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偉
摘要:上博館藏楚竹書《孔子詩論》的問世,不僅關系到孔子詩學思想的研究,而且也關系到整個《詩經》學以及中國詩學傳統的研究。詩教觀,是《孔子詩論》研究非常重要的方面,眾多研究者都對其說《詩》特征、與中國詩教傳統的關系、從整體上或單就某方面研究《孔子詩論》詩教觀等提出了價值可貴的觀點。
關鍵詞:上博簡《孔子詩論》;詩教觀;研究述評
上博館藏楚竹書《孔子詩論》自公布以來,成為簡帛研究的焦點。它的問世,不僅關系到孔子詩學思想的研究,而且也關系到整個《詩經》學以及中國詩學傳統的研究。為解決《詩經》研究中長期存在的一些分歧提供了強有力的文獻依據和研究空間,為《詩經》和中國詩學傳統的研究提供了新的突破點,拓寬了中國古代文學的研究領域,也為中國的文化、傳統思想等方面的研究予以更為深厚的根基和底蘊。
一、關于說《詩》方式、特征方面的研究
陳桐生在論文《〈孔子詩論〉的論詩特色》中將《孔子詩論》論詩歸納出四大特色,一是它突破了此前斷章取義的說《詩》方法,但并未形成統一的穩定的說《詩》形式,在說《詩》方法上處于由先秦向漢代過渡的形態;二是高舉孔子旗幟,繼承孔子《詩》學思想;三是以思孟學派的性情學說論《詩》,具有濃厚的哲學色彩;四是它從作品本身出發,而不是像漢代四家詩那樣以史論《詩》。
陳桐生在另一篇文章中《<孔子詩論>說詩淵源考》指出:“《孔子詩論》解說了近60首《詩經》作品,作者在解說詩旨時參考并吸取了此前古籍中的說《詩》觀點,在旁搜博采的基礎上再出以已見,構筑起自己的《詩》學大廈。”[1]
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柯馬丁(Martin Kern)在《說<詩>:<孔子詩論>之文理與義理》論文中指出:“《詩論》不是關于《詩經》的綜論,也不能僅憑推測便將之系于古代中國的某位名入名下。相反,它是一篇特殊的學校文本,是一種教學手段,用來教導如何釋詩、用詩。據此而言,文本的寫作相當獨特,因而也格外重要,它為我們理解周代楚國地區特殊語境中具體的釋詩、教詩活動提供了洞見。而且,作為迄今所見的最早此類文本,它促使我們不僅就《毛詩傳》提出質疑,而且更重要的是還對我們所持的、自宋代以來的現代讀法本身提出了質疑。” [2]
曹建國在《孔子論<詩>與上博簡<孔子詩論>之比較》中,把上海博物館藏《孔子詩論》與《論語》等傳世典籍中記載的孔子論《詩》的內容作了比較,得出:“以往人們認為孔子對《詩》只有使用層面上的闡發,今據上博簡《孔子詩論》則可知孔子以‘情志論《詩》,對《詩》旨也有精確允當的闡釋。” [3]
張明在《〈孔子詩論〉與春秋時期詩學觀念之比較》中又將《孔子詩論》同《左傳》、《國語》所反映的詩學觀念相比較,分別得出三個相同和不同之處,以此來看《孔子詩論》于春秋時期詩學思想的關系。
趙東栓在《<孔子詩論>與荀子論<風><雅><頌>》指出:“《孔子詩論》是孔子詩教及后學闡釋的產物,基本上體現的是孔子的詩學思想,而先秦最后的儒學大師荀子的論《詩》,與之存在著一些顯性或隱性的聯系。從《孔子詩論》與荀子論《風》《雅》《頌》來看,二者存在著某些相同或相近的觀點,這說明《孔子詩論》與荀子論《詩》存在著源和流的學術聯系。”[4]
桑大鵬在《主體性的遮蔽與敞開——<孔子詩論>與<毛詩>論詩方式的差異》論文中,指出:“《孔子詩論》……帶著個人的體驗……達到文本與主體情志的融合共生,這種‘帶著個人體驗的主體性闡釋是孔子論詩方式的根本特征。《毛詩》懸置文本本義,卻刻意經營詩歌對于王公大人的刺美之旨,指向政治教化,建立了文本意義的體外言說機制。不同的觀照視角和感知方式導引出相異的文本意義生發之路,折射了闡釋者主體性之遮蔽與敞開的傾向。”[5]
孔德凌在《從<孔子詩論>看先秦與漢代說<詩>之異同》文章中,通過分析上博簡《詩論》,使我們可以進一步深入地認識先秦與漢代在說《詩》態度、對《詩經》社會作用認識、對《詩經》政治作用認識、對《詩經》歷史性認識等各方面的異同。
二、從總體上研究《孔子詩論》詩教觀
張蕊從孔子如何教《詩》的角度看其教《詩》的內容和方法以及教《詩》的特點,認為孔子教《詩》的方法中要有講解、啟發、討論,把教《詩》的特點歸納為三點,即重情、歸禮、詩樂結合;或者把《孔子詩論》放在其大的歷史背景中探討,如劉冬穎在《上博竹書〈孔子詩論〉與〈詩三百〉的經典化源流》中論述了其形成的源流及與先秦時期用《詩》風氣的關系,“春秋時代的禮崩樂壞推進了《詩三百》的普及,戰國諸子的著作中引《詩》、證《詩》比比皆是,《孔子詩論》正是產生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孔子詩論》與先秦的用《詩》風氣是密切相關的,而《毛詩序》與之是一脈相承的,所注重的都是《詩》的教化作用,《詩論》釋《詩》與漢儒解《詩》的方式、內容、思想內涵又有很多差別,對《詩三百》走向經典《詩經》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6]
三、單就某一方面來研究《孔子詩論》詩教觀
周恩榮在《〈孔子詩論〉的思維方式與孔子詩教的政治倫理功能》中探討了孔子詩教的政治倫理功能與類喻式思維方式之間的關系,認為這種思維方式是詩教之有政治倫理功能的原因。
朱中明在《<孔子詩論>的原創性詩學觀》中指出:“《孔子詩論》是中國古代文學理論發展史上第一部比較系統、比較完整的詩學著作,其理論的原創性具體體現在:詩的本質論、詩的闡釋模式和審美價值取向。”[7]《孔子詩論》的理論品格具有經典的原創性,許多詩學理論觀點超越了前人和同一時代的人。
王秀臣在《上博簡<孔子詩論>的詩學結構及其意義》中闡述了:“《孔子詩論》是‘性情詩學,也是‘禮義詩學。一方面,《孔子詩論》強調以‘情志論詩,將‘志落實在‘性情上;另一方面又強調禮對情感的約束和教化,以禮節情、以禮論詩的思想傾向十分明顯。對各篇詩旨的闡釋也體現出不同的情感層次和審美層次。通過運用一系列富于哲學思辨色彩的評論術語,《孔子詩論》成功地構建起詩學評論體系的基本框架,在詩學史上具有開創性意義。”[8]
四、把《孔子詩論》的詩教觀放到整個詩學體系中研究
劉毓慶在其論文中指出:“楚竹書《孔子詩論》非出自孔子,乃孔門后學之作。其與《論語》中所體現出的孔子《詩》學 ,應屬于兩個不同的時代、不同的作風。竹書《詩論》與孔子《詩》學之間,在學詩以培養人格、傳承禮樂文明等文化精神方面存在著明顯的繼承關系,但更多的是發展。竹書已不再強調《詩》的社會功能,不再考慮《詩》的比附性意義,而是在對詩意的理解中,把握詩旨,并把詩與社會、政治及歷史聯系起來,從《詩》中探尋周代社會政治盛衰之跡。呈現出由《詩》之文本入手的學術性傾向。其對孔子詩學的最大發展則在于對詩歌本質與性質的認識。”[9]
陳桐生認為:“上博簡《孔子詩論》對儒家詩教學說的理論貢獻體現在說詩體系與理論創造兩個方面。《孔子詩論》突破了此前斷章取義、借此證彼的說詩方法,說詩始終著眼于作品本身;作者第一次對頌、大雅、小雅、國風四類作品大旨進行歸納,這有助于說詩走向體系化。竹書作者將戰國前期儒家的性情學說和禮學家的禮義思想落實到《詩》學研究之中,初步呈現出‘發乎情,止乎禮義的理論傾向,這對此后儒家構建說詩理論模式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10]
房瑞麗在《從<左傳>“賦詩”和上博<詩論>看先秦兩大<詩>學系統》中指出:“通過分析"賦詩"、"引詩"的用狀況,結合"論詩"和孟子、荀子的"引詩證理",利用上博所傳遞的評詩信息,可再現先秦時期的兩大學系統--"賦詩"系統和"評詩"系統,補充載籍之缺,有助于我們深入認識早期的流播。”[11]
五、總之
回顧20年來關于《詩論》的研究,無論從研究的廣度還是深度來說,都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關于《孔子詩論》詩教觀的研究還有很大的空間和前景,研究價值巨大。
參考文獻:
[1]陳桐生.《孔子詩論》說詩淵源考[J].詩經研究叢刊,2004(1).
[2]柯馬丁(Martin Kern),劉倩(譯),楊治宜(校).說《詩》,《孔子詩論》之文理與義理[J].文學遺產,2012(03):17-25.
[3]曹建國.孔子論《詩》與上博簡《孔子詩論》之比較[J].孔子研究,2003(3):30-36.
[4]趙東栓.《孔子詩論》與荀子論《風》《雅》《頌》[J].龍巖學院學報,2016(03).
[5]桑大鵬.主體性的遮蔽與敞開——《孔子詩論》與《毛詩》論詩方式的差異[J].武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6(03).
[6]劉冬穎.上博竹書《孔子詩論》與《詩三百》的經典化源流[J].學習與探索,2004(04).
[7]朱中明.《孔子詩論》的原創性詩學觀[J].貴州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06):112-115.
[8]王秀臣.上博簡《孔子詩論》的詩學結構及其意義[J].社會科學輯刊,2007(2):173-178.
[9]劉毓慶.楚竹書《孔子詩論》與孔門后學的詩學傾向[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04(4):44-48.
[10]陳桐生.上博簡《孔子詩論》對詩教學說的理論貢獻[J].陜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35(4):32-39.
[11]房瑞麗.從《左傳》"賦詩"和上博《詩論》看先秦兩大《詩》學系統[J].南陽師范學院學報,2003,2(2):8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