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杰克:很抱歉,我…我什么都沒聽進去。我妻子她
醫生:……她沒事,很快就會醒過來。杰克,你有兩個健康漂亮的孩子,一男一女,但我們失去了第三個孩子。
杰克:我要去陪陪妻子。
醫生:沒問題,但她現在需要睡一覺,一會兒就好。你先坐下。坐吧,坐。我能陪你坐一會兒嗎?
杰克:行。
醫生:我能跟你說些有意思的話嗎?
杰克:行。
醫生:我的妻子去年死了,是癌癥。所以我都這把年紀了還在賣力工作,就是為了打發時間。我們結婚53年了,有五個孩子、十一個孫。但我們失去了第一胎,是分娩時夭折的——說實話,這就是我的八行原因。我從事這行當已經有五十年了,接生過的孩子根本數不過來。但是,我沒有一天不會想起我那死去的孩子。現在我也老了。我總會這么想,正是因為我那個失去的孩子,因為
他讓我選擇了這條路,我才能挽救其他那么多孩子。
杰克:是啊。
醫生:我還會這么想,也許有一天,你會變成像我這樣的老人,對著一位年輕人嘮嘮叨叨,告訴他生活給了你一個最酸澀的檸檬,而你將其變威一杯還算像樣的檸檬水。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那你依然能從醫院帶走三個孩子——只是可能和你的設想有點不一樣罷了。我也不知道這話對你來說有沒有意義,又或者只是我老糊涂了,但我還是覺得應該跟你談一談。你的妻子還要再睡一會兒,去看看孩子吧。他們可盼著和爸爸見面呢,我覺得他們似乎遇到了一個好爸爸。
杰克:嘿,寶貝。
麗貝卡:嘿,寶貝。
杰克:我錯過了哄他們睡覺嗎?
麗貝卡:也就晚了一小時。
杰克:我剛才……那啥喔,在買東西。我在買東西。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最近產生了一些分歧,但我們得回到正軌上來,寶貝。所以
就當這是一份貴重過頭的謝罪禮吧。
麗貝卡:我們已經不止偏離正軌了。哎,你覺得我們到目前為止做得怎么樣,在為人父母方面?
杰克:我
麗貝卡:因為我覺得我們也就六分的水平,以十分制來算,我覺得打六分已經很寬容了。
杰克:小貝
麗貝卡:好吧,那就七分,但那是因為我們有三個孩子。
杰克:寶貝,我
麗貝卡:是這樣的,我一直努力想讓我們拿個九分,因為他們幾個都很可愛,理應得到一對九分的父母。而問題在于,我覺得只有我在努力,杰克,只有我在以九分的標準做事。因為我會給他們準備個性化午餐,給每個人掖好被子,這樣人人都能滿意。而當你在家的時候,你只要發揮本色就比我強多了。只要發揮本色,你就是個十分的爸爸,杰克。但你現在回家越來越晚,好不容易回到家,你又
杰克:小貝,你到底想說什么?
麗貝卡:你不能再酗酒了。你必須控制自己的酒量,寶貝,因為我決不允許家里有人酗酒。
杰克:你不允許家里
麗貝卡:沒錯。如果這是個問題,那就把它解決掉。你得成熟點,解決它,因為我不會再讓你拉低我們倆的分數。
(第二天早上。麗貝卡發現杰克睡在臥室外面。)
麗貝卡:你在這里干什么?
杰克:我不想睡得離你太遠。我再也不喝酒了。
麗貝卡:這不是說戒就能
杰克:我能戒,為了你,我能戒。我會戒酒。你瞧,小時候,我一直不知道長大以后要成為什么樣的人。大人們總喜歡問孩子這種問題。你知道,我總是想不出一個好答案,直到……直到我28歲那年,直到我遇到你的那一天。就在那時,我才確定長大以后想成為什么樣的人:我想成為能給你幸福的男人。
麗貝卡:你確實讓我很幸福。
杰克:并不是一直如此,最近就不怎么樣。從今以后,我要為你做到11分,寶貝。不,見鬼去吧。從現在開始,我要為你做到12分。11分是給孩子們的,12分給你。你能原諒我嗎?
麗貝卡:你像只拉布拉多一樣睡在臥室門外,我當然得原諒你。
凱文:所以……嗯,我畫了這幅畫,是因為我覺得這部戲講的就是人生,懂吧?生活里充滿了色彩,我們每個人一路走來,在這幅畫里添上屬于自己的顏色,對吧?盡管這幅畫并不大,但你得好好琢磨,讓線條一直延伸,你們瞧,每個方向都延伸出去,仿佛直到永恒,瞧?因為這就像人生一樣,對吧?
如果仔細想想,這真是不可思議,不是嗎?就在一百年前,一個與我素未謀面的男人提著行李來到這個國家。他有一個兒子,兒子又生兒子,兒子的兒子又有了我這個兒子。所以一開始畫的時候,我就在想,瞧,也許在這上面,這里就是這個男人在畫中的位置;然后,你們瞧,這下面,我就在畫的這里。然后我開始思考——假如我們都在畫里呢,到處都是我們,那會怎樣?假如……我們在出生前就已經在畫里呢?假如我們死后也會出現在畫里呢?而我們一直添加的這些顏色,如果它們一層一層地不斷疊加,直到最后我們不再是不同的色彩,都成了一個顏色,那又會怎樣?我們就是一體,共同構成一幅畫。
我爸已經不在了。他去世了,但他活在我們心里,每天都活在我的心里。一切都那么融洽妥當,即便你們現在還不明白其中的玄機,出現在我們生命中的人,我們所愛的人,他們在將來終會離世——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幾年后。我的意思是,這其實挺美好的,對吧?你們試想一下,僅僅因為一個人死了,僅僅因為你再也見不到他們,再也不能和他們說話,并不代表他們就不在這幅畫里了。我想,也許這就是全部的意義所在:沒有死亡,不分“你”或“我”或“他們”,只有“我們”。
而這幅凌亂狂野、色彩繽紛、魔幻奇妙的畫作,它既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在我們面前的這個景象——我想,這就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