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生死疲勞》整部小說通過人世輪回的結構,講述了建國50年來中國農村的變化與發展,展現了中國社會的變遷。本文主要從人物形象和敘事方式來探討《生死疲勞》中的鄉土性。
關鍵詞:鄉土性;人物形象;敘事方式
作者簡介:滕丹(1997.1-),女,漢族,山東煙臺人,山東大學2015級中國語言文學在讀本科生。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09-0-02
莫言通過六道輪回的傳說和魔幻現實主義的寫作手法,把一部中國農村的《變形記》展現在我們面前,對于鄉土小說的寫作莫言是獨具特色的,他的小說表現了鄉土小說的豐富性。《生死疲勞》展現了從新中國建立到新千年這段時期高密東北鄉的農村的發展面貌和社會變遷。《生死疲勞》借用人世輪回的手法,收放自如描寫了西門鬧輪回中的驢、牛、豬、狗的動物形象,向我們展現了傳統的農村社會與現代城市之間的聯系與沖突,給我們提供了新的觀察視角和模式。
一、從人物特點看《生死疲勞》的鄉土性
(一)對土地的堅守
土地對于農民來說就是生命,同時土地也是中國文明的起點和落腳點。藍臉在這部小說里是土地最忠誠的守護者。“一切來自土地的都將回歸土地”承載了小說的全部重量,而藍臉正是這個信念的執行者和執著信仰者。藍臉主要的情節是在人民公社和文革期間進行的一系列特立獨行的舉動。在西門鬧被槍斃后藍臉還繼承了一部分西門鬧的財產,因此藍臉與這段時期的主要人物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而微妙的關系,土改、大煉鋼鐵、人民公社、文革等一系列政治運動使藍臉迷茫而又應接不暇,藍臉周圍的親友都充滿著參加各種運動的熱情,高喊著口號投入運動,而藍臉出于對土地的眷戀,堅定地選擇單干,盡管周圍的環境壓力重重,但是藍臉依舊堅持自己對土地的信仰,在自己的一畝六分地上和西門牛辛勤勞作,這也使他的一畝六分地成了當時中國的一塊“補丁”,在文革和人民公社結束后,農村進入了家庭聯產的階段,本來為西門屯抹黑的藍臉成了走在時代前列的智者。但其實這并不能并不代表藍臉具有時代眼光,他的堅持只是來自本身對鄉土的留戀和堅守,因為他堅信“只有當土地屬于我們自己,我們才能成為土地的主人”。
(二)對鄉土的感情消逝
西門鬧在土改期間被槍斃之后,踏上了“六世輪回”的道路,他第一世轉世成為了藍臉的西門驢,此時的他充滿了對土地的熱愛,在他眼里,最美好的時光就是在小河邊愉悅地奔跑。在他第二世轉世為牛時,他在藍臉的一畝六分地上辛勤耕作,土地就是它存在的意義,“是精神在行走,是理念在行走”。在他轉世為豬十六時,他在沙洲與人類為了土地進行過斗爭。而他在轉世為狗小四時,出生沒幾天被帶到了縣城,它已經感覺到,“我狗小四管領風騷的時代已經結束,一個新的時代,一個充滿了刺激和狂想的時代已經開始”。此時作為狗小四的西門鬧已經不再依戀土地,而最后轉世的猴子更是脫離了土地,與龐鳳凰在縣城賣藝。最后的藍千歲則是一出生就在縣城,他對土地的感情只存在于曾經的記憶中。
(三)對鄉土的背離
除了以上兩種,小說中還有一類由熱愛土地變為背離的人物形象,這會促使傳統鄉土文明改變一些陳舊的觀念以及一些落后的生產生活方式,但是當對土地的感情開始變化,整個鄉土的根基將會被徹底動搖。
比如藍解放通過進入仕途來從而逃離鄉土,西門金龍則通過開發鄉土來滿足自己的貪欲,他們都十分典型地代表了小說中“生死疲勞,從貪欲起”這句話,他們出賣了土地來滿足自己貪欲,但是與此同時,他們也失去了土地的對他們的包容。他們曾經在屬于自己的時代有所成就,但隨著歷史車輪的不斷前進,他們都淹沒在歷史的大潮流中。
藍解放作為副縣長時受到了來自權力的制約,但他身上的原始生命力也使人驚嘆。藍解放的幼年,跟著父親藍臉單干,在青春萌動之時,迷戀黃互助,年近不惑的時候,為情所困,在與龐春苗的愛情修成正果之時,龐春苗卻因為意外去世。在他的一生中,歷盡滄桑,最后和黃互助共度余生,正如他說的“死去的人難再活,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哭著也是活,笑著也是活”。最終還是回歸了鄉土。
西門金龍一直意氣風發,不管是哪個階段,他都表現出了強烈的參與欲望,在改革開放之后,為了追求名利,他以旅游開發的名義想要毀掉村民的土地,最終被洪泰岳以同歸于盡的方式,消失在西門屯的土地上。
對于他們,莫言的感情是多樣的,對于這個現實世界將鄉土意義遮蓋和消弭感到束手無策,但“一切來自土地的都將回歸土地”也是他的堅定心聲。
通過小說中的具體人物形象,可以看出這些人物形象對土地情感的不同和轉變。
二、從敘事看手法《生死疲勞》的鄉土性
(一)以人的視角審視世事變遷
小說中,關于人的視角主要有三個,一個是藍千歲,一個是藍解放,還有一個是其中的莫言,由于藍千歲的大部分視角是六世輪回的動物,因此藍解放的視角更加值得分析,小時候,藍解放選擇跟著父親藍臉單干,從他的視角來描寫了藍臉在家人、領導以及輿論的逼迫下對于堅持單干的決心,而后來藍解放為了能夠加入西門金龍創立的紅衛兵組織,又表示“跟著爹單干,我缺乏深思熟慮,有一時沖動的成分”。這種轉變其實是來形容一個孩子在那個年代對于諸多運動的懵懂無知,但這也從側面反映了那個年代仍舊對土地的忠誠。
(二)以動物的視角來審視變遷
因為動物不會被社會潮流左右,文化、理性不會在它們的心中出現,在它們眼中原本是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它們呈現出的社會面貌就比人類正常視角更加真實,能展現出人類視角中的盲點。
莫言在《生死疲勞》中把人的靈魂安置在動物身體內,人性與動物本性在不斷斗爭,西門驢、西門牛、豬十六、狗小四都是同類中的優秀者,它們能聽懂人話,自由活動、洞悉一切。西門驢在成驢之后,能夠獲得“比西門鬧眼睛開闊許多的視野”,豬十六能聽懂同類聽不懂的人話,狗小四能通過嗅覺和聽覺獲得人類無法獲知的信息,掌握著“縣城的二十萬種氣味”。西門鬧在經過幾次轉世后,動物的本性占據了上風,能夠滿足于動物自身的簡單快樂,因此它對鄉土的感情更加直接純粹,西門驢認為能在土地上自由奔跑就是美好的事情,也許西門驢認為這種感情只是動物的本性表現,但這同時也是西門鬧記憶中對鄉土的眷戀。隨著幾次轉世,動物體內關于西門鬧的記憶越來越少,對鄉土的感情也變得純凈。西門驢在蘆葦蕩中奔跑是它最快樂的時光,西門牛在一畝六分地上默默耕耘,豬十六為了自己生存的土地帶領野豬與人類進行斗爭,狗小四雖然在縣城,卻始終沒有忘記它出生的那塊土炕并經常向它的大哥打探西門屯的消息。它們所眷念的土地是它們最后的歸宿。
分別從動物視角和人類視角來看,雖然對于同一事件的認識不同,但通過這兩種視角的切換,深刻地刻畫了敘述主體由“入”到“出”的歷程。
《生死疲勞》寫出了中國農民對生命和土地無比執著的頌歌,這也是一部關于生死的小說,主人公西門鬧經歷了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輪回歷程,借助輪回的方式來展示著社會的變化,《生死疲勞》是“真正民族化的小說,是一部真正來自民間、獻給大眾的小說”,這本小說,通過敘述者的眼睛,敘述了一批農民五十年來的生死疲勞,深刻地反映了中國農村變革的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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