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這里轉了個彎

潘玉毅

①行至四月，桃花、李花都謝得差不多了。舉目所見，只有柳絮隨風，輕輕地落在江畔，落在山頭，也落在每一個人的心坎里。印象中，當綠樹成蔭、落紅不再，春天就要走遠了。于是，滿腹的情思盡被點點惜春的哀愁籠罩。忽一日，這種感覺又被某一刻的見聞打破。

②我家東院有一口土井，是很多年前父母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壘成的。雖然砌了水泥，但仍掩蓋不了它舊有的鄉土氣息。井水冬溫夏涼，供平時洗菜、洗衣、洗手之用。井邊有一臺小機器，轉動起來可以將水引到頂樓的水塔處，通過水管接到衛生間，能用來沖洗馬桶。怕下雨時被淋濕，父親在機器周圍砌了四面墻，并在上面蓋了一塊玻璃。

③數日前，我去井邊打水，隱約發現玻璃底下覆蓋著一層綠色，而且這綠意十分濃密，像趕集似的，都快擠不下了。走近看時，卻見里面有許多的草長勢正蔥蘢。那個草也說不上叫什么名字，乍一看，有點像蒲公英。草上沾滿了泥土，像是一個人風塵仆仆地走了很多里路。綠葉叢中還散落著三五朵黃顏色的小花，分外惹眼，幾只蜜蜂停在玻璃上，“嗡嗡嗡”地叫著，想飛但飛不進去，可是離開又舍不得，就在玻璃上方來回徘徊。那情景，仿佛春天來到這里，就再沒有離開。

④這里沒有肥沃的土壤，也沒有豐沛的雨水，有的只是被風吹進來的細沙，和打水時滲漏的水滴，陽光雖好，但隔著厚厚的玻璃，總是少了點溫度，里面的空氣也不多，但花草卻生長得很好。滿目春光被儲藏在這不到半尺的空間里，儼然成了一個幽謐的小花園。尤其那幾朵神采奕奕的小黃花，更是勝過人間風景無數。想起古人的兩句詩：“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覺得用來形容此情此景極為貼切。

⑤最美的風景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如果不是去打水，我也未必會留意到玻璃下面的風景。可是不管我留不留意，對于花草來說，無關它們的生長和綻放，因為它們本不是為了取悅看花人而生的。于它們而言，土地再貧瘠也要開花，只是源自對生命的珍視。所以，只要有一點水，有一點空氣，有一點陽光，便足夠它們很好地生長。與我們素日的局促不安相比，這種淡定從容顯得多么難得。

⑥花草要生長，人亦要成長。生活中，平凡如你我，受限于天資和客觀環境，常有磕磕絆絆、跌跌撞撞的時候。但是不管環境再怎么惡劣，我們都要活出最好的自己。這世間，沒有困難能壓死螞蟻。微如微塵，心中若有春天，自能彰顯生命的骨氣和底色。

（選自《潮州日報》）

【閱讀練習】

1.說說選文標題“春天在這里轉了個彎”的含義。

2.選文中井邊玻璃底下的小草和花有哪些令人敬佩的地方？

3.請你談談對文中加點詞語“神采奕奕”的理解。

尤其那幾朵神采奕奕的小黃花，更是勝過人間風景無數。

4.選文中畫線句子有何作用？

5.讀了這篇文章，你有了怎樣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