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父親當舞伴

◎吳麗娟

我給父親當舞伴

◎吳麗娟

父親喜歡跳舞，年輕時是生產隊的文藝骨干，公社會演的時候演過李玉和。父親這樣說的時候我們幾個子女都不相信，因為我們眼里的父親，背有些駝了，佝僂著腰，哪里像是跳舞的人？

后來父親和母親一起進城養老，我們才驚訝地發現，父親真的很有跳舞天賦。小區附近的露天廣場，每到傍晚便響起音樂，一些老頭老太太翩翩起舞，有的舞姿優雅，有的生硬笨拙，但一個個都樂在其中。父親本不會跳交誼舞，但看了幾次就會了，然后還以極大的耐心教會了母親，從此跳舞便成了老兩口最好的休閑方式。從前總愛拌上幾句嘴的老兩口，自從手挽著手去跳舞以后，感情融洽、甜蜜了很多。

可惜這樣的幸福沒能持久，母親去世后，父親一下子衰老了很多。我們也曾努力開導他，但收效甚微，想來失去伴侶的痛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舒緩的，就讓時間來解開父親的心結吧。

那天晚上，我回家經過廣場的時候，看到了父親。廣場中央是一對對舞得快樂、舞得酣暢的老人，而我的父親一個人在邊上孤單地坐著。

我走到父親面前，彎腰對他做了個“請”的姿勢。父親一看是我，連連擺手，說：“我就是看看，我沒事，你忙你的去吧?！痹诟赣H眼里，我是個很忙的人，常常深更半夜才回家，即使回家，也要在電腦前待上大半夜。而我的所謂忙，不過是和朋友們聚會，在電腦上打打游戲。這樣“忙”的我，卻沒有時間陪陪自己老來失伴的父親。

在我的堅持下，父親終于和我走進了舞池。我多年未跳，舞步早已生澀，慌亂中還踩了父親兩腳，不知道是悠揚的音樂感染了父親，還是我的笨拙逗樂了父親，父親笑了，這是母親去世后父親第一次笑。我的心情也變得極好，那天晚上，我一直挽著父親的手，就像母親從前挽著他那樣。

這以后，我不再參加那些無謂的聚會，而把傍晚的這段時間留給了父親。陪著父親翩翩起舞，父親的舞姿是那么優雅，父親的笑聲是那么有感染力。跳舞的人中，我是唯一一個陪自己父親跳舞的，這個唯一讓我感覺自豪而幸福。

摘自《燕趙都市報》圖/MAGG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