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悅+亞美
涂著大紅唇、帶著一股玩世不恭的氣質,江疏影拿著高爾夫球桿打碎了房間里所有的東西。這讓人看完既爽快、又有點心疼錢的一幕來自正在熱播的電視劇《好先生》。
不得不說,這部作品里江疏影演繹的“霸道烈女”江萊,和以往觀眾熟悉的“清冷女神”阮莞相去甚遠。
江疏影有一副極具“欺騙性”的長相,出生于上海,她的臉上不免帶著江南女孩的柔美。再加之從前讓觀眾印象深刻的角色——阮莞、顧菁菁、裴朵,大都以溫婉的形象示人。所以最初連《好先生》的導演張曉波都不確定,江疏影能否勝任江萊這個角色。
第一次和張曉波見面,江疏影穿了一身背帶褲,大概聊了半個小時。也正是這半小時的交流讓導演相信,她就是江萊。至于具體是什么細節打動了導演,江疏影已經記不清了,“導演可能是在觀察我聊天過程中表現出的狀態”。
我從小就不是乖乖女
在江疏影看來,出道以后演過的所有角色,和自身性格最貼近的還是江萊。她不乖,甚至經常在采訪中用叛逆和任性來形容自己。
談起目前為止做過最叛逆的事情,江疏影說:“那時候第一次去英國,我一個人拎著一共100斤的兩個大箱子,沒有朋友也沒有親戚,現在想想其實挺勇敢也挺難的。”
那時候的事情發生在她即將面臨大學畢業的時候,也就是2008年。當時的江疏影就讀于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順其自然之后的職業選擇一定是做演員。可當周圍的同學都去接戲,慢慢融入這個圈子時,她卻開始拒絕進入社會。
大學畢業之后,有角色找到江疏影,讓她去北京拍戲。對于應屆畢業生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面對這個機會我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到了新的環境我應該怎么樣,所以我就逃避了”。因為害怕,又有些對留學的憧憬,于是江疏影任性地選擇去英國,讀一個和表演完全不相關的專業——傳媒經濟學。
這樣不符合常規路徑的事情,江疏影也不止干了這一件。她愛追星,高中時喜歡一個叫Baby V.O.X的韓國女子組合。16歲的江疏影,成天在家幻想有一天能成為自己的偶像。于是某一天,她看到一本雜志在招聘就報名了,“我當時交了500塊錢,去了才知道原來是招廣告模特,我個子矮條件不算出眾,但沒想到一試就過了”。江疏影至今還記得,自己的第一支廣告是肯德基的墨西哥雞肉卷,當時還賺了幾千塊錢。
同齡人都在上學,江疏影卻全國各地跑地拍了4年廣告。一起合作的化妝師和她說,不如你去考上戲吧。她聽了化妝師的話,便去試了試。雖然在這之前,她學了7年藝術體操,可到了考場,她連叉都劈不下去,“這些基本功好久沒練都廢掉了”。想到毫無表演基礎的自己為什么能考上上戲,江疏影始終覺得莫名其妙。
不過7年的藝術體操經歷,倒給她留下了不愿后退的個性。雖然考上了表演系,但江疏影的基本功顯然不如同級的學生,于是她每天早起晚睡不斷地去練功,還在大學期間得了不少獎學金。
后來她獨自去英國留學,英語基本是從ABCD開始學起。那段時間,江疏影去只用英語和粵語對話的餐廳打工,從一人一間的學校宿舍搬到homestay,和當地人一起生活,都是為了練好英語。“學英語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短期之內是看不到成效的,讀研的時候我每天8點上課,提前一小時就起床了,每天還要堅持聽聽力,但練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還是覺得英文沒有沒任何提高,我特別氣餒就在房間里把書都給撕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江疏影也不允許自己面前有第二條路。她很努力,英語基礎不好,就把書里的每一個單詞都翻譯出來,謄到筆記本里,整個功課做完,筆記本已經積累了一千多頁。
至于努力后的最終目標,當時的江疏影也不知道。
叛逆就是面對真實的自己
“現在很多事情我都很有想法,不像以前那么被動了。”江疏影反復強調這些年,她身上發生的變化。
然而一個人的成長往往是痛苦的過程,除了逼迫自己,江疏影也受到了來自外界的壓力——演技的備受質疑。被質疑最多的作品是年初播出的《旋風十一人》,她略顯尷尬的演技成了裴朵這個角色最大的槽點。拍《旋風十一人》時是2014年,同年江疏影也拍攝了另一部作品《長大》。在她看來,那一年是她表演狀態最差的日子,“當時我在挑戰自己的表演,想多嘗試些不一樣的角色,但現在看來那個狀態完全是錯誤的。”
其實在這之前,作為新人的江疏影很難在表演上掌握自己的主動權。詮釋《一仆二主》里顧菁菁時,導演對角色的掌控很多,也給了她很多建議,但對江疏影而言,沒有獨立地對角色思考,只是單方面接收導演的指導,并不完全是好事。所以關于什么是好演技,她心里始終沒有底。
網友的質疑、再加上演技上的欠缺,讓江疏影很有挫敗感。所以《一仆二主》播出時,她極度不愿意看到熒屏上的自己。那段時間,對她影響最大的是張曼玉在14年草莓音樂節上,因為唱歌走音對觀眾們說的一句話:“我演了20部電影還被說成花瓶,唱歌也請給我20次機會。”江疏影說自己是那種不能受表揚的人,你越是打壓她,她越會給你驚喜。
也正因為如此,她把所有的勁兒都用在了之后的作品上,尤其是正在播出的《好先生》。演繹江萊這個角色,最難的在于人物性格的轉變——從最初剛烈充滿恨意到學會包容,然而關于轉變了多少,其中的分寸江疏影總是拿捏不好,這導致拍完以后的兩三個月她仍然很煎熬。
戲拍到后期,江疏影經常收工回來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坐在馬桶上琢磨怎么演才是對的。有一個情節是江萊把陸遠(孫紅雷飾)單獨叫到冰庫里,跺著腳和他表白“你讓我向前看,可我的前面全是你”。這場戲拍完,導演并不滿意,決定第二天重新拍攝。回到酒店的江疏影一宿都沒睡,便躺在床上一點點理清楚戲里的情感。
不忙的時候,她也會窩在房間里看電影,當時她最常看的就是茱莉亞·羅伯茨的電影,“看她的成名作《風月俏佳人》真的是驚著我了,她能把一個社會最底層的妓女演得那么可愛真的很厲害”。
茱莉亞·羅伯茨的表演給了江疏影很大的靈感,她試著和江萊的心更貼近一點,也在表演時為這個角色尋找依據,讓她作有作的道理,“其實江萊這個角色的內心很脆弱,就像物質不代表一個人的幸福指數,我也希望通過這個角色能讓大家看到多元的一面。”
江疏影對待這個角色很較勁,甚至更傾向于一場“自虐”,不過這些沒有任何人逼迫她。戲中江萊的成長在于個性的轉變,而江疏影的變化遠不止于演技的提升,還有在于能面對真實的自己。
江疏影是一個敢于給自己定性的演員。她說,未來的角色還是要延續江萊的感覺,一定有規劃且獨立思考的女性,包括即將拍攝的《一路繁花相送》里的女主角辛辰。
在觀眾看來,飾演獨立女性是對江疏影以往女神形象的打破,而她卻曾在采訪中提到演阮莞這樣和她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才是挑戰。
這些年江疏影在不斷試錯中找到了方向,她明白了在一定的范圍之內挑戰不同的角色才是最適合自己的。女俠,或是職業女性,她都愿意去嘗試。現在的江疏影依然喜歡由著性子來,不同的是她會在開始之前想清楚為什么,而不是為了逃避什么。
Q:江萊這個角色跟您之前的熒屏形象不太一樣,當初接下這個角色是怎么考慮的?
A:制片方找到我時我也覺得挺意外的,一般不太了解我的人,看我以前一些銀幕形象,不大會想到讓我來演江萊。導演也覺得不太確定,后來見了一面他才覺得我蠻貼合的。其實我本人性格的確跟阮莞、顧菁菁太柔的感覺相對比較遠,我自己可能個性有點二,有點率性,中性一點,女漢子那種感覺。
Q:跟導演見面都聊了什么?他怎么就確定是你了?
A:我當時穿了一個背帶褲什么的,過去跟他聊了半個小時,他就覺得我就是江萊。其實聊的內容我覺得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你聊天過程中,表現出的那個狀態,他可能是在觀察這個,主要看你的人物狀態。
Q:你怎么理解江萊這個角色?
A:江萊,一個特別敢愛敢恨并且霸道的富二代,敢作敢為,很直接,在戲里面也貪圖顏王的顏值,一直對他進行女攻,女追男這樣的。這個角色跟我之前飾演的角色不太一樣,跟本人可能有一些性格還是比較像的,是我的一個升級放大版,有某些地方是渴望不可及的,所以演起來也是很過癮的。
Q:江萊跟你本人性格相似度百分之多少?
A:百分之六七十。但我做不了她那么烈,我還是比她成熟一點。
Q:為什么說演起來過癮?
A:首先這個角色個性很強,我之前角色個性都比較弱一點,而我自己性格就是很強,我就想在演的過程中不要那么壓抑自己。還有一個就是她經歷的大起大落,她中間有一個變故,使她整個人的性情完全轉了,從一個很剛烈的女性轉變得特別包容,特別知性。這個角色是阮莞之后我最喜歡的一個角色。
Q:你這些年接的角色感覺是在不斷突破女神的形象,是這樣的嗎?
A:其實阮莞的性格不是我自己的性格,那對我來說才是突破的一個角色。但是因為阮莞是大家接受我的第一個角色,又是印象比較深刻的一個角色,所以大家可能會自然而然定義我,覺得我應該是柔柔弱弱的一個女子,所以我后面接的一些強勢型的角色大家會覺得是突破。但其實那些強勢的角色更接近我本人。
Q:江萊身上女攻氣十足,在服飾、造型上花了哪些心思?
A:一開始是大卷發、紅唇、豹紋,因為她飾演家庭比較富裕的孩子,所以在衣服質感上面要求也很高,整個風格偏率性、中性,沒有那么的柔。我自己有新衣服都會往里面加,不停地去搭配,有新買的就往里加。
Q:劇中有壁咚孫紅雷的戲嗎?
A:類似壁咚,會有勾坎肩,掐他臉,甚至打他,剛開始不了解孫老師,可能會覺得有點壓力,你就是做不出這樣子的一些行為,但是這個角色又是這樣的,所以要之前腦補,這一點也是自己要克服的。
Q:腦補什么?
A:腦補就是不要把他當成孫老師,不要那么有距離感。
Q:跟孫紅雷演對手戲很有壓力?
A:他不會給我壓力,孫老師特別的敬業,特別的認真,他其實血糖高,他到后面都備了救命丸那個東西,整個工作太投入,孫老師的標桿在那邊,我們真的會被他帶動。更何況你自己本身對這個角色期望很高,所以整個壓力一大,就會有一點躡手躡腳,很謹慎,但是你這個角色一旦躡手躡腳,就不對了,基調整個就不對了。
Q:你是怎么克服的?
A:就是自己腦補,慢慢跟孫老師熟了,發現孫老師私底下也是特別愛開玩笑,特別謙和的一個老師,就像大哥哥一樣教你很多東西,所以慢慢熟悉了,慢慢開玩笑就好了。
Q:孫紅雷有沒有給你一些表演上的幫助?
A:有,他有教過我很多東西,有段時間我是有個疲勞期,一下子找不到這個角色。我跟孫老師一塊吃飯,他用手機給我錄了一段我平時的狀態,他說你看看你剛才的狀態多好,多自信,他說這就是江萊,你就把這種狀態放在戲里面。你會發現他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在生活中去觀察人物、觀察人性的一個好演員。他說演戲要掏心窩子,那太殘酷了,比如江萊有很多很崩潰的戲,哭戲對我來說,其實是一個特別難的戲,但是演江萊的哭戲對我來說一點不難,有時候導演都說這場戲你不要流淚,但是我真的忍不住眼淚流下來,我說導演,我控制不住。你會覺得你真的進入到那個角色,就太痛苦了。
Q:你自己怎么理解好先生,有什么標準?
A:我覺得好先生就是責任感,很真誠,很有擔當的男生,很孝順。
Q:之前媒體問你生活中有沒有好先生,你很猶豫。
A:當時是覺得不太想多說這個話題,其實就是還沒有,還沒有好先生。
Q:很多明星在演戲的時候會帶入一些自己的經歷,你會嗎?
A:一定會的,這個戲前面2/3都是比較烈,她經歷的是生死的事情。 其實我們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你不成熟的時候,你在面對挫折的時候會很極端,有報仇、仇恨的心理。但是當你發現原來一切是這樣,你變得包容,覺得這個世界又回到了當初那么美好。
在愛情上也是一樣,可能我們在很年輕的時候都會覺得愛情就是占有,我要天天跟他在一起,我天天就要知道他在干什么,到后面你會發現愛情其實就是一種陪伴,你看著他幸福、開心,你就會覺得很幸福,這是一種轉變,這也是一種成長與自我救贖。
Q:這會讓你想到自己的什么經歷?
A: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這個角色是上天給我的一個禮物,因為可能我所經歷的一些事情,也是有挺大的一個波折在里面,我也有一點不知道怎么面對,但我覺得碰到江萊,那些臺詞我太能理解了。會覺得是不是老天特意在這個時間段安排這個角色給你。
Q:你說過你是從《旋風十一人》開始有了自己的表演觀,為什么?
A:之前我是很被動地去接受,導演讓我怎么演就怎么演,不知道怎么樣把角色演好,《旋風十一人》之后開始有一些自己的表演觀了,但那不一定是正確的,演員還是要有天分,我覺得我不是特別有天賦的一個演員,但是我可以做到笨鳥先飛,我真的有很努力地去演每一個角色,其實我的小小心愿就是讓大家能認可我,覺得江疏影是會演戲,也是個好演員。
Q:接下來會期待接一些什么樣的角色?
A:還是期待一些古裝,包括那種女俠的動作片,我也一直在慢慢改觀大家對我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