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眠了

閔光躍

春節的腳步越來越近，阿霞和往年一樣，利用周末休息時間，逛了半天土特產店和超市，費盡心思精挑細選，總算買好了自認為滿意的春節拜年禮物，以便選擇適合的時機給領導拜個年。

除夕的前一天，阿霞下班后，悄悄守候在領導回家必經的路旁。看到領導回家后，便三步并作兩步，一路小跑著跑回家，連氣都沒有來得及喘一口，就火急火燎地找來一個黑色塑料袋，裝上拜年禮物，又馬不停蹄地徑直朝領導家走去，她怕領導離開家，又不能在年前把拜年禮物送出去了。

阿霞氣喘吁吁地來到小區，進了電梯，來到領導家門前，把黑色塑料袋扔在樓道的垃圾桶里。直接提上禮物，躡手躡腳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摁響了門鈴。摁了兩下，防盜門開了，一個人從半開半掩的門里探出頭來。阿霞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領導。看到阿霞手里提著東西，領導也許明白了她的來意，但卻沒有叫她進屋坐的意思。還沒等阿霞開口，領導就說：“你這樣做是違紀的！”聽了這話，阿霞一時懵了，不知如何是好，臉“唰”的一下紅到耳朵根，像個熟透了的蘋果，真想找條地縫鉆下去。“這……這……這只是我的一小點心意，您不要介意！”平時口齒伶俐的阿霞緊張得有些結巴，連話都說不順暢了。趁領導不注意，順勢把禮物放在領導家防盜門內，一溜煙跑進電梯，匆匆下樓，頭也不敢回，就怕看見領導那犀利的目光，怕領導追出來抓到自己，又被好好訓一頓。

“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我這樣做領導是不是以后不會再關心我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阿霞邊往家走，邊不斷地反問自己，一連串的問題從大腦里面一股腦地冒出來。

回到家里，阿霞癱坐在沙發上，心還在“砰砰砰”地跳，半天才緩過氣來。

第二天上班，阿霞見著領導就如芒在背，總是繞著走、躲著走，怕領導的目光將自己灼化，怕同事知道自己給領導拜年的事情，怕因為這件事影響了自己和領導的關系。每逢同事聚在一起說話，阿霞就特別緊張，總是把耳朵豎起來，靜靜地聽是否與自己有關。

一晃就到了大年初二，阿霞的緊張情緒漸漸穩定下來，送禮的情形也漸漸淡化了。晚上，阿霞一家人邊聊天，邊看電視，其樂融融。

“篤、篤、篤，篤篤、篤……”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阿霞起身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她看到領導站在門口，左手提著一個塑料袋，右手正有節奏地敲著門。阿霞一下傻眼了，心也似乎瞬間從胸腔里提到了嗓子眼，懸吊吊的。

出于禮貌，阿霞還是硬著頭皮把門打開，請領導到家里坐，并做好挨領導訓一頓的準備。

領導走進阿霞的家，將裝著東西的黑色塑料袋放在沙發邊，就與阿霞聊起了工作、生活、春節等方面的話題。阿霞不知道領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強作鎮定地與領導拉起家常。聊著聊著，領導的電話響了，說家里有事，得馬上回去。

領導和阿霞一家告別，前腳剛跨出門檻，阿霞看見那個黑色的塑料袋還在沙發邊，就對領導說：“領導，你的東西沒帶走。”領導反過身來對阿霞說：“那是我買給你們拜年的，祝春節快樂！”邊說邊往外走。

等領導離開了，阿霞心想，是不是領導把自己送的禮物給退回來了。懷著忐忑的心情，阿霞打開了那個黑色的塑料袋，一份比自己送給領導還要貴重的禮物展現在阿霞眼前

那一夜，阿霞想了很多很多，她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