗法則的推定提出例外情形,以推翻該推定。
在我國法律上雖然沒有明確規定“自由心證”制度,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九條第(三)項規定,“根據法律規定或者己知事實和日常生活經驗法則,能推定出另一事實當事人無需舉證證明。”第六十四條規定,“審判人員應當依照法定程序,全面、客觀地審核證據,依據法律的規定,遵循法官職業道德,運用邏輯推理和日常生活經驗,對證據有無證明力和證明力大小獨立進行判斷,并公開判斷的理由和結果。”可以說是確立了經驗法則在認定案件事實過程中的合法地位,并且承認了司法審判中法官可以以經驗和邏輯斷案。除此之外,第七十三條還規定“雙方當事人對同一事實分別舉出相反的證據,但都沒有足夠的依據否定對方證據的,人民法院應當結合案件情況,判斷一方提供證據的證明力是否明顯大于另一方提供證據的證明力,并對證明力較大的證據予以確認。”法官在審判中可以運用事實推定,根據邏輯和經驗法則,由已知的事實推斷未知的結果事實存在。而且,在雙方證據均不足以對自己主張的事實予以證明是的時候,法律也賦予法官可以根據“優勢證據標準”作出裁判的權力。一方提供證據的證明力明顯大于另一方提供證據的證明力即可下判,而不需要“排除合理懷疑”。因此在彭宇案中主審法官的單從司法技術上來講并沒有不妥之處。我們可以質疑法官運用邏輯和經驗的過程,但不能質疑運用邏輯和經驗的方法。
經驗法則的運用是一把“雙刃劍”運用得當會使判決結果更為接近正義,運用不當則會損害人們對法律的信仰和國家法治的統一。我們既不能因噎廢食,完全否定經驗法則的價值所在,也不能無視經驗法則運用中存在的問題。由于我國對經驗法則的規定無論在立法上還是在司法上都不太成熟,在審判實踐中究竟應該如何運用,還缺乏統一認識。因此在具體運用時我們應注意以下幾個問題。
其一、經驗法則實質是授予法官較大的自由裁量權,法官在審判中只有在窮盡所有方式而仍不能對證據真偽作出判斷時,才可適用經驗法則,不能任意擴大經驗法則審查判斷證據的范圍。
其二、經驗法則不同于自然科學法則、定理、公理,經驗法則并不是事物之間內在聯系的必然反映,只是一種具有蓋然性的外在聯系,一種按照歸納法所得出的判斷和結論。這種基于經驗法則的推論并不能保證其絕對的真實性。因此,也就允許人們對經驗法則的推定提出例外情形,以推翻該推定。例如,《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九條還附帶了一個除外規定,前款(一)、(三)、(四)、(五)、(六)項,當事人有相反證據足以推翻的除外。
其三、一個特定的案件往往涉及諸多經驗法則,而這些經驗法則并非都是支持同一個推論的,在具體的情形中,經驗法則的運用有可能是矛盾和沖突的。例如,在彭宇案中原被告雙方在辯解時都會考慮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可以說這是一種常理。但是在此種情況下就需要我們的法官必須能夠“超然的、同情的理解他所處的時代,了解這個時代中男人和女人的追求、信念和哲學,并將這種理解融入法律。”[3]不能將個人的生活習慣作為經驗法則的內容。“應該從一些經過考驗并受到尊重的原則中汲取必要的啟示。而不得屈從于自己容易激動的情感和含混不清且未加規制的仁愛之心。他應該運用一種以傳統為依據的裁量,以類比為方法,受到制度的紀律約束,并服從社會生活中對秩序的基本需求。”[4]盡量克服法官在運用自由裁量權上的主觀擅斷。
在具體的案件中法官能夠運用經驗法則對案件進行裁判,從一定程度上也體現出了法官高超的審判技能和司法技術。當然,媒體和公眾會認為法官在此案中扭曲了案件事實,會對法官在案件中所采用的經驗法則的具體過程予以質疑,但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對在法官司法審判中大膽的采用經驗法則這一方法予以肯定。
[1]畢玉謙.舉證責任分配體系之建構[J].法學研究,1999(2).
[2]博登海默.法理學 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M].鄧正來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115.
[3]卡多佐.講演錄 法律與文學[M].董炯、彭斌譯,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05.199.
[4]卡多佐.司法過程的性質[M].蘇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88.
本文系湖南省社科基金一般項目:角色叢視角下法官員額制“去行政化”人員分類管理研究(16YBA126);湖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一般項目:實用主義視閾下法官員額制研究(16C0507)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蘭照(1983-),男,河南鄭州人,湖南工業大學講師,碩士生導師,吉林大學法學博士,研究方向:法理學、司法學;衛文濤(1995-),男,湖北黃石人,湖南工業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法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