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行業謎題：消費者，凡投訴，必輸？

記者_風火輪 編輯_西早 供圖_視覺中國 受訪者 設計_孫星

封面故事 Cover Story

留學行業謎題：消費者，凡投訴，必輸？

Parents Confusion: When I compliain, I always lose.

記者_風火輪 編輯_西早 供圖_視覺中國 受訪者 設計_孫星

這是六年前發生的事情，但給當事人造成的困擾卻綿延至今。

01 留學之殤：“這段經歷，就像一場噩夢”

2011年的某一天，江蘇無錫的顧媽媽收到了一個“驚喜”，其丈夫的友人給他推薦了一位“能人”。這個“能人”多有實力呢？

他自稱“美國常春藤教父”，深耕留學領域多年，其創辦的“飛達學院”據稱“實力矚目”，在宣傳冊上是這樣描述的：飛達學院系“美國本土服務華裔最大、最有影響力的美國名校申請”機構，“掌握美國名校最新的招生和錄取動態”，該學院“由美國斯坦福大學前副校長威廉米勒等名人聯合投資，伯克利大學招生辦主任羅賓遜等人為顧問”，其“專業的精英教學和顧問團隊包括常春藤名校錄取官、面試官，伯克利加大認證升學顧問，美國大學理事會命題人和SAT、AP考試閱卷人”“已連續七年成功幫助上萬名美國華裔高中生進入理想的大學”“截至2010年底，該學院通過大學規劃和申請服務，幫助了超過三千名的學子進入了他們心中理想的名校，其中95%以上的中學生被全美排名前50位的學校錄取，超過70%的是被全美排名前30位的頂尖名校錄取”。

這極具誘惑性的宣傳口徑，令顧媽媽很快就動心了。與此同時，顧媽媽通過與此人的聊天，聽其談到的“精英學?！迸c“一站式服務”等產品，就更對此深信不疑，覺得這是一個讓女兒接受美國良好教育，進而改變家庭命運的好機會。她幾乎是“很興奮地回到家”，將這個消息告訴女兒凌云（化名）。凌云當時還是江蘇省錫山高級中學的一名學生，成績較為優異，接受《留學》記者采訪時，顧媽媽回憶稱，當她跟錫山高級中學的老師提出要讓凌云留學時，老師的態度是極力反對的，因為老師認為，“以凌云的素質和水平，在國內一定能考進一所211或者985的學校?！?/p>

然而當顧媽媽跟凌云提起留學一事時，凌云心里卻是很贊同的。凌云有自己的考慮：她在初中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錫山高級中學，當時是在錫山高級中學的少年班就讀初中，后又升入高中，到高二為止，她已經在錫山高級中學就讀了五年時間，于她而言，換一個新的環境很有必要，而且，在所有她擅長的學科中，英語可以說是最拿得出手的一項，留學之事早已在她心中扎根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會來的這么早，按照她原本的想法，“或許會選擇研究生階段再出國吧”。

然而，既然留學之事提前來了，凌云也不介意早接受，擺脫長年累月的單調的應試教育，體驗美國的新環境與優秀教育，這也讓凌云一度十分憧憬。因此，一家人在這一點上很快達成了共識，并對孩子即將到來的國外生活充滿了想往，甚至有一些被喜悅沖昏了頭，竟忘記了找留學中介這筆巨額資金應該花的理性才是，在選擇留學機構時，既沒貨比三家，又沒打探清楚，在對一切幾無所知的情況下，就選擇了那位友人推薦的“飛達學院”。

暗藏“玄機”的合同

2011年7月，顧媽媽又被“飛達學院”感

這一番說辭，外加熱心到位的服務，“飛達學院”很快就博得了顧媽媽的信任。眼見顧媽媽深信不疑，“飛達學院”的人便拿出了一個合同，合同的全稱為《美國常春藤名校俱樂部（北京）：美國名校留學VIP訂制服務合同》，以“量身定制”為主題，時間貫穿初中—高中—大學—研究生，主要內容包括美國高中、大學、研究生的留學中介服務；托福，SAT等培訓課程和學生的課外活動、學業規劃、亮點打造等。收費標準以時間為依據，學生越早進入飛達“量身定制”計劃的，費用就越高，時間較短的，則費用較低，金額為2萬到10萬美金不等。

“我覺得飛達的人陳述的留學規劃非常可行，很有道理，另外那個人也是丈夫的好朋友介紹的，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有心存懷疑?！鳖檵寢尭嬖V《留學》記者。

就這樣，2011年7月，顧媽媽一家就與“飛達學院”簽訂了合同并一次性支付了6萬美金的出國留學中介費。但在付款期間，有一個地方引起了顧媽媽的注意，那就是6萬美金匯到的賬戶竟是丈夫友人的私人賬動了一把，“飛達學院”的人拿著合同，不遠千里從北京來到江蘇無錫顧媽媽家中，與她商量簽合同的事情。通過這件事情，加之此前有丈夫友人對“飛達學院”在專業性方面的描述，顧媽媽對這家機構的辦事效率以及服務態度都非?？隙?。在之前與丈夫朋友的對話中，后者更是多次強調，以凌云的資質，更適合美國的教育，在美國她會有更好的發展前景，只要經過“飛達學院”兩年的“量身定制”，一定能進入美國常春藤名校，“像美國大學中排名靠前的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都只是他們為學生保底的學?！?。戶，而非企業賬號。但顧媽媽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想，便依照“飛達學院”方面的安排，讓凌云去了北京。

巧立名目收費許諾的服務多不到位

凌云如今是美國一所大學的大三學生，生活獨立，學習認真，心態平靜。然而在接受《留學》記者采訪，回憶起有關“飛達學院”的經歷時，她卻是義憤填膺，顯得怒不可遏，“提起飛達就像提起一場噩夢”。

2011年，離開無錫之后，迎接凌云的不是熱情周到的服務和專業性的輔導，而是無止境的失望。“飛達學院”為凌云安排的第一站是北京，她被帶到一個坐落在東三環的三室一廳的房子里，除她之外，同時來到這個屋子的學生還有兩男一女，一共四位學生。他們和“飛達學院”北京辦事處負責人VickieZhang（學生稱其為張副校長）的妹妹Jasmine和妹夫Stan住在一起，“張副校長的妹妹和妹夫住主臥，我和另一位女生住一間次臥，另外兩個男生住一間次臥?！边@套房子并不是免費提供給學生住的?！帮w達學院”的人員表示，學習的費用都包括在留學中介服務費（6萬美金）里了，房租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一些，然而所謂的“象征性”收取，卻需要每人每月掏3000元人民幣的房租。凌云氣憤地說，“這樣一來，飛達靠著我們就把其妹妹、妹夫的房租都給付了，可能還有結余呢。”

在北京，凌云接觸到兩個老師，一個是他們的外教Stan，VickieZhang的妹夫，但凌云后來知道Stan根本沒有任何教師資格；另一個是一位原任職于某語言培訓機構的老師，教凌云托福，對于后一位老師，凌云十分認可，她覺得在和“飛達學院”接觸的幾年中，最有用的就是這段托福學習經歷了。

半年過后，“飛達學院”要安排凌云去美國。在學生赴美之前，“飛達學院”方面將所有家長召集到北京開了次會，內容是向家長們推薦其在美國的“精英之家”?！帮w達學院”的人安慰家長：孩子太小，在美國自行租房不太安全，住寄宿家庭又很難找到好的人家，因此他們安排了一個“精英家庭”讓學生們都住在一起，他們來安排專人廚師和司機，還會在學習上輔導學生。家長們對于這種陳述并沒有任何懷疑，當下就簽訂了合同，并繳付了在美國“精英之家”的一年住宿費20000美金。除去暑假，平均每個月的住宿費是2000美金。“后來我才知道，我們又被坑了一把，即使寄宿家庭每個月最多也就1500美金?！绷柙聘嬖V《留學》記者說，“這還是住單間的價格?！?/p>

雖然價錢很貴，但匹配的服務卻與“飛達學院”北京辦事處負責人VickieZhang所說的有天壤之別?！扒扒昂蠛?，所謂的‘精英之家’一共住進了三個女生，六個男生，外加Jasmine和Stan，到那里我們才知道，所謂的專人廚師就是Jasmine，而專人司機就是Stan，九個學生又另外每人收了1.8萬美金一個月。更可氣的是，兩個人根本管不過來，首先Jasmine根本不會燒飯，做的既難吃又不夠，還從來不問我們吃什么，我們每天基本都處在吃不飽的狀態；另外，很多學生的學校在另外一座城市，他們每天早上五點半就要起床，在學校待到八九點才能被Stan接回來……”哭訴這段歷史時，凌云有講不完的心酸故事。

后來，這個“精英之家”辦不下去了，原因是Stan對凌云的一位女室友進行了“性騷擾”?！坝捎赟tan晚上不喜歡睡覺，而且愛喝酒，Jasmine就管著他，讓他服用安眠藥物，那天Stan服用了藥物又喝酒，致其產生了幻覺，后就給我的女室友發了一條短信，內容是：‘Doyouwanttohavesexwithmebaby'，然后又接著發短信讓她不要跟別人說，女室友把短信拿給我看，同時聽到了有人上樓的腳步聲，我們兩個女生嚇壞了，趕緊把門反鎖，同時通知同一屋子的男生打電話報警。等警察來的時候，張副校長也來了，不知道她說了什么，后來警察就走了。然而飛達安排這樣的人來當我們的監護人和老師，我們真的無法再忍受了，后來大家都各自走了。”

從課程上來說，凌云認為當時自己的托福分數早已達到了上美國高中課程的水平，但VickieZhang以“春季入學時很多學校根本不招生為由”，把她安排在Dublin的一所名為Quarrylane的學校。據凌云回憶，那所學校中90%都是中國人，相互之間根本不說英文，在那里，凌云唯一一個講英文的機會是和一個日本人聊天，每天的課程都是ELC（EnglishLanguageClass），其基礎之程度連高中英語課都不如，然而，就這樣一所學校，凌云上了半年時間，交了20000美金的學費?！昂髞砦胰サ乃搅⒔虝W校一整年也才花費這些學費。”凌云告訴《留學》記者說。

而“飛達學院”承諾的提供的留學顧問服務，凌云說：“根本從來就沒有過，整個Quarrylane的學習，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對于我們這批VIP的學生，也根本沒有所謂‘針對個人的策劃與培訓’，更可恨的是，后來我轉學去了另一所教會高中之后，從11年級到12年級的兩年關鍵學習階段中，沒有得到來自飛達的一點學習幫助和指導，雖然我還在飛達所簽訂的合同服務期內，但飛達與我已幾乎沒有任何聯系，更不要說安排了，我那時才徹底明白，自己完完全全就是被騙了?！?/p>

“這個學，留了還不如不留”

劉子龍（化名）夫婦也是“飛達學院”的受害者，他們申請的是美國的研究生。劉子龍夫婦告訴《留學》記者說，“該公司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他們保證能進全美前100名的學校，另有名目繁多的噱頭以及光環，使家長和學生被之吸引。”

具體說來，劉子龍總結了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飛達承諾會有“名校招生官”幫學生做申請輔導，包括量身定制的學校選擇、簡歷書寫、面試輔導等等，而事實上卻并非如此。

進入飛達之后客戶只看到這樣的人在為飛達供職：一類是在校大學生，飛達有一部分“職工”是在校大學生，包括中國國內的和美國的，劉子龍分別遇到過一個。然而，就是這樣的在校大學生卻做的是所謂“名校招生官”的事情，作為本科畢業生的劉子龍，他申請研究生的擇校、簡歷、面試竟也是這些在校大學生來“幫忙”完成的。

即使是對留學知之甚少的大學生，飛達的北京辦事處員工人數也不足10人，除去實習生，大約只有4、5個，也是一些對留學申請知之甚少的員工。這些員工連申請美國學校所需要的基本材料有哪些都不清楚，更不要說材料的中英文要求、獲得途徑、保密封裝要求等。劉子龍與其妻子的申請材料都是在自己本科大學老師的幫助下完成的，期間劉子龍致電飛達公司不下十余次，去詢問留學材料相關事宜，得到的皆是“對對對，這個要的”“這個我不知道”或者“這個好像要的，你拿了再說”等等極不專業并不讓人放心的回答。

還有一類從其他英語培訓機構挖來的老師。在北京，“飛達學院”給劉子龍安排了兩位老師來分別輔導GRE和TOEFL，一位先前在一家老牌英語機構工作過，為人和教書都很好，也給予了劉子龍貨真價廉的幫助，然而這位老師在劉子龍結束申請后不久就被“飛達學院”辭退；另一位老師是北京一所大學的在讀研究生，其教書水平遠沒有達到“飛達學院”宣傳的程度，甚至不如普通教師。該老師被同期很多學生所反感，學生們多次要求“飛達學院”調換該老師，但后者并沒有采取什么實際行動。

第二，“飛達學院”向學生收取了高額的VIP服務費用，提供的服務卻不如普通的留學中介?！霸谖覀冞M飛達的時候，VickieZhang承諾說，只要交了錢，你們剩下的事情就是把GRE和TOEFL考好，別的我們都會搞定。”劉子龍告訴《留學》記者說，“然而事實證明，只要交了錢，剩下的什么都沒有了。”

據劉子龍回憶，“飛達學院”要求他們夫婦自己回本科學校取得相關學習成績、學位證明、推薦信等資料，并要求在某天前一定要完成，理由是美國院校的申請時間即將截止。然而在劉子龍取得資料后，飛達方面卻遲遲沒有展開留學輔導，事實上直到最后都沒有所謂的“VIP留學輔導”出現。劉子龍從北京趕回南京，在一個周末收集齊的留學資料在飛達的某辦公櫥柜內放置了兩個月，最終還被飛達員工弄丟了部分資料—“從工作單位拿到的一份推薦信，和20張蓋過單位公章和領導印章的推薦信，全部裝在一個自己親手做好統一記號和標題的文件夾里面，他們說找不到就找不到了，這就是所謂的VIP服務。”

此外，飛達方面號稱有“名校面試官”代寫簡歷，但所謂的名校面試官實則是一個在美華裔人士，劉子龍調查后，發現該員工并沒有在任何美國乃至中國的大學擔任過任何的職位。更離譜的是，自始至終，劉子龍都沒有見到過這位“名校面試官”。最終劉子龍申請學校所用簡歷還是由他自行書寫，飛達方面“連修改都沒有幫助修改過?！?/p>

還有，飛達號稱“一站式服務”，然而劉子龍表示，連向學校投遞資料都要自己郵寄，其申請的學校，所有資料都是他自己收集，自己準備、整理，自己去郵局寄往美國。并且，飛達還不是一次性把所有學校完成后告知劉子龍，每次只有兩三個學校，有時就一個。他“一共去了郵局至少4次才把資料郵寄完?！辈恢谷绱耍幸凰鶎W校的申請要求學生寫一篇短論文，題材是與經濟學相關的。飛達方面以“沒有相關專業的員工”為由，要求劉子龍自行完成，連基本的審閱、訂正都沒有提供服務。“試想一個連經濟學方面都沒有相關專業的員工的公司，是如何能夠厚著臉皮夸下?？谡f‘剩下的全部都交給我們好了，我們有專業的團隊提供VIP服務的’?！眲⒆育垰鈶嵉卣劦?。

第三，劉子龍在飛達繳付了高昂的費用，最終申請到的學校卻并不是“全美排名前100名?！保踔了麄兩系膶W校在劉子龍眼里還及不上“自己中國的本科學校的名氣”。

劉子龍告訴《留學》記者說，“本來我預想的是出國念一所好大學，所以不惜錢財想找到靠譜的機構，而現在這樣的結果，我都不想跟人提起我在美國讀了研究生，我在中國讀的是個不錯的本科，這樣的結果甚至都讓我自己一度感到非常自卑，而且前前后后我給了飛達13萬美金，讓我感到懊惱而且氣憤，這個學，留了還不如不留！”

03 誠信之殤：一個“空手套白狼”的騙局

在北京市朝陽區新源南路3號15層101內A1801，于2009年6月16日注冊了一家名為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的公司，其工商注冊號為110000450102840。企業類型為有限責任公司（臺港澳法人獨資），法定代表人為魏昕，營業范圍為：教育科技軟件開發、技術轉讓、技術咨詢、技術培訓、技術服務，銷售自行研發的產品，經濟貿易咨詢，國際經濟教育合作咨詢，信息咨詢（中介除外）。股東股權信息：股東名稱為飛達國際（香港）有限公司；類型為外國（地區）企業。

這里提到的魏昕，就是上文中提到的顧媽媽丈夫的“好朋友的朋友”，一個極具“經商”頭腦的人。2011年，以這個注冊公司為基點，魏昕開始了他的“事業”—一個極富手段，極高明的事業。魏昕曾是美國飛達學院的聯合創始人之一，據劉子龍在美國對飛達學院進行的實地調查，飛達學院在美國舊金山灣區(SanFranciscoBayArea)一帶有較好的口碑，其主要業務為初中及高中的冬夏令營，并且做的比較成功，也贏得了一定的口碑。魏昕在中國的這番“事業”，正是借著美國飛達學院的名聲，才能有條不紊地順利進行下去。

留學市場變革給“誠信危機”以土壤

2009年，中國留學行業正從“野蠻生長期”逐漸向“專業化”時代轉型，那時，留學資質不再成為評定留學機構好壞的硬性標準，“互聯網教育”“低齡留學”等熱潮也逐漸興起。與此同時，我國赴外留學人員逐年攀升，漲勢迅猛，尤其在美國、英國等主流國家，中國留學生在其國際生人群中所占的比例不斷升高。不光是高收入家庭，很多工薪家庭的家長也已經開始將留學一事列入到孩子未來教育的規劃之中，并且，很多家長普遍有這樣的想法：孩子出國越早，就相當于越早的贏在了起跑線上。

借著這股留學東風，也借著飛達學院的招牌，魏昕抓住許多中國家長的“名校情結”以及“贏在起跑線上”的情結，打出了“美國常春藤俱樂部”的招牌，并提出“一站式服務”“量身定制”“保送美國前100名?！钡壤砟睿_始了全國的奔走宣傳?！安坏貌徽f，在2011年前后就打出這一系列的招牌，在思想上是超前的，但以當時國內留學機構的情況，很少有能做到這些事情的，即使是現在，能夠兌現這些宣傳語的也屈指可數，可信度并不高?！薄读魧W》記者采訪北京留學服務行業協會會長桑澎時，他這樣告訴《留學》記者。

然而，這些看似天花亂墜的說辭，對于那些對美國只有著懵懂的認知、不清楚美國教育體系，并且在給孩子規劃留學事宜的家長來說，極具煽動性，家長們對此毫無抵抗力。四川成都的廖爸爸語帶憤怒地告訴《留學》記者說，“我對國內的機構是心存懷疑的，但飛達學院是個美國的機構呀，魏昕跟我說他們不是中間商，而是美國本土的機構，我一直認為美國人把誠信看得非常重要，也一直把美國想象的很美好，誰知道，恰恰是有些坐落在美國的機構，把中國的學生騙得最慘，最無情！”江蘇無錫的顧媽媽則更顯無助，“他（魏昕）是丈夫好朋友介紹的，說得又非常有道理，我們根本就沒有懷疑過。”

據廖爸爸介紹，魏昕給眾位家長打出的“VIP定制服務”，包括如下幾個方面，第一，是幫助孩子安排學習規劃，進行“量身定制”，讓孩子盡早的進行留學規劃，抓住學生特長，設定理想且可行的目標，進行單獨的、專項的培養，結合美國大學需求，幫助孩子朝著美國大學所需的人才方向發展。與此同時，對于孩子的學習計劃，做到每月一次、每周一次不同程度的更新，幫助孩子克服懶惰的情緒，看顧孩子成長。第二，有前斯坦福大學前副校長威廉米勒與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招生辦主任羅賓遜等人為顧問，還有其他眾多精英教學顧問，對孩子進行一對一輔導，旨在打造學生亮點，幫助學生穩定的進入理想名校。第三，是其設有美國“精英之家”，可解決低齡段孩子家長不能在身邊的難題，以宿舍的形式，為孩子提供良好的住宿條件，并每天輔導、監督孩子學習，同時更利于幫助其申請學校。此外，“VIP定制服務”中還包括托福，SAT等的學習。“然而，在所有的定制項目中，除了最不值錢的托福學習的小額合同外，其他的合同內容幾乎都沒有得到實現。”廖爸爸告訴《留學》記者說。

然而，短短幾年的時間，據《留學》調查所知，以魏昕為首的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打著美國飛達學院的旗號大肆兜售他的“VIP定制服務”，卻取得了巨大的“成效”。截至2015年，已有62人購買了他的這項服務，不包括后續繳費，僅前期一次性繳費就為每人6萬—10萬美金不等，62人的金額總數為332.2萬美金，折合人民幣約為2100萬元，加上各個家長后續的費用，其數字難以全部估量。

空殼公司

2015年9月，數十位家長聯合投訴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并舉報魏昕等人的詐騙行為。經過多方且長期的調查，結果令人大為驚嘆—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是個不存在的公司。

調查過程中，家長們發現，這家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其實只是個“殼公司”，企業的注冊報告上顯示，企業的股東名稱為飛達國際（香港）有限公司，股東注冊地址為香港皇厚大道中1號，然而，經走訪，香港根本沒有“香港皇厚大道中1號”，只有“皇后大道中1號”，皇后大道中1號整體為匯豐銀行大樓，無任何寫字間出租，由此可見這是一個假地址，而這家公司是一家只有注冊，而無辦公場地和辦公人員的“殼”公司。

除此之外，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在注冊時寫其營業范圍為教育科技軟件開發、技術轉讓、技術咨詢、技術培訓、技術服務，銷售自行研發的產品，經濟貿易咨詢，國際經濟教育合作咨詢，信息咨詢（中介除外）。而魏昕等人一直以來經營的業務，卻都是出國留學中介，語言培訓等業務，這種行為被家長質疑是“掛著羊頭賣狗肉”。

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掛出的“常春藤”招牌。

因此，魏昕等人打著飛達學院的旗號與眾多家長簽訂合同，卻沒能執行，也就不足為奇了?！读魧W》記者采訪到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也就是魏昕四處宣揚的“飛達學院”的前員工華峰（化名），華峰稱，2012年他入職“飛達學院”（北京）時，其單位只有四個全職員工：一個總監、一個行政，一個客服還有一位老師，校長除了開學和冬夏令營外，其他時間他很少見到過。

華峰向《留學》記者透露，公司拖欠員工工資的事情時有發生，不僅如此，還因為拖欠房租與物業管理費，被公司所在的大廈管理方要求停業了一個月?！爱斘蚁蚬究偙O問及原因時，他說是家長們遲遲不給錢所致。”但諷刺的是，家長們交付的費用都匯入了魏昕的個人賬號或者那個并不存在的香港公司的賬號。實際上，從家長們手上一次性收取的總計2100多萬的合同服務費，魏昕絲毫沒有將其用在北京這家公司的建設上，而北京這家公司的運營，完全靠著巧立名目，變相以收取學生各項費用來支撐。

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也就是“飛達學院”（北京分校），在事實上，是一家不存在的公司，在魏昕眼里，也是家不存在且隨時可以拋棄的公司，而在眾多被騙家長們的眼里，卻是他們孩子的未來和希望。

魏昕與飛達學院的關系

為了調查魏昕與美國飛達學院的關系，《留學》記者搜查到這家機構的官網，并就此事給除北京飛達的校長魏昕和北京飛達的副校長VickieZhang之外的所有掛在網站上的郵箱發送了郵件。然而最終收到的回復，卻是來自VickieZhang。她在郵件中提到：美國飛達學院與北京公司從來不存在任何法律上的隸屬關系。但吊詭的是，如果兩家公司之間沒有任何隸屬關系，美國飛達學院為何在官網上公布VickieZhang的郵箱地址？并且，《留學》記者并未給VickieZhang發送郵件，但最終給出回復的卻是署名VickieZhang的郵箱，顯然是有人在收到記者的詢問郵件之后，將之轉發給VickieZhang，并由VickieZhang來進行答復。

由此可見，也許正如VickieZhang所說，美國飛達學院與北京公司從來不存在任何法律上的隸屬關系，但美國飛達學院的人與魏昕以及VickieZhang卻有交往，并且美國飛達學院也知道魏昕等人在中國做的這一番“事業”。

在北京“飛達學院”的宣傳材料中，其還提到“飛達學院由美國斯坦福大學前副校長威廉·米勒等人聯合投資”“伯克利大學招生辦主任羅賓遜等人為顧問”等信息。然而，在劉子龍的調查中發現，威廉·米勒從未授權“飛達學院”使用他的照片以及個人資料進行宣傳，在其得知此事后，還聯系過“飛達學院”，要求其撤銷對他個人肖像權的侵犯；而羅賓遜也在郵件中回復說，“我從未授權這家機構以任何形式或方式使用我的名字、圖片以及話語。”

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以“通過登記住所或經營場所無法取得聯系”的名義，將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列入異常經營名錄。

“飛達學院”依然存在

2016年6月17日，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以“通過登記住所或經營場所無法取得聯系”的名義，將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列入異常經營名錄。然而，雖然經過了眾多家長的聯名投訴，并受到工商部門以及公安部門的查處，但“飛達學院”卻并未因此銷聲匿跡，而是仍然在活動。《留學》記者調查發現，原北京飛達的辦事處雖然不見了蹤影，但是其微信公眾號“常春藤俱樂部”卻依然存在，并且時常更新內容。

《留學》記者在網絡上以“飛達學院”+“魏昕”為關鍵詞進行搜索，發現魏昕最近的公開活動與河北衡水中學有關。在河北衡水中學的官網上，有一則以“美國教育家魏昕到衡水一中演講”為標題的校園新聞。

該新聞中提到，“2017年1月21日，美國著名華裔教育家魏昕在衡水一中為學生家長舉行了題為‘敲開美國常春藤名校之門從今天開始’的演講?！贝送猓侣勚羞€介紹了魏昕的背景，稱其“是中美建交后第一批小留學生，曾經獲得美國加州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第一名，以全額獎學金被著名常春藤大學賓夕法尼亞大學錄取。魏昕老師先后在華爾街和硅谷成功創業，長期擔任賓夕法尼亞大學的錄取面試官。之后，魏昕老師投身教育，與斯坦福前副校長米勒博士等常春藤校友一起創辦了美國飛達學院，12年來幫助數以千計的學生升入美國名校。飛達學院學生90%以上被美國排名前50位的高校錄取，超過70%的學生被美國排名前30名的高校錄取?！憋@而易見，這則新聞里所指的“魏昕”不是別人，就是被家長們投訴的“飛達學院”創始人魏昕。

此外，《留學》在某視頻網站中亦發現了以“衡水一中常青藤班魏昕博士講述求學夢”“衡水一中常青藤班魏昕老師在洛杉磯中文電視解答申請大學問題”等為標題的公開視頻。

河北衡水中學是全國知名中學，以盛產高考狀元而聞名全國，被稱為“高考工廠”。而衡水一中，據媒體報道，是衡水中學和企業合作的民辦中學，2014年建立，其延續了衡水中學的辦學模式的衡水一中，其招生規模是衡水中學的三倍，八成學生來自衡水以外各地。魏昕與衡水中學、衡水一中到底有什么樣的合作，《留學》記者尚未得知，但可以明確的一點是，衡水中學成了魏昕借勢宣傳自己的新對象。

另外，《留學》記者調查得知，魏昕最近在深圳活動頻繁。據飛達學院內部人士透露，其目前正在深圳繼續開展他的業務，將原來的“常春藤俱樂部”更名為“藤森留學IvyPath”，繼續打著“飛達學院”的招牌進行宣傳，甚至已經舉辦多場落地活動。

顯然，以魏昕為代表的“飛達學院”在國內并未絕跡，反而是另辟途徑，做得風生水起。

“飛達學院”依然能夠存在，其背后的問題引人深思：為什么這樣一個空殼機構，直至今天依然在招搖過市？為何2015年那場十多名家長聯名的轟轟烈烈的投訴無果而終，最終銷聲匿跡？從2011年到2017年，中國留學行業又發展了6年，為何這樣的具有誠信問題的留學中介依然還有市場？為何家長學生在對待留學這件事情上仍然手足無措？面對眾多留學機構時仍然仿佛置于茫茫海洋中不辨牛馬？為何國內眾多的監管部門對留學機構類似的不法行為無法實施有效監管？針對這些問題，下文將進行解讀。

03 監管之殤：事情發生后，怪誰？誰管？

2015年9月，在怨恨與憤怒情緒的交織中，十多名受害家長決定聯名對飛達學院進行投訴，但令他們始料未及的是，這件事情的繁瑣程度以及結果的不可預期，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監管真空

廖爸爸告訴《留學》記者，“投訴過程中我首先想到的是教育部門，但教育部門告訴我，如果這家公司有出國留學中介資質或者辦學許可證資質，才可以受理我的投訴，他們才可以吊銷這家機構的資質，然而這個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個香港企業，來中國非法經營，且是在科技公司注冊的基礎上從事教育行業，因此，并沒有在任何教育部門注冊過，教育部門無法進行管理。”

隨后廖爸爸和其他家長又找到工商部門，即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所在的朝陽區工商局，后朝陽區工商局外企科又將此投訴轉到望京工商所，由望京工商局的消費者保護科以及朝陽區消費者協會進行辦案，此案得到了望京工商所的重視。在望京工商所的消費者辦公室中，由消費者保護科的劉科長牽頭，把與此案相關的法制科、外企科等科室的科長集合在一起，同時還集合了消費者協會以及北京留學服務行業協會，來共同見證和處理此案。然而，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的北京負責人劉科志卻遲遲不肯露面，先是派了一個女孩應付，發現應付不了之后他才來到工商所。雙方調解過程中，家長未要求將錢全部退還，而是將尚未履行的合同所涉及金錢加以退還（合同尚未終止），劉科志表示他并不是老板，這件事情他需要請示老板。工商局寫了一封調解書，要他拿回去給他老板魏昕，旨在盡量進行調解。然而，第二天，魏昕跟消費者協會的韓主任發了一個短信，說：“拒絕調解，謝謝你們?！?/p>

隨后工商局進行立案，對此事進行徹查。但進行過程卻并不順利，首先是立案上工商局無法設定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是非法經營，因為該公司為香港公司，美國飛達學院也并未和任何學生家長簽訂協議，因此，按照我國的法律，無法證明其為非法經營，內地的工商局也沒有權力去處罰香港的公司，假如立項，只能稱其為為非法經營提供場地，再者，可以證明其非法進行虛假宣傳。

立案上的問題解決后，接下來又面臨調查的問題，按照工商局的法律程序，雙方需同時接受調查才可以，作為投訴方的家長已經就位，但魏昕本人卻以出差等為借口遲遲不肯出現，甚至也不給北京負責人任何委托書。由于魏昕不肯出現，事情就處在了僵持狀態，過了一段時間以后，當工商局再找上門去的時候，發現該公司已經人去樓空。但后來經過調查，工商局發現魏昕還在打著“飛達學院”的招牌進行冬夏令營的招生，后經順藤摸瓜，直到2016年8月16日，朝陽區工商局望京工商所的執法人員才在方恒國際D座1512室找到“飛達學院”的原班人馬，其負責人劉科志、黃正等人聲稱，他們已經從飛達“辭職”，墻上沒再掛任何公司招牌，辦公場地也是“私人租用”。然而，工商執法人員卻在這個已經轉變為地下據點的房子里，意外發現大量私刻的各類學校的公章，立即向朝陽區花家地派出所報警。朝陽區公安局對涉案人員劉科志、黃正做出了拘留6天，罰款2000元的處罰。

事情到這里便告一段落了，家長既沒追回損失，魏昕也未得到任何懲罰。“經驗豐富”的魏昕很了解中國法律以及各部門配合管理之間存在的某些漏洞，魏昕注冊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時，巧妙地將其設立在了中國各部門監管的“真空”地帶，對于教育部門來說，也只會管理其批準設立的學校，而沒有在它那里批準設立的，它就可以不負責；而對于工商部門來說，它可以管理在工商部門注冊的企業，但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的業務是進行出國留學中介服務，是教育方面的，必須由教育部門認定其不合法，才能夠進行處理。而且這種調查也僅限于內地，假如企業是在香港注冊的，那內地的工商部門也很難處理；而作為公安部門，則需要在教育部門或者工商部門處立案，并涉及刑事犯罪，才可以進行查處。然而，正是這一家什么都沒有的“殼”公司，反而巧妙地錯過了所有相關部門的監管范圍，處在一個“防范真空”區，這樣一來，幾個部門按照各自的程序，都難以對艾維麥克斯（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進行有效的打擊，最后只能推給消費者協會。而消費者協會并不具備行政權力，主要以調解為主，以往調解成功，則可以幫助消費者出一口氣，然而被訴訟者始終不出面，后來又將招牌摘掉，這件事情慢慢地就不了了之了。

行業征信體系北京留學服務行業協會將通過App（E留學）的平臺，向全社會展現留學咨詢服務機構的企業形象、服務項目以及收費標準，給企業一個展示自己的平臺。同時，面向消費者展現全行業從事留學咨詢服務行業的顧問信息，將顧問的從業經歷、年限、從業水平（協會CEAC顧問考試證書展示）、曾經辦理過的成功案例以及顧問目前所在機構從業的情況等。這些信息將有助于消費者對企業、從業人員均有通過公正、公平、公開的平臺得以客觀了解這個行業及信譽度、運作情況的信息渠道。當這個平臺展示的信息足夠引起消費者的關注，并展開與消費者的互動，且通過這個平臺消費者將自身消費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以及相應的維權行為進行互動展示后，機構和顧問就有了公開與消費者互動的渠道和出口。同時，協會將通過App（E留學）的平臺，記錄企業及從業人員日常的服務記錄。當遇到因企業自身原因以及從業人員違規行為造成的極端客訴和對消費者權益的損害，我們將利用該平臺做內部公告和展示。該系統將記錄在案的企業或從業人員的不良行為做存檔備案，供日后企業人才獵聘以及面向消費者提供客觀的評估信息時使用。但該系統涉及司法隱私，不做對外公開展示。

北京留學服務行業協會全國統一投訴電話：010-64259969

投訴郵箱：bossa@bossacn.org

消費者為何投訴無門？

家長投訴“飛達學院”一案涉及金額高達2100多萬元人民幣，為何竟到了投訴無門，追討無果的地步？《留學》記者采訪到北京留學服務行業協會會長桑澎，欲問其原因到底出在哪里，桑澎首先為《留學》記者講了一個真實的案例，“2002年，國務院下屬七個部委組織了一次聯合執法行動，處理公民因私入境問題，名叫春雷行動，各地方響應國務院七個部委，僅北京市，就有七個局委辦共同組織了這次聯合執法，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專項治理，雖然處理了很多違法人員，但整個執法過程的收效卻難以成正比，抓住一個犯罪對象，按照法律標準，一般罰款在3萬左右，多的在10萬左右，而一次聯合執法的成本遠遠超過了這些罰款金額，此后，沒有極特殊情況，這類聯合執法基本就沒有了?！?/p>

桑澎指出，家長投訴“飛達學院”一案要想得到有效的處理，也應該進行聯合執法。首先，由教育部門審查它的留學材料以及留學合同是否合法合規，再由工商部門調查其涉及的金錢問題，一旦查出其中有涉及刑事的部分，便由公安局介入，進行處理?！翱墒沁@種聯合執法已經很難聯合起來了，即使聯合起來幫助消費者懲罰了壞人，其懲罰不過也就是10萬以內的罰款?！?/p>

而且，由于大部分留學消費者并不知道如何進行有效的投訴，往往是“病急亂投醫”，結果把事情弄成了一團亂麻，最終只能不了了之。“投訴是有時效性的，假如在固定的時間內沒有很好地將事情處理妥當，過了時效性，投訴就很難處理了。”桑澎告訴《留學》記者說。

據桑澎透露，北京留學服務行業協會自2004年成立時就制定了受理消費者投訴的辦法，并在其所有會員的牌匾上都醒目的標注著全國統一的投訴電話。然而，自2005年開始，北京留學服務行業協會收到的投訴（含政府相關部門轉來的投訴）逐年減少，近些年來每年收到的投訴均在10件以下。北京留學服務行業協會目前對待消費者投訴仍然延用一貫的處理原則：要求實名制文字投訴；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調查、調解工作；最終將處理結果書面告知投訴者。截至目前為止，有超過90%的投訴能夠妥善處理。但桑澎無奈的對《留學》記者說，“每年工商部門接到的留學行業的消費者投訴不下170起，但幾乎很少有人想到要找留學服務行業協會，我們這里很早就制定了完整的投訴流程，應該是處理留學投訴案的第一步，但很多人在處理類似案件時，都跳過這第一步了。”

而其他投訴案件多數都是由消費者協會來進行調解的，對于合法公司來說，假如被投訴方愿意進行合理的賠償，那么消費者才能夠得到一定的賠償，但假如被投訴方不愿意調解，二者對簿公堂，敗訴的一般都是投訴者，也就是廣大留學消費者。因為對于留學行業來說，每家公司在成立前都已經做足了充分的準備，有著自成體系的處理各種投訴的程序，而與之相對的消費者，也就是廣大學生家長，對于留學機構來說，只能說是外行人。

留學中介資質審查取消之后留學行業會怎樣

2017年初，國務院印發《關于第三批取消中央指定地方實施行政許可事項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稕Q定》明確，國務院取消留學中介資質審批，這意味著留學中介不用在當地教委進行資質審批，可直接在工商注冊。留學中介資質審批，意味著整個留學行業完全進入了市場運作的狀態。

當被問到留學資質取消后，留學行業的前景如何時，桑澎告訴《留學》記者說，“首先這是好事，留學中介資質審批取消后，從事留學行業的人有了更多的選擇，也可以放開手腳。這也會促使留學市場變得更加繁榮起來，所謂的“繁榮”的不是指的人多，而是服務的品種將更加個性化，更加具體，更加高質，可以讓要留學的孩子在不同的時間節點上都能享受到相應的高質量服務。同時也會有境外的各種服務進入中國，更加促進市場繁榮，滿足人們的生活。但由于市場的自由發展，一般市場該發生的留學界也會發生，由此產生的魚龍混雜的情況，以及信任危機，恐怕也在所難免，但總體的發展是向上的。”

同時，為了跟進留學市場化的形勢，更好地促進留學行業的穩定發展，北京留學服務行業協會將在今明兩年建立行業征信體系建設。通過桑澎的介紹，此行業誠信體系有以下特點：

1.建立面向全社會的信息平臺和企業征信平臺，讓消費者在查找服務機構的同時能夠方便的查看到企業的信用等級。

2.征信體系堅持以正面清單為主，以企業提供的服務種類、質量保證為主要內容，突出企業向消費者做出的誠信承諾，根據各項指標確定相應的等級。

3.每年通過消費者評價、專業組織評估、媒體報道和政府意見等綜合分析確定企業的等級，并向社會公布。

4.對嚴重損害消費者利益、嚴重影響行業形象的案例，一經查實將立即公告社會，對涉事企業進行降級直至列入失信名單。

這樣一來，就可以幫助留學消費者有依據的、更理性的、更有針對性的選擇留學機構，減少類似欺騙事件的發生，同時也讓眾多留學機構更加注重自身質量與誠信等級，促進留學市場健康良性的發展。

留學是大事準備須提前

在接受《留學》記者的采訪時，很多家長都表現得悔不當初，在這些受害者當中，有的是大公司的老板，有的是小企業的業主，有的是大學畢業的學生。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對留學一事準備甚少，甚至幾乎沒有準備。

一般而言，留學對大部分家庭來說都是一件大事，不光是關乎巨額的投資，更關乎孩子最寶貴的幾年青春，如有一招不慎，便可能會錢毀人傷。在《留學》記者采訪到的幾個家庭中，有的為此投入太多，導致家業不振；有的賣掉了北京的房子；有的甚至直接關掉了公司，去美國陪伴孩子。對于孩子來說，家長發現較早的，則挽回孩子的一些損失，使其還能申請到差不多的學校，沒有耽誤太多；那些無法去美國陪伴的家長，幫不上孩子什么忙的，其孩子則可能一度產生了自卑心理，并在申校的過程中遇到種種在這個年紀，本不該遇到的挫折。

因此，《留學》在此呼吁廣大留學家庭，留學是大事，準備須提前。

這里提到的準備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1.理性判斷。更加理性的判斷自己的孩子到底適不適合留學。

2.準備找留學機構，留學機構并不是承諾的越好就做得越好，很多時候恰恰相反，那些說“保送藤校”或者“保送前100名校”云云的話，還請家長們視自己孩子學習的情況而定，記住，國外的學校并不比中國的好考。

3.進行留學知識的普及。在準備讓自己的孩子學習前，家長要首先接觸留學課程，對其有一定了解，在孩子學習過程中，家長也最好陪同，最起碼要了解孩子的學習進程，堅決不做“甩手掌柜”。

4.現場多走訪。無論是選擇機構還是選擇學校，請家長務必能夠親自走訪，實地考察之后再決定要不要選擇這家機構或者學校。

留學市場魚龍混雜，不慎被騙的事情時有發生，家長在決定為孩子選擇留學機構前，也務必了解，假如碰到本文闡述的留學案件，應如何進行合理申訴，掌握正確有效的申訴方法，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注：應受訪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物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