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琳
在從前,紙張的沉重足以書寫
我穿越興安嶺的兇險和你向前的一步
艱難在狼毫的尖端暈成一團黑云
它們成群結隊地要壓倒城中眾人
無數的欲念摔成一個我,砸
砸開身軀,砸開道德的少年神祇
胡亂地把一地鮮血重塑一個承諾
從看不清臉的夢中說出,仿佛
一場婚禮在所難免,合十的雙手
就是民政局的印章,那紅色
比戰爭的號角還純粹暴力
你來了,帶著幾百年的仇怨
歷史書中族人的互相殘殺讓你來了
無知充斥著新時代的角落
無知中我們獲得相愛的可能
可沒有人能再用紙張證明活著
最終你成為一個網頁文件存活在電腦中
幾行代碼就是我們全部的愛情
十二月
不必救我。火車馳離心臟后的清晨
肋骨軌道根根作響,腿僵硬
站在瘴氣的門禁前想象一個太陽
或者陷入某個過去的時辰,夜
縱然是辨認的徒勞無功,與想念
一同遁入空門,梅子沉得發疼
仍感念春天必然降臨
蹊蹺的是無人問津的花白野貓
變成縫隙里的馬,朝著汽笛
一同組成遙遠過去,你老了
面龐并沒有布滿皺紋,而是
憂愁,水中魚般躍然
紙上的宗教革命扎進神經的虛與委蛇
劍拔弩張的祖先還好已經閉眼
我不該再讓心跳驚動悠長的走廊
聲控燈會提醒游蕩的愛情
你不信,把路途擰成眉頭的川字
只能點頭稱是,患了夜游癥一般
反復將秘密藏在失明的枝頭
枯葉蝶偶爾飛過去,偶爾離開
我貼著地面搜尋一種安全
未死透的樹根在瀝青下滲出綠
銹了白雪,臟兮兮
門廊留下默不作聲的便簽
“是以決裂,而不是以會合”
是時候了。每個人都會對我報以微笑
仿佛夢的窄擠進了四月,記憶
在高聲歌唱的山谷捕獵
平鋪直敘的孤身——你
早就在手心像一群驚弓之鳥
變化多端,舉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