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的父親（外1章）

李炳來

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特別喜歡逮魚的哥哥從他老師那里借了幅掛網，收獲特別看好。只是把網下在離我家不遠的海子壕里，什么也不用管，一天能掛十多斤魚。

然而這天一大早，就在哥哥高高興興地去起網時，卻突然發現掛網不在了。掛了一晚上的魚沒了不說，這掛網可是他借老師的啊！把老師的網給弄丟了，用什么去還給老師？為此一家人炸了鍋，而且開始相互報怨。

父親說，掛網現在反正沒了，說什么也不能把它給說回來，你們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先讓我想想法了。

就在這天中午，收工回來的大姐說，她聽人說哥哥的掛網是讓夏給偷走了。但人家有話在先，只是告訴這件事，絕不會出來作證。

父親說，我也感到這事是夏干的，但還沒想出用什么法子要回來。

哥哥說，還什么法子不法子的，咱現在就找他要去，要是不承認就揍他一頓，看他敢不把掛網給咱。

父親搖了搖頭說，赤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一個老光棍漢子，他會死不承認不說，你就不怕別人說咱欺負他？

哥哥說，他偷了咱的網，大家心里都有數，別人怎么還會向著他說話？

父親說，你去問他要網，他絕對不會承認這壺酒錢，你要是再打了他，他當然會反咬一口，甚至還會同你拼命。這事你們都不用管了，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定馬到成功的。

第二天早上，父親突然對哥哥說，你到海子壕里把掛網起回來吧。哥哥不信，但趕過去一看，他的掛網卻真的被誰下在了那里，而且已經掛上了不少的魚。

后來我們才知道，就在那天晚上，父親買了盒大前門牌的好煙，專門到夏的家里，說他在外面熟人多，請他給幫忙打聽一下是誰家的調皮孩子把哥哥的掛網拿去用了。那網是哥哥借老師的，要是找不回來沒法給人家老師交待，不然也不費這么大勁找了。

夏很痛快地就應承了下來，并說待會兒他就出去轉轉，一旦打聽著是誰，就讓他把網給送回來。都一個街上的鄉親，鄰里鄰居的，咋還有這么不懂事的？

其實父親心里很明白。

從那以后，夏不但連棵蔥也沒再動過我家的，而且對我父親佩服得五體投地，不論走到哪里都是贊美多多。

手 氣

盡管張老師打心眼里堅信宋淼淼是個好孩子，她也幾次找宋淼淼談話且沒發現什么異常，但她還是決定要到宋淼淼家進行一次家訪。

然而，還沒等她家訪成行，宋淼淼的媽媽就來學校找她了。

是不是淼淼不聽話了？宋媽媽問。

張老師對她說：不是這個情況，孩子一直很聽話，學習也知道用功。

聽老師這么一說，宋媽媽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這時張老師對她說，反正你也過來了，都是為了孩子好，有個情況我給你落實一下。她望了一眼宋淼淼的媽媽，接著又說：我帶淼淼他們這個班還不到一個學期，前兩天宋淼淼又交給我二十元錢，說是他的手氣好，在上學的路上撿來的，這已經是他第四次撿到錢了。

宋淼淼的媽媽說：這事他給我說過，我還表揚了他呢。

張老師說：對孩子拾金不昧的行為是應當表揚，但我擔心他的手氣是不是真的這么好，會不會是他為了得老師的表揚，偷偷從家里拿的錢？要是這樣的話，如果不及時加以糾正，就把孩子引導偏了。

媽媽仔細地想了想，她沒發現宋淼淼有過私自拿大人錢的情況。然而不到一個學期就撿了四次錢，確實讓人有點生疑。

于是兩人商定，讓媽媽私下里多注意一下宋淼淼的言行。

宋淼淼一直很要強，然而他真的會為了得到老師的表揚，從家里偷偷拿了錢，再說是在上學的路上撿的交給老師？為了這事，媽媽幾天都沒有睡好。

她幾次故意把錢隨意地放在茶幾和桌子上，但沒什么情況。兒子不但沒偷偷動她的錢，還提醒她把錢放好。

然而，她通過認真回憶和分析，還是發現了新的情況，那就是宋淼淼幾次撿到錢的時候，都是自己走著去上的學。她突然想到，難道這里面還會有什么秘密？于是她下定決心，跟蹤他。

她告訴淼淼：這幾天單位的活比較忙，就沒法送他上學了，讓他自己上學去，并叮囑他來回的路上一定要小心，有順路的同學就和同學一起走，別同陌生人說話。

宋淼淼說：媽媽你就放心吧，我已經是大孩子了，沒事，說不定還能再撿到錢呢。

一提到撿錢的事，媽媽的心里“咯噔”一聲，但她不動聲色，執行著自己的計劃。

在跟蹤兒子的第三天，她就遠遠地看到兒子走著走著在地上撿了個什么東西，然后沒事似的去了學校。幾乎是同時，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就不見了。

這天兒子放學后高興地對她說，媽媽，我今天又撿了二十元錢。

又撿了二十元錢，聽著兒子的話，她又想起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還是一個老漢的身影。她決心一定要把情況弄清楚。

就在第二天孩子上學的時候，她從那身影閃入的胡同的另一頭悄悄地走了過來。她老遠地就認出，在那里站著的兩位老人，就是她婆婆和公公。

此時，她什么都明白了，淼淼手氣好的原因原來是這樣啊！

她什么也沒想，叫了聲爸爸、媽媽就哭了起來。

這時她才知道，自從五年前因丈夫的撫恤金與老人鬧掰了，便放下狠話帶著兒子出來打工后，婆婆和公公一天也沒忘記他們。

得知他們娘倆在這里后，公公就帶著婆婆也過來打零工，想著一早一晚地也能看看他們娘倆。在他們好不容易知道哪個是自己的孫子后，就隔三岔五地站在這里遠遠地看一眼，生怕被她發現后換了地方。

兩個老人掛念著孫子，但又沒什么辦法，就在方便的時候專門扔幾個錢，讓孫子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