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立鋒
【中圖分類號】J60-4
[目擊者日記]
音樂課前,只見一個青年男教師頭戴鴨子頭飾正引領著一群可愛的小鴨子(孩子),隨詼諧而又不失精神的《鴨子兵團進行曲》,雄糾糾、氣昂昂地游進了教室。
教室里沒有排列整齊的桌椅板凳,有的只是教室中間擺放著呈弧形的幾張桌子和一些花草樹木,樣子挺像水鄉的小橋和河岸。你看,老鴨子正半蹲著邁著鴨步,“嘎嘎”地叫著鼓勵小鴨子們穿過橋洞。隨后,在老鴨子啞語化的律動引導下,小鴨子或蹲或坐在岸邊(音樂教室后邊的臺階上)。此時屏幕中出現了課題《小鴨的世界》。
好一個大男孩,做著鴨子的動作、學著鴨的叫聲與孩子們進行開課的對話。
“嘎嘎” “嘎嘎嘎嘎嘎……“
“嘎嘎” “嘎嘎”(你好、您好)
“嘎嘎 嘎” “嘎嘎 嘎“(你們好、老鴨好)
“嘎嘎 嘎嘎 嘎 —” “嘎 — 嘎嘎 嘎嘎”
“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
…… ……
一時間小鴨子們在與老鴨的對話中中感受著快樂的節奏與發聲游戲。
我看在眼里,思緒萬千:我聽過多少堂音樂課,開課幾乎都是模式化的師生問好,看著此時的孩子們像一只只活潑可愛的鴨子如此興奮,我真佩服這只年輕的“老鴨“如此自然地轉換角色。
課在快樂地繼續,老鴨時而半蹲欣賞小鴨子的戲水;時而做鴨子的朋友與另一組鴨子進行趣味對唱;時而變成一只可憐的笨鴨呼喚著小鴨子們的“音樂救援”;有時候,擔當起岸上的老農讓鴨群去搶捉田頭的小蟲(音樂小知識卡片蟲)……
課就是這樣不知不覺的在教師角色轉換中,演繹著神奇的鴨子音樂世界。
不妨我們再看如下的一個“鴨子拌嘴”片段——
“嘎嘎!活動了這么長時間,我老鴨子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你們餓了沒有?”“嘎嘎”“讓我們一起去找食物吧!” “嘎嘎嘎嘎嘎嘎嘎……”
正當鴨群想一涌而上時,只見大男孩阻止了他們:“嘎—嘎,親愛的小鴨子們,你們知道食物在哪里嗎?那就主動去這個空間里探究吧!”
在歡快的音樂聲中,小鴨子們分頭快樂地找到了“食物”。有的是“雙響筒”,有的是“三角鐵”,還有的聽課老師中間找出了“碰鐘”、“小镲”,當然童心未泯的老鴨是調皮的,故意讓幾只小鴨子找不到“食物”,他在邊上一個勁地鼓動著他們繼續在其他鴨子熱鬧的伴奏下找啊找……
伴奏也應該講技巧么!老鴨裝作自已饑餓的樣子,一下搶過這個“食物”有輕有重的敲敲,又一下奪過那件“食物”有快有慢地“吃著”。奇怪,那些小鴨也跟著學起來,即興地奏出了較動聽的打擊樂曲。
老鴨搶過小镲,舉過頭頂“嚓嚓嚓 嚓—”,小鴨子們迅速回應“咚嚓嚓嚓……”老鴨蹲到手拿小镲的小鴨前面“嚓嚓”,小鴨迅速“嚓嚓”。
“嚓嚓嚓嚓 嚓” “嚓嚓嚓嚓”
“嚓嚓嚓 嚓嚓嚓” “嚓— 嚓嚓嚓嚓 嚓”
“嚓 嚓嚓嚓” “嚓嚓嚓 嚓嚓嚓”
……
老鴨跑到多媒體展示臺邊一按,《鴨子拌嘴》的樂曲聲響起……
[感悟]
這是一堂一年級的音樂欣賞課,欣賞的內容為《鴨子拌嘴》。在本課的設計、教學嘗試過程中,令執教者本人和聽課老師印象最深刻的、沖擊力最強的是那種“春江水暖鴨先知”的課改嘗試和“為伊消得人悴憔”的執著與關愛。尤其是教學過程中的“進入鴨子世界”這一角色轉換的教學設計把《音樂課程標準》中提到的“真正的音樂一定是最貼近生命本質的聲音,音樂之所以能打動人心,完全在于對生命的那種真誠和執著”詮釋的生動而極具現實意義。或許正像前蘇聯大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所說的:“只有善于分析自己的工作的教師,才能成為得力的、有經驗的教師。在自己的工作中分析各種教育現象,正是向教育的智慧攀登的第一階梯。”他告訴我們尊重教育規律,科學研究教學活動,必須提高教師教學藝術和教學智慧。“要培養這種能力,必須深入兒童的心靈,仔細研究他的心思集中在什么上,他是怎樣看待世界的,他周圍的人對他有什么影響。”
不妨讓我們走進孩子的心靈深處,走進生動的鴨子世界里……
●教學中的角色轉換要求體現音樂對現實生活的藝術抽象。
音樂源于生活:泉水的叮咚、狂風的呼嘯、眾鳥的吟唱、百獸的和鳴構成了絢麗多彩的自然生命樂章。人類在勞動中產生了與之密切聯系的聲響——音樂,充分地展現了其表達內心情感的心靈流淌。如果一種音響、一個音樂不能引發我們孩子的生活聯想和情感共鳴,縱然你能舌綻蓮花也是枉然。由此想到要讓孩子們真正地理解音樂情感性、生動性,不妨來轉換一下角色:學生的角色需要轉換,教師的角色更需要轉換。在本課的設計中,老師和孩子們通過角色轉換進入了充滿樂趣的動物世界里,不僅體驗做一回小動物的新奇,而且通過搖身一變而成的小鴨子,再一次感知了世界的多元、生命的美好、音樂表現力的強大。
兒童文化是一種詩意文化,讓孩子進入鴨子世界并非是對真實生活的扭曲,而是真正地向兒童的生活世界回歸。因為,在兒童的世界里,有時候往往把真實與聯想交叉在了一起而呈現出一種獨特的藝術文化,這是返樸歸真的綺麗,也正是眾多藝術大家終其一身想要追求的“至真、至善、至美”的大樸不雕的最高境界。
教育中,我們應當轉換角色,用孩子的性靈看孩子,用鴨子世界的天然樂趣來感知鴨子世界的快樂與精彩,讓一切真、善、美的現實生活情境都成為孩子們生命中的藝術感知與抽象。
●教學中的角色轉換需要真正地體現民主性。
感受特級教師的課,常常讓我們產生這樣、那樣的納悶和恍然大悟的驚喜:當我們也在同樣地關愛的我們的孩子、耐心地向他們傳授所知的一切的時候,為什么我們的孩子不但不領情還給你假以顏色。而這種現象在大師們的課中卻了無跡象。思考良久,才恍然悟到這是一個體現民主與真正民主的差異:有的老師在教學設計上、教學過程中體現了民主性,可其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師者、長者、尊嚴的維護者,縱然蹲下了身子也不肯讓那比天還高的心靈接近孩子的心靈,這其實是一種一廂情愿又充滿了強制意味的設計,又怎能算是民主。北師大肖川博士指出:“所謂民主,是指師生基于相互尊重、信任和平等的立場,通過言談和傾訴而進行雙向溝通的行為意識。也就是說,民主不僅僅是指二者之間的表面的相互平等,更是指雙方內心世界的敞開,是對對方真誠的傾聽和接納,在相互接受與傾吐的過程中實現精神的相遇、相通。”
在本課設計過程中:老鴨時而半蹲欣賞小鴨子的戲水;時而做鴨子的朋友與另一組鴨子進行趣味對唱;時而變成一只可憐的笨鴨呼喚著小鴨子們的“音樂救援”;有時候,擔當起岸上的老農讓鴨群去搶捉田頭的小蟲(音樂小知識卡片蟲)……老鴨子不僅是一位長者、智者、引導者,更是同樣的覓食者和勞動成果的分享者;正是基于這樣思考的設計,教師從表面到心靈深處真正地進行了角色的轉換,這才使得在教學中“老鴨子”和“小鴨群”、老師和學生才真正地融合到了一塊。
“教育是人和人心靈上最奧妙的相互接觸。”做老師的只要你走近學生,就必須銘記你面對的是一個生命體,它有自己的獨特個性和健康人格。一個和淡的微笑;一句平常的問候;一聲平等的指令;一次春風般的評價,都無時不閃爍著教師個體良好的教育智慧和獨特的人格魅力。
我們的老師能否也像葉瀾教授提倡的“讓課堂煥發出生命的活力”一樣經營課堂?
誠然,我們教育的對象是人,更具體地說,是人的心靈。而心靈的交流,心靈的共鳴,心靈的和愛,甚至心靈的碰撞,都會因“角色轉換”入微,進而產生一種精神的美。或許,只有當我們真正有過這樣入微的“角色轉換”的時候,才能明白“工作著是快樂的,教育著是美麗的!”
●教學中的角色轉換應當著眼學習本身的科學性與人文性。
音樂學習要充滿藝術,展現音樂的科學性與人文性同樣需要有藝術,當然作為教師進行角色轉換更要藝術:孩子們渴望受呵護。我們還能看到了杜威所批判的傳統教育在我們今天的教育中并未絕跡:“消極對待兒童,機械地使兒童在一起,課程和教法劃一。概括地說,重心是在兒童以外,重心在教師想當然中,在教科書以及你們教師的喜歡的任何地方和一切地方,惟獨不在兒童自己的直接的本能和活動中。”
音樂藝術作為一門學科必然具有其嚴密的科學建構內容。它的基礎知識、基本技能是音樂學習中不可忽視的一個重要內容。只是傳統的音樂學習過分地強調了對這方面的學習,正如以上所說的,傳統的音樂學習的重心是在對音樂元素的研究上和枯燥技能的重復操練中。作為學生,他應當在音樂學習中了解各種音樂元素:包括節奏的念、打、創作;聲音的提煉、演唱與表現行等等,可這僅僅只是音樂學習的科學性要求的一小部分,并不完全是藝術學習所追求的目標。
音樂藝術作為一門人文藝術學科,更重要的是讓學生在學習中感知藝術中所蘊含的人文氣息,浸潤著的典雅性情和噴涌著的人類情感。《鴨子拌嘴》是一個民間打擊樂,樂曲巧妙地運用了少許鑼、鼓等打擊樂器表現了一個生動的發生在鴨子世界里的故事。要讓學生了解這個故事方式何其豐富,可對于音樂的感知豈有沒有生活共鳴。面對孩子們的現狀,唯有引領孩子們轉換角色進入這個充滿新奇的動物天地去感知一番,玩樂一場才顯得真實而有成效:音樂知識的學習、音樂內容的欣賞在老鴨與小鴨子在尋找食物的對話里、搶奪中、拌嘴時無聲勝有聲地傳遞著、滋潤著……
[尾聲]
由本課想到音樂教育的中的種種問題絕非偶然,正是基于長期以來的思考和嘗試才又在本課“角色轉換”的神奇魅力里獲得了莫大的啟發。但愿我們的所有的老師都能真正地把“角色”轉換一下,也不妨來當一回“智慧”的“老鴨子”,在課改的一江春水中盡情地展現與小鴨群和諧共生的生命圖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