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光遠
特朗普和以前當選美國總統的人最大的不同是,他真的在兌現他競選時的很多承諾,盡管這些承諾極具爭議。
以他“制造業回流”的政策為例,特朗普“雇美國人,用美國貨”的口號似乎不現實,但他對制造業的重視卻值得我們學習。
特朗普是一個開發商,但他的競選綱領中更多的是打制造業的牌,這一方面迎合美國國內藍領階層對美國制造業外流的不滿以及出現的美國實體經濟與金融服務業之間嚴重“斷層線”的擔憂;另一方面,2008年金融危機后,從主要經濟大國的重要經濟策略看,都開始反思制造業政策,反思“后工業化”的思維,重視制造業成了后危機時代經濟大國爭奪全球新經濟戰略制高點的關鍵。
出于這樣的考量,前任總統奧巴馬在金融危機之后大力推行“再工業化”和“制造業回歸”。從回歸美國的企業數量看,奧巴馬的努力取得了成效。2010年僅有16家,2011年為64家,2013年有210家,2014年有300多家,逐年增長。
當年奧巴馬強調 “再工業化”,目的是為了保持美國在全球制造業競爭方面的領先地位,并為新一輪產業革命進行充分的準備。本質上是實現美國產業的升級,搶占國際產業競爭制高點。
特朗普的制造業政策和奧巴馬政策的不同在于,特朗普除了希望美國公司回流美國,更希望制造業的振興可以帶動更多的就業。
很多人一直認為,美國制造業在衰落,判斷的標準在于美國制造業占全球制造業的份額,美國制造業產值占GDP的比重,以及美國制造業創造的就業。
1950年,美國制造業占全球制造業的比重高達40%,美國制造業占GDP的比重高達30%以上,創造就業早高峰時的1979年,制造業就業人數接近2000萬,占總就業人數的比重也接近30%。而現在,美國制造業占全球的比重不到19%,占美國GDP的比重不過13%左右,創造的就業占總就業人數的比重甚至不到10%。
按照這些指標,美國制造業的確在衰落。
然而單從這些數字來看就完全誤讀了美國制造業的全球競爭力。以上數字的變化,一方面是美國產業結構變化的結果,美國服務業的崛起是制造業比重下滑的重要原因,另一個面,美國制造業在全球比重的下降也是“產業漂移”的結果。
自1860年以來,制造業的中心開始在全球轉移,新的制造業中心的出現拉低了美國制造業的貢獻和比重,但如果從制造業的產值看,美國制造業的產值總量一直在增加。那些認為美國不再做制造業的看法是一葉障目,不見森林。
在美國的產業部門中,制造業所占比重一直在所有行業里排第一,沒有其他產業可以取代它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
有人以美國制造業不具有成本優勢,認為特朗普是“胡鬧”。但是,最近10年,美國制造業成本不斷下降。況且吸引美國制造業回流的不僅僅因為成本,更重要的是,美國制造的創新和核心技術,以及對全球制造業未來的引領力。
當然,美國的制造業不會回到上世紀50年代后的鼎盛時期,要讓所有的制造業回歸美國也是不可能。全球制造業的多中心化是一個難以改變的事實,制造業的供應鏈和產業生態一旦形成,就會成為一項短期內難以改變的“產業公地”,這也是我一直不擔心中國制造業喪失競爭力的原因。
中國擔心的不是特朗普的政策,也不是東南亞等國家的成本優勢,而是對制造業在一個國家經濟競爭力中的核心地位的認識,是對制造業競爭環境惡化的漠視。未來決定一個國家經濟版圖和競爭力的,仍然是制造業。就此而言,我們真的應該好好向開發商出身的特朗普學習,分一點對房地產的愛給制造業。
(責任編輯/李 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