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上的“貪狼”

文_惠之（浙江上虞）

大草原上的“貪狼”

文_惠之（浙江上虞）

正縣級、享受副廳級待遇的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農業畜牧局原黨組書記、局長盧軍，如草原上的狼一樣，在青草連茵的阿壩大草原上擁有巨大的影響力。隨著時間的推移，原先行事謹慎的他逐漸暴露出貪婪本性，侵吞公款1600余萬元，非法收受他人財物170余萬元，挪用公款60萬元。

2016年6月9日，阿壩州茂縣人民法院對盧軍貪污、受賄、挪用公款一案作出一審判決，數罪并罰，判處其有期徒刑十六年，并處罰金300萬元。本案也由此成了阿壩州建州以來查辦的最大一起官員腐敗案，轟動四川，令人震驚！

“合法”公司深埋貪腐種子

盧軍于1962年出生在一個普通牧民家庭。1976年，未滿16歲的他就參加了工作。在組織的培養下，只有小學文化程度的盧軍，逐漸成長為一名正縣級并享受副廳級待遇的領導干部。

2005年，盧軍到阿壩州畜牧局任副局長。該局下屬事業單位中有兩個下屬企業，分別為四川阿壩大草原草業科技有限責任公司(簡稱“大草原公司”)和四川綠源草業工程監理有限公司(簡稱“綠源公司”)。盧軍本想將公司經營好、發展好，為阿壩牧業作貢獻，給藏區牧民謀福祉。誰想這個大草原公司助推盧軍蛻化成了一名貪腐分子，讓他頻頻伸出貪欲之手。

一個看似合法的有限責任公司，怎會在盧軍的貪腐生涯中扮演著如此重要的角色？這還得從大草原公司性質說起。2003年下半年，阿壩州畜牧局黨組班子研究決定成立大草原公司，由州畜牧局下屬事業單位草原站進行管理，公司法定代表人由草原站站長兼任，主要經營草種子的買賣、供應、草種生產、銷售、草業畜牧項目咨詢、管理草原生態保護項目等業務。大草原公司成立之初，就帶有“打擦邊球”的意味。為了規避一些政策和風險，當時的畜牧局同意在注冊登記時進行一些“技術性”處理，讓本該是全民所有的大草原公司穿上了“馬甲”，變成了有限責任公司。

承辦該案的檢察官介紹說：“大草原公司成立時的注冊資金50萬元中，有31萬元是由阿壩州草業服務中心(全民所有制)出資，19萬元由職工籌集。2004年，大草原公司將職工籌集的19萬元退還給職工，資金來源也是草原服務部轉給大草原公司的錢，且大草原公司虛列股東名單，虛假出資，股東全是草原站的工作人員，從未給職工分過紅利。雖然大草原公司工商登記上是有限責任公司，實質上是由阿壩州畜牧局草原站統一管理，是阿壩州畜牧局草原站的下屬企業。”

大草原公司成立后逐漸取代種子服務部的地位，接受服務部的所有業務，而服務部也先后分5次將300余萬元資金、價值12萬余元的紅豆草、黑麥草、披堿草等牧草種子庫存，以及2萬余條的種子包裝袋移交給了大草原公司。隨著大草原公司賬面上的資金越積越多，深埋其中的貪腐種子也漸漸萌芽，并在盧軍擔任阿壩州農業畜牧局黨組書記、局長的那一年破土而出。

審計風波后伙同下屬吞公款

2009年，盧軍任阿壩州畜牧局黨組書記、局長，主持黨組、行政全面工作。這一年，盧軍召集大草原公司的人員開會，確定今后公司的開支必須要經過他和兼任大草原公司總經理的草原站站長劉斌(另案處理)簽字才能報銷。財政大權的回收意味著，盧軍在大草原公司的管理中擁有絕對權力，也為他今后套取該公司資金提供了便利。

2011年上半年，阿壩州審計局在對大草原公司進行審計時，對該公司的性質提出質疑，并指出，草原站繼續開辦大草原公司的做法不妥，要求大草原公司與草原站脫鉤。審計部門的審計意見讓盧軍看見了大草原公司背后的隱患，也讓他的思想發生了變化。他說：“大草原公司現在的業務做得比較好，公司資金比較充裕，利潤也越來越多。現在好處大家在享受，但是風險卻是我和劉斌在承擔。”盧軍心理開始不平衡，私欲開始作怪，他決定為自己多考慮一點，進而滋生了將錢運作出來占為己有的想法。在不平衡心理驅使下，“盧局長”成為阿壩州建州以來涉案金額最大貪腐案的“主角”。

2012年，隨著國家政策越來越嚴，盧軍為自己考慮的心思也越來越濃，他決定鋌而走險！于是，盧軍幾次找到劉斌，經多次密謀商量后，兩人決定由劉斌負責具體運作，盧軍負責在套錢的虛假發票上簽字，再通過財務平臺將賬報出來。

在盧軍的授意下，劉斌開始著手辦理套錢事宜。被捕后他向檢察機關供述：“我當時測算每年處理兩三個業務不會影響公司的正常經營。我也跟盧局說這事要做得穩當，就需要多找幾家可靠的公司多倒幾道手。”為了便于劉斌運作這件事，盧軍專門向大草原公司有業務往來的四川某草業公司董事長李志(化名)打招呼，要求他配合劉斌的行為，讓其公司幫忙過賬和處理一些相關事宜。盧軍對李志說：“你們一直以來都和大草原公司合作得很好，以后還是要一如既往地支持劉斌啊。”礙于情面和公司的業務發展，李志硬著頭皮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通過同樣的方式， 盧軍和劉斌還先后說服四川一草業公司和北京某種業公司為其套取資金提供方便。為了營造真實的交易場景，讓套取資金行為不被人察覺，盧軍和劉斌多次密謀，制造一條完整的交易鏈條來掩人耳目。劉斌還找到甘肅某種子經營部的王文(化名)，要求他提供虛假采購草種的發票配合走賬。

盧軍的貪婪著實讓辦案的檢察官大跌眼鏡。盧軍唆使劉斌通過虛假交易、虛列開支、虛增單價等方式來套取大草原公司的資金。首先， 劉斌讓大草原公司的出納李銀花(另案處理)以種子采購款的形式將錢轉到上述三個種業公司的賬上，然后再安排王文按照他提供的金額向這三個公司開具虛假草種發票，最后這三個公司再將收到的錢轉到王文的卡上。王文說：“我和四川某草業公司、四川另一草業公司、北京某種業公司除了少量的真實業務往來外，其他的交易根本沒有發生。劉斌用我的身份證辦理了一張工商銀行卡，該卡一直由他保管，套取的資金也轉到了這張卡上。”

在瘋狂套取國家資金的同時，盧軍他們意識到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取利益存在極大的風險。為了規避風險，他們決定利用自己熟悉牧草種子行業的優勢和行業內的一些人脈關系，成立了四川省新欣生態草業有限公司(下稱新欣公司)，開展和大草原公司同類經營業務。公司股東名義上由劉斌親戚擔任，但實際控制人為盧軍和劉斌。新欣公司自成立起便成為盧軍等套取資金的工具。

公訴機關指控，截至2014年，在盧軍的指使下，劉斌采用虛假手段大肆套取“退牧還草”項目資金，其中通過四川某草業公司套取大草原公司資金624萬余元；通過四川另一草業公司套取513.32萬元；通過北京某種業公司套取122.4萬元；通過新欣草業公司套取資金224萬余元，共計1484萬余元。所套取的公款為盧軍和劉斌二人所侵吞。

貪得無厭的農牧局長

2005年10月，在阿壩州天然草原退牧還草鋼質網圍欄物資采購招標代理中，盧軍為招標采購商林某提供幫助，先后兩次收受林某所送現金30萬元。2009年，在處置阿壩州畜牧局位于都江堰市的房產過程中，盧軍與劉斌商議，由劉斌安排大草原公司出納李銀花將賣房款中的56萬元予以截留。隨后盧軍伙同劉斌、李銀花等人將該款予以私分，盧軍分得20萬元。在處置房產的過程中，盧軍與州府機關趙某關系甚好，2009年5月，他應趙某借款請求，安排劉斌從大草原公司支出人民幣60萬元。

2014年上半年，盧軍與劉斌商議后，指使大草原公司的出納李銀花與另一名會計，將幾年來通過虛開種子加工費、虛列人工工資等方式套取的大草原公司資金118萬元予以私分，盧軍分得40萬元，全部用于新欣草業公司的注冊。2015年年初，盧軍安排劉斌從大草原公司支取5萬元，用于個人消費。辦案檢察官憤然地說，盧軍把大草原公司當成了自己的“提款機”，其貪婪嘴臉暴露無遺！

公訴人指控，盧軍在工作中多次接受下屬賄賂。2007年至2010年期間，劉斌為在工作中得到“盧局長”的關照，先后四次送給盧軍現金140萬元。2015年初，盧軍在籌辦其女兒婚禮期間，綠源公司負責人張某為在工作中得到盧軍的關照，送給盧軍價值人民幣6.84萬元的婚禮用酒。而張某則通過虛列人工工資的方式將該費用從監理站的經費中予以列支。

2015年9月28日，四川省檢察院指定茂縣檢察院對盧軍涉嫌貪污、受賄、挪用公款一案進行立案偵查。同年11月5日，經阿壩州檢察院決定，依法對其執行逮捕。2016年1月4日，該案由茂縣檢察院偵查終結，并移送審查起訴。

承辦檢察官說：“盧軍在接受阿壩州紀委的調查時，主動交代紀委未掌握的違法違紀事實，如實供述自己涉嫌的犯罪事實，具有自首情節。同時積極檢舉他人的犯罪線索，經檢察機關立案偵查，具有立功行為。在立案偵查期間，盧軍受賄、貪污的贓款大部分已退贓和追繳。”

2016年6月9日，四川省茂縣法院依法對盧軍貪污、受賄、挪用公款一案作出一審判決，依法認定被告人盧軍在擔任阿壩州農業畜牧局黨組書記、局長時，利用職務之便，貪污國家資金1653萬余元，收受他人賄賂176.84萬元，挪用公款60萬元，分別構成貪污罪、受賄罪及挪用公款罪。因有投案自首等情節，可予以從輕處罰。一審法院判決盧軍犯貪污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并處罰金200萬元；犯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并處罰金100萬元；犯挪用公款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六年，并處罰金30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