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鑫
春光乍泄,一元復始。披著新年第一縷霞光,兩朵天賜的神香,宛若一對報春的信使,在徐徐晨風中悄然降臨。
與她初次相逢,那是如夢如幻、動人心魄的一幕,亦若云霧迷蒙、飄然欲仙的意境。我簡直難以相信:上蒼竟繪就了如此精美的畫卷,悄然間躍進了人們的視野?夢中那遙不可及的“王者之香”,竟不期而至,如此真切、鮮活地舞動于我的窗前?而這枝天賜的奇草仙葩,竟將自己吐蕊問世的時辰,定格在了人間的新春歲首,這個中奇巧難道就是“天意”……
她高不盈尺,翠綠的枝葉謙遜地低伏著。其隨處可見的尋常外表,并不大適用“玉立亭亭”之類的修飾。然而,她那幽香四溢、神采飛揚、精典無雙的荷瓣花容,卻讓攢動于跟前的每一個賞花人眼界頓開,一個個經久駐足而不忍離去,莫不由衷感嘆自然造化之奇。
誠如蠶兒吐絲、臘梅報春、雄雞唱曉一般,世間萬物總是以某種特殊的方式展現出各自的內在潛質。精彩有如“神來之筆”的她,也和所有蘭苑姊妹一樣,以其令人嘆為觀止的非凡品貌,將大自然的仙靈之氣融入了人世間的美好,將天工雕琢的唯美編織進了人們的精神生活。
一樁樁,一回回,她總是給人帶來無限的欣喜與感動。那一次,在蘭鄉鶴慶,她笑靨嫣然,降臨于那個萬花競秀的盛大場合,從眾多奇葩名品之中脫穎而出,一舉折得“花魁”桂冠,戴上了“特金獎”的金色光環,一躍成為蘭壇新秀,揚出了 “新品蓮瓣”的一代美名。
時光的腳步踏石留印。在通向奇峰秀嶺的羊腸路上,她以自己低伏、嬌小的身軀,踏向了新的地標,攀上了屬于自己,也屬于蘭界的全新高度。
聲名鵲起的她,備受世人關注。有獵奇的蘭友刨根究底,每每尋覓她的生辰出處,希望聽到一個似曾聽到過的、有點傳奇味道的故事,殊不知等到的卻是一回回的緘默無語。有道是“好花開在好人家”,對于自家的“好”,我是頗有自信的。至于這么好的“她”究竟何以“落戶”我這樣的家,我可真的道不出個所以然。依稀憶起,似乎不止一次地貪圖便宜,從花鳥市場買回過一些七零八碎的、不太值錢的“下山草”,難道其中竟然魚目混珠?難道小草凡身也牽附著因果禪心?
我出身白族農家,父親是個鄉村民辦教師。父親愛花,尤愛蘭,樂器、書法也是他的喜好。在遍地長滿花草、墻上大書“清白傳家”的小院里,蘭與墨齊香,笛與弦共鳴,其趣也陶陶,其樂也融融。也許受父親影響,我自幼便與蘭結緣。每每看到綠葉映襯下的美麗,聞到淡幽的清香,一種說不出的愉悅便在心中漾動。掐指算來,離家幾近三十年,那白家小院,那悠悠笛聲,還有那縷縷蘭香,都已化作我永遠的鄉愁。
師范畢業后我在城里做了一名教師。身居市井,家中既無溫室花棚,亦無陽光庭院。所幸三尺陽臺尚能化解我心底的蘭蕙情結,給了我一片局促的勞作空間。陽臺窗前掛有半截布簾用以遮陰,亮出下半部分任其通風透光。一方小小的玻璃淺水池,竟然養育了六七十盆“袖珍”蘭草,并且株株長得出奇的健壯。在蘭文圈里,我充其量是個業余愛好者, 要說摸到了什么樣的訣竅與門道,那無非是長年累月的守候與陪伴而已。
宋人《愛蓮說》夸贊白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我心中的蘭草也有著別樣的淡泊與高雅。備課批改之余,移情芝蘭蕙草,侍弄這盆,呵護那苗,圖的是老舍先生那份“有喜有憂,有笑有淚,有花有果,有香有色,既須勞動又長見識”的養花樂趣。
賞花賀歲,笑語歡歌;祈福羊年,爆竹聲聲。曾記得,在一派吉祥、和瑞的洋洋喜氣中,“喜羊羊”這個陽光、喜慶的名字,從到訪的親朋好友中不約而同地呼喚而出。我們的“天賜神香”就此有了自己親情的昵稱。靈性神通的她,仿佛應答著這聲聲溫潤的呼喚,搖曳著美麗的身姿,忘情地依偎在人們的身旁。
穿行于精彩紛呈的大千世界,遵循著“吐故納新”的自然法則,我期盼著有朝一日,“喜羊羊”能像傳統名品“大雪素”一樣,走進千家萬戶與世人分享,成為傳世名品,那絕對是蘭界一大幸事,也是我人生的“大美”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