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外五首）

公劉文西，男，本名劉文西，90后。有作品見《天涯》《詩刊》《作品》《青年作家》《中國詩歌》《星星》等。獲第五屆光華詩歌獎、第六屆包商銀行杯全國高校征文詩歌二等獎等獎項。參加2016中國詩歌“新發現”夏令營。詩作入選《福建文學》8090詩選、海南作協《海拔》21世紀詩歌精選、《青年詩歌年鑒》2015卷、《新世紀詩選》等選本。

還有什么沒說，就在今天說吧。

還有什么沒做，就在今天做吧。

故人薔薇中的黃鶴，故人面頰上的雪山。

還有什么可以挽留，明眸燦爛如夏天。

我在風中狂奔，少年人沉入無盡的少年。

還有什么可以故去，死在死亡中存留。

故人是成群的幽靈，在我身上方生便死。

還有什么不可以遺忘，遺忘開始于更多記憶。

像風忘記一座花園，烏鴉在耳旁響起。

故人具雞黍，只是無田家。

小 女 孩

小女孩攤開白紙

用她那臟兮兮的小手

攤開寄往天國的問卷

但她不會寫字

在鴿籠和雞棚一樣的家園

紙是唯一潔白的地方

她拿出鉛筆畫了一座房子

房子里有媽媽和烤黃的土豆

小女孩提起筆，雙手托腮

然后在瘦瘦的上帝臉上放下餅干

在圣女的肚子上放下圣物

再給海盜船長畫位淑女

給漁夫畫一簍大魚

給暗綠的大海畫上一座小島

做完這些，小女孩開心地笑了

盡管肚子咕咕直叫

睡 美 人

她凌亂的長發舊棉絮般傷感。

在歲月中一個女人變成黃色，

或是女兒，母親。在歲月中垂垂老矣，

在江湖中兩忘。美是一種嘆息，

在無限的懷想中是一點螢火，

而不是熒光。恰如天鵝飛在浩海，

前世的雪大過轉世之雪。夢中那夫子

比當今多一個渺茫，而永恒的女人

她給的比我們索要的更多。

如果懷中的美正在逝去，我寧愿不去要它。

畫中眾多的孩子，成人后悄然赴死。

礦物和青銅在大夢的漣漪中濡染過時間，

在歲月中每個少女都曾是老婦人。

美的措辭很可能是假的，

信以為真的睡美人在豌豆絲帛上

睡了悠悠一夜。

今 生 往 世

在你長滿枯草的門前點上燈燭

我目睹內心的黑暗比窗外的夜晚更為濃重

人呀，魂歸何處。那人曾問起你的芳名

比滿園的薔薇還要溫馨

“人們曾經愛過，為你的名字痛哭過”

你的名字帶走了過往年代的夏天

使經歷過微風的果實紛紛搖落

我熱愛復述往事，青春獻身于眾多的愛情

玫瑰在群山中蕩漾，為了曾經聽見的人們走進微

光

想起一個人

想起一個人

像結繩記事，像朝露融進白日

像一朵花兒墜下，我童年的蝴蝶翻動如層云

孩子在微風中狂奔，天鵝沉入無盡的春天

在兩個相互燙傷的器官之間

是薔薇一樣的美少年

想起一個人

已經在山路上低頭走了很久

霜白蓋住了蓬草，鳥兒在灌木叢中逡巡

歲月里那些山水，閣樓

在一座城中。不知在做什么，不知有沒有被生活

所迫

我已經忘記那日的樣子，高堂、明鏡

想起一個人

可以不去想，可以把舊我交給遺忘

交給博物館，櫥窗

無限個幽靈在身上老朽

無限個我輪流去死，僅有一個最小的幸存下來

等待下一個死或契約

想起一個人

我正穿過大片大片墓園。應該是那個美麗的時刻

你笑著，而我不敢笑

想 象 夏 天

想象夏天，屋子里顯得更加幽暗。

像一個老人坐忘，在喧囂的詞語之間，

遺忘，開始于更多的記憶。

當他們年輕時，一切那么燦爛，憂傷。

薔薇在風中奇想

那個蝴蝶少年。像一個自忘穿行于眾忘之間。

一封春天的信件寄來了秋天，

鏡中人顰眉老去，

歲月經歷過每一個夏天。

責任編輯 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