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穎
隨著“攻擊”全球化的特朗普在美國總統選舉中取勝,全世界對于“反全球化”的關注上升到了新的高度。全球化將何去何從?
一位“反全球化”思想領袖的看法
今年79歲的大衛·柯藤,在幾十年來研究經濟與商業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些問題,并于1995年出版了《當大公司統治世界》一書。
恰恰是在那一年,西方開始掀起引人注目的“反全球化”浪潮。柯藤沒想到,他的書不僅暢銷,而且成了后來許多抗議示威游行活動參加者的思想武器,包括抗議世貿組織會議的、“占領華爾街”的、反轉基因的、抗議開采頁巖氣的等等。他一下子成了美國社會的名人。
柯藤本人并沒有參加多少游行示威活動,而是安靜地從事研究和寫作。但是20多年來,他的觀點從未發生改變。
他認為,西方的經濟全球化帶來多重社會問題:貧富分化加劇、全球氣候變化與環境惡化、移民沖突和恐怖主義襲擊頻發等等。“幾十年來,經濟全球化的后果是,目前全世界最富有的62個人所擁有的財富相當于占地球人口總數一半的最貧窮的35億人所擁有的財富總和。與此同時,人類消耗的地球資源相當于地球承載能力的1.6倍。這樣的現狀必須改變。”
他的觀點為那些已經意識到西方經濟“全球化”所產生問題的人們提供了改變現實的理論依據。
特朗普“反全球化”的真正含義
雖然特朗普極盡能事地抹黑“全球化”。但更多人相信,特朗普的“反全球化”與柯藤等學者和抗議示威者所說的“反全球化”具有不同的含義。在特朗普的“反全球化”言語背后,其實是美國的更大利益。
中國著名學者溫鐵軍一針見血地指出:“特朗普的所謂‘反全球化,實際上是主張實現美國的產業資本回歸,其主要斗爭對象是中國。”
美國是金融資本第一大國,二戰以來的幾十年中,美國通過金融資本在全球的進一步擴張帶動其產業資本的“全球化”。但是近些年來,中國經濟發展迅速,已經躍升產業資本第一大國,美國則遭遇了產業“空心化”導致的一系列社會經濟問題。因此,只有以幾十年來全球金融資本和產業資本的發展狀況為背景,我們才能真正理解特朗普的“反全球化”主張。
我們來仔細看看特朗普的主張:大力推動基礎設施建設、給企業減稅、通過稅收刺激美國在海外投資的企業回歸、撤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談判、重新談判《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細看之下,這一切主張都是為了一個目標——實現產業資本回歸美國,以減少產業“空心化”帶來的社會成本,包括增加就業機會等。
特朗普的主張是具備實現條件的。在美國很多地方,能源、電力、運輸、土地和原材料等多方面的成本都低于中國,唯一比中國高的是勞動力成本。但是中國的這一優勢也在逐步下降,中美勞動力成本差距正在縮小。此外,美國還具備全球最大消費市場、市場運作相對成熟、法制相對健全、研發能力強等許多優勢。
未來我們需要什么樣的全球化?
連全球化的受益者都開始聲稱“反全球化”,我們還需要全球化嗎?或者說我們需要什么樣的全球化?
柯藤在他的新書中寫到:“經濟唯一合理的目的應該是服務于生命。為了使人類經濟符合這一目的,我們必須學會作為自然的生命活著,以自然的方式形成組織,學會基于現實的、以人為本的、充滿智慧的經濟學指導的、以生命神圣和生存地球為價值觀與內涵的自然常識。”
他舉例說:對于印度尼西亞的當地居民來說,村莊附近的林子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對于做木材生意的跨國公司來說,這片林子是交易的原材料。為了獲得更多利潤,他們砍伐樹木所用的工人越少越好,工人工資越低越好。為了現代西方經濟學當中的“經濟增長”,這片林子附近的居民會失去原來的美好生活。而這就是現代經濟“全球化”中再常見不過的現象。
溫鐵軍說:“在漢語里,‘經濟本來的含義是‘經世濟民,但是在現代社會,這個詞被曲解為‘錢了。”于是,經濟全球化成了美國大跨國公司發財的途徑,而非實現人類和平與繁榮的途徑。
如柯藤所說,“全球化”是人類發展至今的必然趨勢,“全球化浪潮”無法根本逆轉,但是“經濟全球化”可以改變方向。“我們必須為了人類的生存和地球的生存重塑我們的經濟。”
(摘自《財經國家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