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步的“多事之春”

李斯特

2017年可能是優步（Uber）公司的“本命年”。

罵司機：CEO對司機爆粗口

剛開年，優步就給監管部門發了個高達2000萬美元的“大紅包”。早前，為吸引更多司機加盟，優步曾在自己的網站上發布招聘廣告稱一些優步司機在紐約的年收入超過9萬美元，在舊金山的年收入達7.4萬美元，而實際上這兩地的優步司機的年收入分別只有6.1萬美元和5.3萬美元。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因此對優步開出罰單，一向嘴硬的優步最終在2017年1月底服軟，繳納2000萬美元罰款破財消災。

當然，2000萬美元對如今估值近700億美元的優步公司來說不是大數目，對21歲時就因創業失敗欠下2.5億美元的卡蘭尼克（優步公司聯合創始人、CEO）更不算什么。但是這足以讓老司機們認識到，“發家致富開優步”或許正在變成一則謠言。

然而，賺錢少還不是當優步司機所能經歷的最糟糕的事，賺錢少外加被老板羞辱才是。3月1日，彭博新聞社發布一則視頻，視頻里，為全球150萬司機創造工作機會而自己卻沒有專職司機的卡蘭尼克用自家優步軟件叫了一輛車，剛開始他和司機聊得還不錯，但當司機開始向他抱怨賺錢太少時，耿直的卡蘭尼克不留情面地反駁司機：“你知道嗎？有些人總是不愿自己承擔責任，對生活中的不如意，總是歸咎于他人。”爭吵之中卡蘭尼克還對司機爆粗口，最后憤怒地摔門而去。

視頻被曝光的當晚，卡蘭尼克便站出來道歉了，他覺得相當羞愧，并表示自己作為一個領導者，還需要成長，他還首次承認需要有個人來輔助他領導優步。

一直以來優步對待旗下司機的態度就飽受詬病。優步拒絕給予司機全職員工的待遇，這意味著司機們無法享受最低工資保障，而且類似“五險一金”的福利和保障也是沒有的。更絕的是，優步還不準司機們成立工會，司機們連和優步談判的機會都沒有。

傷員工：性騷擾也是企業文化？

2月20日，去年年底從優步離職的工程師蘇珊·福勒（Susan J. Fowler）在社交媒體上發表文章揭露優步內部的公司文化充滿性別歧視、HR （人力資源部門）不作為、組織架構混亂等問題，并稱自己在職期間曾遭到上司的性騷擾。

該員工稱，入職第一天便受到上司言語上的挑逗，警告對方無果后她向HR舉報。但HR在回復郵件中稱由于對方是業績能手而且是初犯（后經證實并非初犯）不予追究。受害人可以選擇調往其他部門或繼續留在對方手下工作，但后果自負。

蘇珊·富勒的遭遇并不是個案，對蘇珊·富勒進行性騷擾的那位主管在之前也是犯案累累。據可查的法律文件，優步公司至少在兩個國家面臨3起涉及前任員工指控主管性騷擾或語言暴力。更讓人震驚的是，優步作為一家靠顛覆傳統起家的公司，袒護員工的借口卻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創意——多位曾舉報上司性騷擾的女員工表示，HR連不處罰當事人的理由都懶得更新，幾乎都是因為對方業績突出。

這些負面事件毫無懸念地把優步推上風口浪尖，“好事者”們甚至翻起了舊賬。優步在性別平等的問題上一直名聲不佳，起因最早可以追溯到 2014 年卡蘭尼克接受《GQ》雜志采訪時，將公司戲稱為“妞步”（Boob-er，“boob”意為女性乳房），因為公司幫助他吸引到了女性。

丑聞爆發后，卡蘭尼克發表公開信道歉，并聘請包括美國前司法部長埃里克·霍爾德（Eric Holder）在內的團隊進行調查。但這可能無法挽留那些對優步的企業文化失望透頂的員工，他們紛紛表示有離職意向或已開始向其他公司投遞簡歷。

不過考慮到近段時間是優步發放年終績效獎的日子，大規模的員工離職潮應該不會那么早到來，又或者不會到來，畢竟在一家績效至上的公司，能堅持下來的人估計都會有一筆豐厚的獎金吧。

懟監管層：反釣魚執法有絕招

“野蠻生長”的獨角獸優步從誕生之日起便擁有叛逆的基因，所到之處皆烽煙四起，它與各國市場監管部門斗爭的故事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比如優步進入一個新市場時，往往不會先友好地與當地監管部門溝通，而是先做了，再看你能把我怎么樣。

如今，這樣的故事還在繼續。

2016年12月25日，優步在加州舊金山市區投放了多輛搭載自家無人駕駛技術的網約車進行試運營，但加州車管機構對此毫不知情，因為這些自動駕駛車輛并沒有根據加州的自動駕駛測試法規進行登記。后知后覺的加州車管機構隨后向優步發出信件，稱這樣的行為是違法的，希望優步配合登記，以盡快獲得許可。對此，優步辯解道，這些車輛有駕駛員坐在駕駛座上監督，所以不算是真的“自動駕駛”，不需要登記。然后這事還在科技圈引發了一場不小的口水戰。

但沒過幾天，優步的無人車在當地闖紅燈的視頻便上了視頻網站，一開始優步試圖讓這事與自家的無人駕駛技術撇清關系，對外界解釋說當時車輛并不處于自動駕駛狀態，這鍋應該讓當時的駕駛員背。但后來或許因為拿不出有說服力的證據進行證明，不得不承認自家的無人駕駛系統確實存在瑕疵。不過這種事對優步來說可能也不算什么大新聞，畢竟在“叛逆的”優步眼里，規則是用來打破的，紅燈自然也是用來闖的。

道歉完優步終于老老實實配合加州車管機構走流程，于3月8日拿到了無人車實測資格。

2月28日，就在優步無人車還在加州車管機構走流程時，谷歌“落井下石”將優步無人車告上法庭，說其核心技術是抄的，而且抄得很不體面。優步旗下自動駕駛公司Otto的創始人之一安東尼·萊萬多斯基（Anthony Levandowski）曾是谷歌自動駕駛項目的高管，他被指控離職前下載約14000份秘密資料，用于幫助優步旗下公司Otto發展無人駕駛技術。

一波未完，《紐約時報》又開始揭優步的短。3月5日，《紐約時報》發文稱優步為了躲避執法機構的“釣魚執法”，用了一種叫“灰球（Greyball）”的軟件，追蹤并記錄執法官員的賬號，并在他們的打車應用里做手腳，顯示的都是幽靈車或者顯示附近無車可用，讓他們根本打不到車，從而沒法罰款。

優步當天就對外界承認了“灰球”的存在，同時聲稱這款程序只是為了保護遵紀守法的司機和乘客，以及保護優步免遭競爭對手的不法騷擾。

雖然美國司法部門目前還沒有就此事控告優步，但有法律專家指出，優步的做法違反了美國1986年通過的聯邦《計算機欺詐和濫用法案》，而且很容易被認定為干擾執法。

激眾怒：數日掉粉20萬

當然，上面這一連串的丑聞對優步公司的鐵桿擁躉來說都是可以原諒的，或許他們欣賞的就是優步這種顛覆傳統的好斗形象。但是喜歡看熱鬧的群眾也別擔心，為了讓這一連串的丑聞更具殺傷力，優步早就為自己挖了一個很大的坑。

1月28日，為了抗議總統特朗普之前的限制移民政策，紐約出租車工作者聯盟呼吁出租車司機停止接送游客，但由于優步暫時關閉該地點動態調價功能，使游客仍可正常叫車，這一舉動使出租車工作者罷工計劃大打折扣，而優步此舉也被認為是趁火打劫。再加上卡蘭尼克是特朗普商業顧問團成員，網友的不滿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于是他們在社交網絡發起了聲勢浩大的“卸載優步行動（#DeleteUber）”，短短數天已經有超過20萬網民響應活動號召。

要知道如今的美國最講究的就是“政治站隊正確”，去年的總統大選徹底把3億美國人分裂成水火不容的兩個陣容，無論你向哪邊靠（哪怕一點點），都等于得罪了一半的美國人。很多硅谷巨頭都在搞政治這件事上傷透了腦筋，上邊是不怕得罪全世界的新總統，下邊是永遠不能滿足、滿腔怒火的群眾，狹縫中求生存的日子不好過。而優步在風口浪尖上的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在夾縫中求活埋。

事后，卡蘭尼克宣布退出特朗普商業顧問團隊，并在互聯網上開展大規模撲火運動。眼看“火勢”就要得到控制時，一大波丑聞再次加入戰場……于是“卸載優步行動（#DeleteUber）”再一次成為社交網絡上的熱門標簽。

所以我們可以看到，一家公司無論初創時起點多高，先天優勢多明顯，經過后天不懈的努力和堅持，總能把這些優勢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