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學生”也能獲諾獎
朱長超
2012年的諾貝爾醫學生理學獎頒給了英國科學家戈登和日本科學家山中伸彌。
戈登30歲時就將一種蛙的體細胞的細胞核嫁接到另一種蛙的卵細胞中。后者的卵細胞中的細胞核,已經用紫外線進行了殺滅,或者用極細的針管移除。對于這種人工卵細胞來說,它有第二種蛙的細胞質和其他細胞物質,但卻具有第一種蛙的細胞核,細胞核中有生物的全套遺傳基因。它們是未來生物發育和生物性狀的藍圖。
這樣一種卵細胞會發育成什么樣的生物呢?這是戈登想要研究明白的。他將這個人工處理過的卵細胞進行人工培育,結果孵育出了具有第一種蛙的特征的蛙。這項研究,是一種無性生殖的研究;這種生物,是一種克隆體生物。它不僅開創了細胞繁殖的新的培育方法,而且開創了成熟細胞轉化為充滿活力的干細胞和克隆研究的先河,具有重要的科學價值。
他30歲時進行的這項研究,在半個世紀后,當他將近80歲時,命運使他與日本科學家山中伸彌共同獲得了諾貝爾獎。
然而,這個卓有成就的科學家在中學時代卻被老師認定是一個笨學生,并且是一個“不可救藥”的笨學生。在英國的伊登公學讀中學時,他在這一屆250個學生中成績倒數第一。盡管成績不好,但他勇敢地宣稱自己想當一名生物學家。
一個笨學生想當生物學家,這本來是值得鼓勵的一件事,也說明這個同學雖然成績不理想,卻仍然有積極向上的動力。成績當然也是重要的,但是,成績的功能又是有限的。成績不能說明一切。
但是,那個學校的老師卻不認這些理。見戈登想當生物學家,非但不鼓勵他,反而對他潑了一大盆冰冷的水。老師居然一本正經地對戈登寫了一個評語,評語說,“我相信戈登想成為科學家,但以他目前的學業表現,這個想法很荒謬,他連簡單的生物知識都學不會,根本不可能成為專家。對于他個人及想教導他的人,這根本是浪費時間”。老師的話說得這么絕對,如果讓戈登知道了,這是很挫傷他的自信心和積極性的。
誰知道,這個評語偏偏傳到了戈登手里。戈登不是小心眼的人,也不是有仇恨心和報復心的人。他一直小心地保留著這個評語,把它放在自己辦公桌的玻璃板下。他不是對老師有怨氣,而是覺得老師說自己不行,說明自己只有加倍努力才能成為生物學家。他把老師的挖苦當作激勵自己上進的動力。直到他獲得諾貝爾獎的電波在全世界傳播,記者們接二連三地到他辦公室采訪他的時候,還在辦公桌的玻璃板下看到這個觸目驚心的老師評語。
這個評語有沒有影響呢?也有過一點影響。
老師的評語一度使戈登認為自己的科學家之夢難以成真,他曾轉向研讀英國古典文學,并申請進入牛津大學基督學院就讀。但是,生物學家之夢仍然是他心頭一個揮之不去的夢想,他對神奇的生命太感興趣了,太想揭示一鱗半爪的生命的奧秘了。他想回到生物學的軌道上來。經過努力,后來大學同意他攻讀動物學。歷史有時候很奇怪,這個曾經被老師沉重判定為不能成才的笨學生戈登,1960年獲得了牛津大學動物學博士學位。博士畢業后,戈登又前往美國加州理工學院做博士后研究。再后來,他又返回牛津大學動物系從事研究。這個“笨學生”,從學士到博士,再到博士后,再到教授,再到研究所所長,一步一步地攀登著,一步一步地前進著,從來沒有停止前進的腳步。
老師的評語雖然很刺耳,但是這些話沒有成為戈登泄氣、逃避的理由,反而成為鞭策和激勵他不斷努力的動力。他從積極的意義上理解老師的苦心。他對生物學濃濃的興趣,引導他鍥而不舍地實現自己的生物學理想。
今天,戈登80多歲了,他每天仍然精神抖擻地鍛煉著,每天早早地來到他的研究所,像年輕人一樣勤奮地工作著、實驗著、思考著。在他看來,60多年前老師的批評和80歲時諾貝爾評獎委員會對自己工作的肯定,都只是說明了過去。他認為,人應該生活在未來之中,而未來是靠自己去創造的。只有勤奮地工作,才會創造出自己光明的未來。
說來也巧,戈登獲得2012年諾貝爾醫學生理學獎時有一位日本科學家山中伸彌同時獲獎。山中伸彌與戈登一樣,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同樣是一名笨學生。這一年的諾貝爾醫學生理學獎,就碰巧被兩個“笨學生”給包了。
山中伸彌小時候喜歡拆機器,但是,他會拆,卻不會裝。他把機器玩具拆了就裝不攏了,為此他的父親沒有少罵他。讀高中時,他興趣變了,醉心于學柔道。他想將來有一天能參加奧運會,拿一塊金牌回家。為了學柔道,他一共十一次骨折。十一次骨折修復,這要費多少時間啊。
他后來讀了醫。但是,學醫要動手,解剖要動手,切片要動手,手術更要動手。他動手能力差。他動手術,總要比別的醫生多費一倍時間。手術的時間越長,風險越大。他知道自己不適宜當臨床醫生,更不適宜做手術,于是他從事研究。這個“笨學生”,后來也居然拿到了諾貝爾獎。
(摘自《科學生活》2016年12期,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