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當代藝術發展之初的策略就是對西方現代藝術進行模仿再造,在“批判”與“實驗”兩個方向不斷探索的過程中,對西方現代藝術創作的觀念引入,近乎“革命性”地改變昔日被僵化了的藝術面貌,中國當代藝術的文化身份問題一直伴隨著當代藝術發展的歷程。因此,對此問題的批判與審視是進一步透視中國當代藝術的文化命運與精神走向的重要命題。
一、當代視野下國內水彩畫發展狀態
學界從沒有停止過對水彩畫當代性的關注和探討,作為從西方引進的藝術樣式,經歷百余年發展,中國水彩畫家在創作實踐的過程中把外來的藝術創作觀念和本民族的文化傳統有效地結合,在繼承西方寫實水彩實踐的同時拓展出一種東方式的水彩樣式。水彩畫作品在體現當代的人文精神及對當代性的表達中不斷思考和摸索,試圖表達對當代性的關切,但是相對于中國畫、油畫等畫種,水彩畫顯露出步伐滯后、保守的態勢甚至固步自封的惰性心態,在時代觀念及藝術多元化發展的環境下,水彩畫恰恰缺乏與時代觀念的接軌和拓展,專注于對表象的模寫顯得淺薄且不合時宜。
深圳國際水彩畫雙年展秉承“引進世界水彩進入中國,推廣中國水彩走向世界”的宗旨,已辦兩屆的雙年展給觀者呈現了一個內容相對飽滿但仍處于現當代性探索階段的水彩畫景象,特別是歐美地區,以影像、裝置等后現代的藝術樣式繁榮景象下,傳統的架上繪畫形式依舊生機勃勃。就水彩畫而言,這種跨文化與時代的交融探索依舊是繪畫當代性探尋過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二、水性媒介傳達的當代繪畫精神圖像
當下有很多水彩畫家一味地追求材質的新穎和技法的表現,過分強調對水彩畫民族性、地域性的探索和分類。固然,外來藝術樣式結合自身優秀傳統藝術對其進行改良,區域性和學院派促進了風格、樣式的形成,是一種積極的當代性的探索。在這種探索過程中,地域性和民族性容易造成單調乏味的重復,導致脫離時代的氣息,滯后的、消極的偏離當下創作趨勢;從當代藝術國際化和多元化的發展趨勢來看,繪畫作品的時代性和精神內涵才是畫家追逐的永恒真諦,而水彩畫的當代性顯然不容樂觀,這是水彩畫家群體應該去思考的。
深圳國際水彩畫雙年展從前期的通訊評審到終評的整個過程中,各國評委對參賽作者個人信息一直是不知情狀態,這樣評委注重的只是作品所傳遞的純粹視覺信息,在這極短暫的視覺體驗過程中選出作品,因而這一批來自全球各地的獲獎及入選的作品是可以代表當代國際水彩畫發展現狀的。以第二屆展覽為例,美國入選及獲獎的作品件數為34件,作為全世界當代藝術發展的中心,與大眾想法相悖的是傳統架上繪畫依舊擁有極大的群體。從安吉拉·芭芭拉蕾絲《洗衣日》、波蘭畫家尤赫斯祖拉·威爾克《彗星系列》(圖1)、中國畫家侯偉《塵埃系列·泡》(圖2)等作品可以看出,水彩僅僅作為畫家表達觀念的媒介,用什么畫已經不是首要因素,而怎樣傳達出一種當代繪畫精神圖像才是首要的。這種帶有隱喻性的對象,如彗星、高樓等客觀對象,或上升到宗教,虛無縹緲、支離破碎的觀念,這些觀念對象正是畫家對當下城市人文的現實觀照和自身狀態的真實寫照。
三、從表象模寫到新異視覺探索
從當下水彩畫創作現狀可以看出,大多數人樂此不疲于客觀表象的模寫,單純地重現日常的視覺經驗,這些明顯是毫無意義的,但這仍然作為一種普遍現象而存在。此屆展覽中也不乏一類日常視覺物象經驗的作品,例如俄羅斯畫家亞歷山大·夏姆斯斗夫 《有星星的夜景》(圖3),幾塊黢黑的黑影佇立于慘白的街道兩旁,街道上的人顯得是如此渺小、惶恐的四處逃竄,正如當下城市生態狀況一樣,被擠壓得喘不過氣的城市居民,試圖逃離而又無計可施。中國畫家尹曉琨《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慢慢消失》,畫家通過鏡子映射出日常視覺場景,營造出一個扭曲的、掙扎的新異視覺場景,而這些又都是真實的,正是我們當下正在經歷的。波蘭畫家克勞迪婭·扎瓦達《干擾之一》(圖4),隱逸、朦朧、漣漪般的畫面給人以不同尋常的視覺體驗,藝術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無論是抽象還是具象,藝術創作者借助某種媒介把具體的日常視覺經驗,整合、加工、塑造成所要表達的物象,創作適應時代發展的題材和新穎的表現形式的水彩畫作品。因此,當代水彩畫創作仍需觀念先行。
四、人文關懷——水彩的當代性精神存在
學界把當代性解釋為:“當代人精神的提升與探尋,藝術作品的當代性應體現民族精神和審美心理的需求。”這種民族精神和審美需求是體現藝術作品當代性很重要的一方面。水彩畫作為一種藝術樣式而存在,其最根本的命題就是人文關懷,在不斷地拓展與創新的當代藝術文化的情境中,當代水彩畫作品應體現當代的人文精神,必須是我們當代人當下所思考的問題。如中國畫家胡寶鑫《漱-No.7》、應金飛《浮生若夢》(圖5)等肖像類的作品,畫面中的肖像是當下受時代壓抑下的群體的縮影,個體所承載的被解讀的可能性與當下年輕人的生存狀態一樣,正是當下最需要直面的人文關懷命題。
五、結語
水彩畫當代性的思考一定是對當下人文精神和時代特色的思考,“多元,實驗,創新”, 深圳國際水彩畫雙年展從國際化的視野、鼓勵實驗創新的觀念,對當代新異視覺對象進行探尋,對當代精神圖像進行追逐,藝術實踐者關注當下和時代性,水彩畫依舊可以承擔對當代社會的觀照和人文關懷的終極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