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夜霧，晨掛，午落花

三口

在讀《詩經》時，常常被那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所迷戀，我覺得那里一定有著仙山瓊閣般的景致，或許此景只能天上有，人間何曾能再現。但是，當我站在烏拉鎮韓屯的霧凇島上，看著清晨的太陽從迷霧繚繞的山巒中露出，江心里那座夢幻般的小島隱約地現出身影，迷霧在她的身上裊裊的漂浮、散開，幽藍的江水在她縹緲而蒙朧的身邊緩緩地流淌著，這時我忽然覺得這里就應該是那句流傳千古的名詩的出處。

烏拉位于吉林省吉林市龍潭區，這里南望龍潭山，北銜鳳凰閣，西臨松花江，東依長白山余脈眾丘陵，它的全稱叫烏拉街滿族鎮，這是個原意為“沿江打獵”的古老而神秘的小鎮。

我不是歷史學家，所以對這里的發祥與圣地并沒有更多的興趣，我更迷戀的是這里的景色與民俗。因為這里不僅是厚重的歷史積淀和別具一格的人文風情描繪出的東北生活畫卷，更有著聞名世界的“夜看霧，晨看掛，待到近午賞落花”的霧凇奇觀。

經過一夜的想象，清晨，我終于踏上了烏拉鎮韓屯的霧凇島。

在我眼前出現的是一片千年古榆，它們一夜之間變成了一片銀白，玉枝垂掛，像飄蕩的銀色彩帶，而那些松柏上的簇簇松針則恰似銀菊怒放，花團錦簇。待到中午時分，這些樹掛便開始一片一片地飄落下來，接著便是成串成串地往下滑落，微風吹起脫落的銀片在空中飛舞，明麗的陽光輝映到上面，空中就形成了五顏六色的雪簾，讓人宛如走進了一個浪漫的童話世界。

聽當地的人說，如果是夏天到這里來，景色一樣也是艷麗的。在風清月白的傍晚，這里會有成群的野鴨、野鷺在水面上嬉戲，江面的霧氣籠罩著古樸的民居，草木蔥蘢蒼翠，江心的小島上不時傳來陣陣的鳥鳴。夏天的街市上，大秧歌扭得火爆熱烈，原汁原味的東北二人轉唱得歡快風趣，逗人的“俏皮話”更是讓人捧腹大笑。如果有節日的話，那節奏鮮明的薩滿“腰鈴”舞，歷史悠久的“珍珠球”、“嘎拉哈”等體育游戲項目，更是讓人樂趣無窮。據說這里美女眾多，秀色可餐。聽著這樣的描述，我忽然覺得來的不是時候，但是又覺得如果失去了觀賞霧凇的機會，就更加可惜了，真是顧此失彼啊。

回到烏拉街，我面前出現的是一條寬敞的街道，兩側的店鋪次第排開，雖然沒有高樓，但是一切簡樸自然。在寒風凜冽中，人流卻仍然在涌動著。古鎮中心地帶的臨街攤位上，有打糕、波羅葉餑餑、豆面卷子、沙琪瑪、粘豆包、粘火勺、臘八粥，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糕點，琳瑯滿目的簇擁在一起，據說這些冷凍的特色食品，幾乎每一種都與歷史和生活環境有關，幾乎每一種都伴著一些古老的傳說，有著鮮明的時令特征。那些叫賣者的臉盡管已被風吹得醬紫，但是仍然洋溢著笑意。不斷有行人和車輛從我身邊流過，這一切都讓我感到普通而真實，親切而生動。因為作為一個慕名而來的游者，我似乎產生出一種站在古老與現代交匯的邊緣處張望的感覺，那些歷史在古鎮留下的處處痕跡，牽引著我的目光又走向了百年深邃。

在位于鎮子中心、大十字街東約半華里左右的地方，有著一座兩進四合院，它就是始建于1875年的“魁府”，由于一些原因，我沒能進入其中，但是我還是感到了它建筑風格的樸實大方。

離開“魁府”，在烏拉街中學院內的運動場邊上，我找到了“薩府”。僅從外面看，這座保存完好的大院，仍不失當年的富麗華貴。一位面目端莊、戴著眼鏡的女孩正站在前門廳里，低頭附身，在聚精會神地繪畫。在她的身后，通向院子的鐵門緊鎖著。我和她打招呼后，她同意讓我進去瞧一瞧，便打開了鎖。她告訴我，這里現在沒什么好看的了，你應該去“后府”才對。在她的指點下，我找到了位置比較偏僻、位于烏拉街鎮東北隅。“后府”是典型的四合院建筑，原主體建筑為二進四合院，此外還設有西花園。

半個小時后，我在烏拉街古鎮的舊街村附近，又找到了歷史上著名的烏拉古城。古城原有外、中、內三城，如今，外城已經被毀；中城（洪尼羅城）尚有大段的城墻清晰可辨，為形似巨龍的土堆，上面也是荒草萋萋；內城（紫禁城）門樓、角樓、箭垛等都已不存，但大部分城墻基本完好。真正的歷史也許正是在這樣的不完美之中呈現出迷人的魅力，我想，這也許正是烏拉古鎮的精髓所在。

在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后，我回到了烏拉街的滿族學校院內，這里有一個土筑的高臺，據說這就是有名的“白花公主點將臺”。有關白花公主的身世，至今傳說不一，傳說究竟孰是孰非，無法考究，但是，點將臺卻是現實存在的。

當夕陽隱沒在山端的時候，烏拉小鎮顯得是那樣的寧靜而又妖嬈，望著家家戶戶屋頂升起的裊裊炊煙，我的心被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