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功丸

林風(fēng)

“莊主馬上要過七十大壽了，從今天起，所有乞丐不準(zhǔn)在此方圓二十里之內(nèi)行乞！”一大堆家丁在一個少年的帶領(lǐng)下沿街走來，一路上轟趕著街角旮旯里的乞丐和流浪漢。

神劍山莊是江湖第一大山莊，占地三百多畝，規(guī)模宏大，人口眾多，更不知養(yǎng)活了多少閑雜人等，當(dāng)然也包括乞丐、叫花子之流。雖然心中多有怨言，但礙于神劍山莊的威勢，乞丐們還是紛紛嘟嚷幾句，便離開了。

只有街角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乞丐沒有動，他個子偏矮，面黃肌瘦，一雙無神的小眼睛此時正難得地發(fā)出兩道光來，看著走在一幫家丁前面的那個少年。

“二賴，是你嗎，二賴？”他忽地沖上前去，緊緊抓住那個少年的手。

那少年一襲綢衣，頭戴玉冠，腰懸長劍，舉手投足間看上去尊華無比，難道真的如小乞丐所叫，有一個“二賴”這樣的名字嗎？

“哪里來的潑皮—”這少年剛要發(fā)怒，抬眼一看小乞丐，一臉怒氣頓時變做了羞紅，“你是—”

“阿瓜，我是阿瓜啊，兩年前咱們還一塊兒闖蕩過江湖呢？你忘了當(dāng)時咱們倆餓得要命，我好不容易討到一張玉米餅，你卻搶過去全都吃了！呵呵，一年多不見，想不到你—”

“你，你真的不認(rèn)識我了，二賴？”阿瓜還是不肯甘心，抽泣一聲，噘著嘴道，“哼，我明白了，你現(xiàn)在當(dāng)上神劍山莊的徒弟，學(xué)了幾招拳腳，自然就再也不認(rèn)得當(dāng)年共患難的朋友了，哼，好，好！”

“好，咱們這樣，也別說我這個老相識不給你機會。現(xiàn)在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只要一個月后能接下我三招，我就允許你在這里討飯，不，不僅允許你，所有的乞丐都可以留在這里，你看怎么樣？”

“我哪里—”阿瓜從小體弱多病，反應(yīng)遲鈍，打架從來就沒有贏過，如何肯答應(yīng)這樣的條件，可是還沒等他拒絕，就覺得自己的嘴忽然莫名其妙地發(fā)不出聲音來了，而附近不知是誰正好在這時說了一句，“好，那一個月后后山見！”語調(diào)竟然跟自己的一模一樣。

阿瓜心中大恐，剛要分辯，可嘴巴張了又張，還是發(fā)不出聲音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年大笑幾聲，帶著家丁揚長而去。

卻在此時，旁邊一個掃地的老大爺走了過來，沖他輕輕一笑，道：“這個家伙忘恩負(fù)義，張狂無禮，干嗎不教訓(xùn)教訓(xùn)他？”

“教訓(xùn)他？”阿瓜一聽就火了，“我看是讓他把我活活打死差不多。就我這身板，練一輩子也打不過他的！老爺爺啊老爺爺，剛才莫非是你替我答應(yīng)的？你這不是坑我嗎？”

“哈哈，你這身板的確不怎么樣，不過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你跟我來！”老爺子說完，把掃把往胳肢窩下一夾，向遠處走去。

來到神劍山莊后山的一個山洞前，四下里已無旁人。老爺子轉(zhuǎn)過身沖阿瓜又是一笑：“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收徒弟了，今天想破一次例，你跟我學(xué)一個月怎么樣？”

老爺子說著，隨手在山洞前的石壁上折下一小段軟軟的藤條，輕輕一甩，像變戲法一樣，藤條竟然立刻繃得直直的。之后，老爺子輕呼一聲，身子一轉(zhuǎn)，把手中的藤條向石壁上甩去。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石屑亂飛，那花崗巖的石壁竟然在藤條的擊打之下，現(xiàn)出了一道長長的凹槽。

“好！”阿瓜冷漠的眼神中不由得放出一道光來，他好歹也在江湖上闖蕩過幾年，已看出老爺子這一手已是天下少有的厲害功夫。

“哈哈，怎么樣，現(xiàn)在可以拜我為師了吧？”老爺子朝阿瓜點點頭。

“這個—”阿瓜眼中的光流星一樣，瞬間又暗淡下去，“我看還是算了吧，老前輩，這么厲害的武功，我肯定學(xué)不會的！”

“嘿，你這個小東西！怎么就對自己這么沒有信心呢！”老爺子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手上有四顆舉世罕見的神功丸，只要依次將它們吃下，再輔以刻苦練習(xí)，就能練成絕世武功！”

“啊，真的有這么神奇的藥丸？！”

“那是自然。”

“好，好，好，那我學(xué)。”這次阿瓜終于徹底精神起來了，跪在地上給老爺子磕了三個響頭，道，“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之后，阿瓜便跟著師父在山洞中學(xué)起武來。

第一天，師父讓阿瓜吃下了第一顆神功丸。這神功丸白白的，圓圓的，不是很硬，放到嘴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好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服下了神力丸，體質(zhì)會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變好，而接下來這十天你需要做的就是配合神力丸的藥效，用為師教你的獨門秘法鍛煉筋骨。”“是，師父！”

于是，接下來的十天里，阿瓜在師父的照顧下加強飲食，鍛煉身體。十天之后，他果然覺得自己身上明顯比以前有力氣了。

第十一天，師父拿出第二顆靈慧丸讓他服下。“吃下這顆靈慧丸之后，你的悟性和反應(yīng)會比平時好上許多倍，不過為了更好地發(fā)揮它的效力，你必須努力鍛煉自己身體的各個器官，同時為師會教你一套厲害的劍術(shù)。”“是，師父。”

很快，又十天過去了。現(xiàn)在阿瓜身體矯健，耳聰目明，覺得自己像一只精力無限的小老虎一樣。

第二十一天，師父又拿出第三顆神功丸，對阿瓜說道：“你的劍法已經(jīng)初成，不過比武運劍需要以深厚的內(nèi)力為根基，吃了這顆內(nèi)功丸之后，你的內(nèi)力會在短期內(nèi)飛速提升，最后助你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不過為了配合它的藥效，在這十天里，你要勤練為師教你的內(nèi)功心法！”“是，師父。”

第三十天，也就是約定和二賴比武的這天，阿瓜已是精神抖擻，信心百倍，簡直和一個月前判若兩人。“師父，比武的時間到了，徒兒這就要去赴約了。”“嗯，阿瓜，時間有限，你現(xiàn)在的武功雖然還達不到高手的境界，不過要接那二賴三招，已是綽綽有余了，盡管放心地去和他比試吧！”“是，師父！”

山間平地上，兩個人準(zhǔn)時碰面了。阿瓜也懶得和二賴多說，喊了一聲“看劍”便向他攻去。二賴雖然看到了阿瓜的變化，可自大慣了，還是沒把阿瓜放在眼里，等過了兩招，發(fā)現(xiàn)阿瓜出手不凡，再想加緊強攻的時候，卻哪里還來得及。三招很快過去，他連半點兒便宜都沒有占到。

這讓心高氣傲的二賴哪里接受得了，雖然之前約定了三招分勝負(fù)，可三招過后，他非但沒有停手，反而打得更起勁兒了。而阿瓜呢，三招下來已經(jīng)算是贏了，心中更覺踏實，見二賴瘋一般攻來，當(dāng)下平心靜氣，和他拆起招來。

這兩個人一個心浮氣躁，一個心如止水，雖然武功差得不少，不過竟然打了個平手。

到后來，二賴強攻之下見還是占不到阿瓜的便宜，簡直要氣炸了，心中一亂，招式上就漏了破綻，當(dāng)下被冷靜的阿瓜抓住，一劍刺去……

“師父，師父，我贏啦，我贏啦，我不但接了二賴三招，還把他打敗了！”興沖沖趕回到山洞中的阿瓜高高興興地把比武的經(jīng)過向師父講述一遍。

“嗯，不錯不錯。”師父輕輕點頭，“這下你總該相信你能練好武功了吧？”

“弟子不敢，還不是多虧了師父的神功丸。對了，師父，那第四顆神功丸要什么時候給徒兒吃啊？”

“哦，那個啊，現(xiàn)在就給你！”師父說著，從懷里掏出最后一顆神功丸，對阿瓜說道，“這第四顆神功丸能讓你在比武對敵時對自己充滿絕對的信心，對一個真正的高手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它與前三顆神功丸不同，卻不是用來吃的。”

“啊，不是用來吃的？”阿瓜疑惑不解，“那該怎么用呢？”

“看！”師父只說了這一個字，然后便把那顆白色的藥丸放到兩指之間，輕輕一揉，藥丸當(dāng)下碎成了幾瓣。阿瓜立時大驚，他看得清楚，那幾瓣破碎的東西哪里是什么藥丸，分明是一些面團兒嗎！

“師父，這—”

“哈哈，傻孩子，你還不明白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么神功丸，你心地純正，資質(zhì)也不錯，本就是塊可造之才，唯一所缺少的，只是一份自信而已啊！”

選自《故事大王》

（段明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