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大話西游》的美學意蘊

□周奕

淺析《大話西游》的美學意蘊

□周奕

《大話西游》在80后乃至90后人群中擁有規模龐大的擁簇。電影《大話西游》于1994年由香港彩星公司和西安電影制片廠聯合攝制。該片問世以來，眾說紛紜。在《大話西游》面世的頭兩年里，觀眾和市場并不看好。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話西游》為越來越多人所喜愛，其學術評價也越來越高。進入新世紀，更是被奉為“神作”。筆者認為，《大話西游》從慢熱到成為文化事件經久不衰有一個重要原因，即《大話西游》的美學意蘊是符合當下受眾審美趣味的，在年輕知識分子人群中可以引起審美共鳴。

《大話西游》；藝術美學；美學意蘊

一、荒誕之美——后現代解構主義

有學者說：“《大話西游》是中國后現代藝術的代表之一。”這和電影所呈現的后現代解構主義、獨特的美學風格是不可分割的。

20世紀后半葉，“后現代主義”在西方興起，其影響迅速遍及全球。后現代主義作為同后工業社會相適應的一種文化思潮，是隨著現代主義的衰落而逐漸崛起的。著名的“后現代”問題專家弗雷德里克·杰姆遜指出：第一階段文化上以現實主義為典型特征；第二階段文化上以現代主義為典型特征；第三階段文化上以后現代主義為典型特征。后現代文化是當代社會高度商品化和高度媒介化的產物。后現代主義往往采用荒誕、調侃、反諷、拼貼、嘲弄、游戲等多種手法，來突破傳統文藝乃至現代主義文藝的審美范疇，追求全新的表現手法。在《大話西游》中，后現代主義的諸多核心元素隨處可尋。

（一）戲仿

戲仿指的是通過滑稽模仿把嚴肅形式吸引到詼諧文化中予以降格的藝術方式。《大話西游》全片是對吳承恩名著《西游記》的戲謔模仿。將古典的“取經”故事納入到一個搞笑的愛情故事當中。用的是《西游記》的框架，講的是自己的故事靈魂。《大話西游》中為人稱道的“愛你一萬年”的經典臺詞來源于香港導演王家衛的代表作之一《重慶森林》。將本在《重慶森林》中富有哲理的一句話戲仿為逃命的謊言。《大話西游》采用戲仿的方式，模仿經典的嬉笑怒罵，營造出富有新意的喜劇效果，給觀眾帶來喜劇氛圍。

（二）拼貼雜糅

拼貼是把經典的文學和藝術文本打成碎片，選出對自己有用的部分，再將其與其他文化資源、與自己當下生活經驗拼裝在一起。它可以是毫不相干的片段、話語的組合。在《大話西游》中，可以找到各種場景的拼貼藝術。比如在《大話西游》上部《月光寶盒》中，至尊寶和老二對陣春十三娘和白晶晶的一場對手戲中，畫面中的至尊寶和老二用菩提老祖給的降妖道符貼在身上演起了沙灘寶貝的戲碼。又比如在《大話西游之大圣娶親》中，唐僧和至尊寶借宿時，唐僧佯裝成了印度人聲稱自己還要倒時差等等。古典人物雜糅了現代人的行為活動、思維方式。除了場景的拼貼藝術，還有語言的拼貼藝術，如“林青霞、秦漢、錢祥林、小甜甜”等現代人名和網絡用語的出現，至尊寶的中英文臺詞，唐僧的“only you”歌曲翻唱的出現，都是語言拼貼的典型例子。《大話西游》呈現的是一個光怪陸離、嬉笑怒罵的時空。能用的拼貼都囊括其中，突出結構的不完整性和意義的不確定性。

（三）解構與顛覆

《大話西游》被認為是后現代解構藝術的作品。它“反權威、反英雄、反秩序、反束縛”，顛覆經典名著《西游記》。用自己所理解的方式重新建構《西游記》的故事，從而達到顛覆傳統、解構原有故事結構的效果，表達出全新的思想主題。有的評論界學者對這樣解構傳統藝術是十分排斥的，因為他們認為從現代藝術的反傳統、解構經典到后現代藝術的戲仿、惡搞只有一步之遙。這不由地讓筆者想到在后現代商業藝術中將藝術經典作為消費符號的領導者安迪·沃霍爾的波普藝術，其藝術作品和《大話西游》一樣也頗受爭議。

二、造型美學——德國表現主義

筆者認為，在《大話西游》中人物造型藝術帶有一定的德國表現主義藝術特點，這一般是較少被提及的。

德國表現主義是在1914年至1930年前后盛行一時的電影藝術風格。它是電影史上第一個風格獨特的電影流派、電影美學思潮。表現主義以一種極端的風格化來反對現實主義，借鑒表現主義戲劇的舞臺化的場面調度，明暗對比強烈的燈光，扭曲、反透視法和建筑線條與人物行動軌跡，超現實主義的布景，哥特式的場景，規整如一的、僵硬的人物表演和舞蹈化的人物動作，有意地使影片所表現的一切與日常生活真實對立。

《大話西游》作為神魔電影，本就和日常生活真實對立。在人物造型上，當至尊寶在第一部《月光寶盒》中還是強盜時，他的一眾手下就化著黑藍色的眼暈。蜘蛛精春十三娘或是白骨精白晶晶又或是鐵扇公主，她們也都化著較為夸張的眼妝，呈現出濃重的妝容。在《大話西游之大圣娶親》的高潮牛魔王要強娶紫霞仙子這一段中，電影畫面呈現的是明暗對比強烈的光線。人物的后景是朦朧的青煙，構造了非自然的、扭曲的空間關系。同時，《大話西游》拍攝地位為寧夏銀川。時空的轉換始終在一個大沙漠的背景下進行，這樣一個特殊時空營造出“異域”的環境。以上種種或多或少、有意無意地都在契合德國表現主義，體現出獨特的造型美學。

三、音樂之美——從《天地孤影任我行》到《一生所愛》

《大話西游》給人印象最為深刻的兩段音樂是陳勛奇創作的《天地孤影任我行》以及盧冠廷演唱的《一生所愛》。

（一）《天地孤影任我行》

陳勛奇被公認為是香港的電影全才。由陳勛奇創作的歌曲《天地孤影任我行》出自王家衛電影《東邪西毒》，引用最為經典的還要屬《大話西游》。《大話西游》外核雖為搞笑愛情故事，內核實為一個苦海翻起愛恨，在世間難逃命運的凄涼故事。《天地孤影任我行》的樂風極其蒼涼雄渾，既豪氣又悲壯 。紫霞仙子死時無限悲涼地對至尊寶說：“愛一個人是那么痛苦……我猜中了開頭，但我猜不中這結局。”此時，響起了《天地孤影任我行》，音畫同步產生強大的戲劇感染力，感動了無數影迷。

（二）《一生所愛》

《一生所愛》是《大話西游》的主題曲。“情人離去不再來，從前直到現在，愛還在。”“恍如隔世的愛，在白云外。”《大話西游》故事的結尾，至尊寶看似隨意地回望一眼城墻上轉世的紫霞的場景是對《一生所愛》這首歌曲傳達的意境的最好詮釋。“我拿著刀，沒法抱你；我放下刀，沒法保護你。”伴隨著《一生所愛》的音樂，伴隨著紫霞看著人群中那個似曾相識的背影，電影給人世帶來一種匪夷所思的苦痛，用音樂和神話描繪了愛的意境。

從陳勛奇到盧冠廷，均是香港本土音樂人。“一生所愛，只能隱約在白云外”，寥寥數語，勾勒的是凄美留白的意境，講的是那個黃土城墻下背過心愛之人漸行漸遠的至尊寶的身影。20年后，再看《大話西游》，再聽《天地孤影任我行》或者是《一生所愛》，讓人十分懷念八九十年代香港電影的黃金十年，感嘆那個時代獨特的影像美學和審美品位。

四、結語

進入新世紀，《大話西游》被奉為“神作”。究其個中原因，不乏“青春舊夢、放逐堅守、自由責任、愛情犧牲”等電影中傳達的情感符合當下年輕人的精神世界的因素。20年前熱捧《大話西游》的大學校園學子，從青春不羈的至尊寶，變成戴上倫理道義和社會責任金箍圈的孫悟空，走上了社會的大舞臺。20年前，這部被批評、備受爭議的《大話西游》到如今被奉為經典、被奉為“神作”，萬古洪荒，時光無涯。在歲月的變遷中，《大話西游》所飽含的美學意蘊歷經20年的洗禮，依舊擁有獨特的魅力，在當下年輕人群體中依舊激發出強烈的情感和審美的共鳴。

1.彭吉象.藝術學概論(第三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2.冉春芳.戲仿、拼貼、顛覆、解/建構——《大話西游》批評面面觀[J].語文學刊,2009(23):141-144.

（作者系江蘇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