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徐丹丹(1993.3-),女,漢族,北京人,2015屆北京聯合大學師范學院中文系文學學士,現為北京聯合大學師范學院教育系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09-0-01
唐代邊塞詩大多激昂豪邁、感慨深沉,具有強大的生命力。悲壯美是唐代邊塞詩的主流風格,具體表現為征人克服死亡恐懼的崇高美和戰勝自然的豪壯美,唐代邊塞詩在對征人精神力量和人生價值的歌頌中產生強烈的心理效應,令讀者在領悟和感受壯闊的邊塞人事情景中開拓精神境界,在心靈的震顫和情感達成共鳴下獲得強烈的審美感受,升華出一種悲壯的美。而邊塞詩作又不乏幽婉的藝術形態,主要體現在思鄉懷人的作品中。唐邊塞詩以其獨特的戰爭氣息和美學風格,震撼著時人,感召著后人。
一、唐代邊塞詩的悲壯美
悲壯作為唐代邊塞詩最顯著而重要的美學特質。邊塞詩作為唐詩中的一個大宗,有其獨特的題材范圍和情感基調。有風蕭瀟、雨裊裊、牧馬、邊歌這蘊含異域風情的邊地景象,有骨橫遍野、塞客單衣的悲涼艱苦的征戰生活及征戰戍守邊疆蹉跎多年、并未封侯的征人,詩歌體裁本身蘊含著悲壯的意味。詩人將這些題材融進邊塞詩中,就使得邊塞詩具有一種悲壯的氛圍。唐邊塞詩悲壯美的美學內蘊和情感內涵即詩人在充滿悲壯氛圍、包含著社會背景的邊塞戰爭生活的描寫中,所描繪的征人崇高的行為、形象及精神力量。
(一)構成邊塞詩悲壯美的社會心理基礎
赴邊從軍往往與斗爭流血及死亡緊密相關。歷代軍旅之作多有哀音,自中唐開始隨著河湟淪喪和國運衰落,人們對戰爭否定性的評價成為主流。惟有初、盛唐人尚武從軍,充溢著如日中天的陽剛美。“笳悲馬嘶亂,爭渡金河水”,邊疆笳聲馬嘶聲悲哀相映,征人競渡黃河,日暮沙錘,戰聲煙塵,烘托畢現。在烽火中顯露出畫意,詩情中蘊含著悲情。將士在克服自然環境龐大的力量中展現出一種高尚而悲壯的美。“拔劍已斷天驕臂,歸鞍共飲月支頭”,這位主將雄才大略、武勇蓋世,那必勝的信心、無比的豪情、遠播的聲威蕩滌了戰爭與死亡的威脅。大唐國運熾盛的時代精神構成邊塞詩悲壯美的社會心理基礎。
(二)克服死亡恐懼的崇高美
康德曾肯定道德心理是崇高美感的基礎,并明確提出“美是道德觀念的象征”。作為西方美學史上重要的一個美學范疇,崇高美亦叫壯美、陽剛之美,它是人面對強大的自然力量或社會勢力時,在對立沖突中所呈現出的對自身和外界的感悟、超越及克服。崇高美更是對自身價值的肯定和認同,也是一種責任感和使命感。
初、盛唐邊塞詩在描寫戰爭中將目光跳過死亡,標志將士克服了死亡的恐懼,進而獲得了一種意志上的升華。“熟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作為唐人死亡觀的一種絕妙注解。戰爭并不可怕,而死亡褪去了恐怖。若能奮勇抗敵、報國獻身,可謂重于泰山、雖死猶榮。崇高美的形態,是在對象中注入人本質力量的艱難險峻的、嚴重斗爭的印記,間接地顯示著人類無限的征服力量。將士從這種以身殉國的崇高行為中展現自己的堅毅和志氣,呈現著具有道德震撼力的圣潔的美、莊重的美和偉大的美。
中、晚唐時期在衰微動蕩的時局下,社會潛回著哀傷情緒。戰死沙場失去了魅力,死亡恢復了可怕。審美主體從死亡中呈現出顫栗、恐懼和抗爭乏力的憂傷。“我因扣石問以言:‘風飄雨灑水自流,此中有冤消不得;殤為魂兮,可以歸還故鄉些;沙場地無人兮,爾獨不可以久留。”死亡變得多么無謂,激情歌唱變為哀吟。社會心理的變遷在詩歌美學風格上鮮明地表現出來。
(三)戰勝自然的豪壯美
詩人在唐邊塞詩中往往濃墨重彩地渲染邊地那荒寒的景色。胡地氣候惡劣、古戰場備極哀凄。但酷烈的地理環境和肆虐的自然威力都不能壓倒征人豪情的氣概。戰士們“揚旗拂昆侖,伐鼓震蒲昌。”這豪情壓倒了“天威”,自然景物在人的氣勢前消盡了崢嶸。無論是大石如斗、隨風疾走,還是如刀烈風、透骨奇寒,亦或熱海如煮、火山赤紅,都展示出壯闊雄偉的色彩,縱恣豪放,熱烈濃麗。在藝術上詩人用墨如潑渲染酷烈環境的目的是反襯征人的力量。將士們在克服自然力量的升華中釋放出淋漓暢快的悲壯美。
二、唐代邊塞詩的幽婉美
與唐代邊塞詩悲壯的主流風格相統一的還有其幽婉深致的一面,主要變現在反映思家懷人的作品中。壯夫勇士幽深的心理世界角落掩映著思戀、哀傷、孤獨、迷茫、怯懦等細膩情感。這種審美體驗外化后形成邊塞詩幽婉動人的藝術形態,與其陽剛美協和映襯,形成絢爛多姿的藝術世界。“塞迥心常怯,鄉遙夢亦迷。那知故園月,也到鐵關西”,面對遼闊而偏遠的邊地,征人心怯夢迷,以能有故鄉的月兒相伴安慰著自己。詩人將征人的怯懦、慰藉與思念相融,那纏綿悱惻的鄉思之戀,長縈在懷,久久不去。孤獨以致膽怯的心理表征著主體克服外在力量時軟弱的一面。
主體外化這種聯想體驗經常借助皓月、長安等意象。明月是戍卒少婦相思的見證,也是誘發主題審美感受的觸媒。“撩亂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靜夜無聲,月華千里,主體從白晝的喧囂中解脫出來,虛心澄懷,專注傾心地關照內心世界,釋放出思家懷人、回歸、厭戰等深度審美體驗。而在唐邊塞詩中“長安”普遍作為家國的象征。回歸家園、心懷闕下的雙重動力使得西行將士頻頻回首長安。“夜聽胡笳折楊柳,教人意氣憶長安”,關內的風和日麗與塞外的異常寒冷對比明顯,夜晚征人對家園的歸屬感、遠涉天涯以致跳出版圖的渺茫、對家國的思念油然而生。
總之,唐代邊塞詩除了雄奇壯美的主流風格外,還顯現出幽婉深致的美,表征著邊塞詩成熟多樣的藝術風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