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片特困少數民族地區教育層次結構對農民收入增長的作用

宋玉蘭+張夢醒+范宏民+林洪杰

摘要：連片特困少數民族農村地區是我國實現全面脫貧的攻堅區域，教育扶貧是徹底穩定脫貧的重要推手。以新疆南疆三地州少數民族農民微觀調查數據為基礎，通過明瑟分位數回歸法，實證研究不同層級教育水平對少數民族貧困農民收入的影響。研究發現：由于南疆三地州少數民族和連片貧困的特殊性，不同層次教育對該區域少數民族農民收入的影響具有明顯的差異性。其中，雙語教育、高等教育、技能培訓對收入增長的促進作用顯著，初中教育和職業教育對收入影響不顯著，職業教育處于“有功不明”的狀態；而高中教育與收入增長呈現負相關關系，與高等教育的教育收益率顯著為正形成悖論。因此，要完善連片特困少數民族地區教育結構，目前重中之重是全面普及高中教育，重視職業教育，跨出“教育門檻”，解決教育的斷崖式貧困問題。

關鍵詞：連片特困少數民族地區；教育收益率；教育層次結構

中圖分類號：C92-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4149（2017）02-0090-07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1702009

收稿日期：2016-05-17；修訂日期：2016-09-29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青年基金項目“南疆三地州少數民族農民教育層次結構與就業問題研究”（10YJC840061）。

作者簡介：宋玉蘭，新疆農業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副教授；張夢醒，新疆農業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碩士研究生；范宏民（通訊作者），新疆農業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講師；林洪杰，新疆農業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碩士研究生。

確保全國農村貧困人口全面脫貧，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最艱巨的任務，而連片特困少數民族地區是扶貧攻堅的主戰場。南疆三地州是國家新十年扶貧綱要確定的全國14個集中連片特困區之一，是中央明確實行特殊政策的區域，是中央、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扶貧開發和維穩的主戰場。研究連片特困少數民族地區，南疆三地州具有典型性[1]。“扶貧必扶智”，相對于物質資本和社會資本，人力資本是收入分配的依據[2]，尤其是拉大少數民族農戶收入差距的最主要因素[3]。加大對貧窮者的人力資本投入，通過教育培訓等手段，提高其教育文化和科技水平，是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重要途徑，是解決貧困問題的關鍵所在[4]。因此，研究教育的扶貧效果，結合少數民族群體教育的特殊性，估算特困連片貧困地區的教育收益率，是教育精準扶貧機制有效發揮的前提條件，對科學推進我國當下扶貧攻堅工作具有重要意義。

一、文獻綜述

學術界對教育收益率研究始于20世紀50年代末期，對中國教育收益率（含中國農村教育收益率）的研究始于20世紀80年代中期，已經產生了一批研究成果。從總體上看，中國農村教育收益率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依然比較低，低于國際平均水平，而且在不同地區、不同性別、不同群體間有較大差別。一般來說，經濟發展與教育收益率呈現正相關關系[5]，在我國經濟不斷發展的進程中，貧困地區、少數民族教育對收入的影響研究顯得越來越重要。然而，目前研究中國少數民族教育收益率的文獻比較少。而且不同于一般的農村教育收益，少數民族尤其是貧困地區不同族別少數民族的個人教育收益率具有顯著的差異性。有些實證研究結果發現貧困地區少數民族農民受教育水平及教育收益率普遍偏低，甚至遠低于農民平均水平[6-8]；而有的實證研究發現城鄉總體少數民族教育收益率與漢族差異較小[9]，甚至高于漢族[10-11]。對不同教育階段的教育收益率估算，不同學者因為研究主體的特殊性，其研究結論差異比較大，

一般認為隨著教育水平的提高，

不同教育程度的教育收益率呈現波動上升[12]或倒“U”型[9]的不同態勢。

從研究方法看，教育的個人收益率主要包括一般描述統計法、明瑟收入函數、基于精確法的內部收益率和生產函數法，擴展的明瑟收入函數法依舊是應用最為廣泛的方法，研究時一般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進行估計。由于使用OLS 方法估算會產生遺漏變量、測量誤差、選擇偏差和異質性等問題，為了彌補OLS在回歸分析中的缺陷，研究者完善計量方法以保證教育收益率估算的準確性。在研究不同教育程度的教育收益率方面，

肖克（Koenker）和巴塞特（Bassett）于1978年提出分位數回歸方法，該方法相比OLS，能更精確地描述自變量X對于因變量Y的變化范圍以及條件分布形狀的影響，能得出更加合理的實證結論[13-14]。近年來，分位數回歸方法由于其結構的穩健性、應用前提條件的寬松型、給出信息的豐富性等特性在許多領域得到了普遍應用[15]。

綜上，在中國要確保2020年底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宏偉目標，實現全面脫貧的戰略目標的背景下，必然要加大少數民族貧困地區教育投資，激發教育扶貧效果。然而，學術界對少數民族尤其是貧困地區的少數民族的教育收益率研究偏少，且關于教育對少數民族群體的影響并未形成統一意見。因此，當下急需研究像南疆三地州集中連片貧困少數民族地區，由于經濟深度貧困、宗教信仰影響深遠、漢語言交流困難、現代文化作用較弱、受教育水平低等多種原因，其教育收益率所顯示的特性。只有對連片貧困少數民族貧困地區教育層次結構的教育收益率差異有了充分的了解，才能制定更適宜的少數民族教育政策。

有鑒于此，本文擬采用分位數回歸方法來研究連片貧困少數民族地區的教育收益率問題，以期獲得有意義的發現，從而可以為相關政策的制定和完善提供借鑒。

二、計量模型設定、估計方法與數據描述

1.模型設定與變量選擇

明瑟（Mincer）認為經驗和教育一樣是促進收入增長的部分，可以將經驗納入到人力資本部分[15]，這就是后來我們常用的明瑟方程。其基本形式為：

式中，被解釋變量ln（y）表示收入對數， 解釋變量X表示一系列變量，根據回歸分析原理，我們把沒有考慮到的因素納入到殘差項，并假定殘差項關于解釋變量的條件期望為零。

其實，明瑟方程的解釋變量包括兩個部分：一部分是教育和經驗；另一部分是和教育、經驗以及收入有關的控制變量。控制變量的選擇好壞對于明瑟方程的估計有著十分重要的影響。因此，在挑選數據時，一方面需要考慮選擇適當的變量來控制遺漏變量的影響，另一方面也寄希望于回歸時誤差相互抵消能得到合適的估計結果。

在對具體的明瑟方程進行估計時，我們采用了如下線性的明瑟方程形式：

2.估計方法選擇

在理論上，分位數回歸是對普通最小二乘法的擴展。由于采用多個分位對模型函數進行估計，因而能夠測度每個分位條件下的邊際效應。從概率與數理統計角度來說，對于一個連續隨機變量y，如果

如果我們把被解釋變量y表示成一系列解釋變量x的線性表達式，并使得該表達式滿足小于等于 的概率是，我們則稱其為分位數回歸。

分位數回歸的參數估計原理實際上是使一個關于y與其擬和值之差的絕對值最小，即加權絕對殘差最小（WLA）。估計時的一般模型為：

在這里尤其要說明的是當時，意味著求絕對離差的最小值，這就是中位數回歸。所以，我們可以通過改變分位數的數值來執行上述的絕對離差最小化過程。通過不斷調整分位數，可以得到在給定的解釋變量條件下的被解釋變量的條件分布軌跡，這樣我們才能夠得到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更為全面的影響。

3.數據來源及基本特征

本文的數據主要來自于“南疆三地州少數民族農民教育層次結構與就業問題研究”課題組成員對南疆三地州5個縣市的少數民族農戶進行的問卷調查。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883份，剔除無效問卷，共得到有效問卷706份，有效率為800%。 樣本基本特征如表1所示。

從表1可以看出南疆三地州少數民族農民人均年收入104767元，遠遠少于新疆全區人均收入（136753元）；少數民族農民人均受教育年限為86年，表明新疆少數民族義務教育基本可以得到保障，但是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發展嚴重欠缺；從各文化程度百分比可以看出新疆少數民族農民文化程度大多集中于基礎教育，文化程度較低，而且文盲所占比例較高；少數民族農民群體中男性人均收入和人均受教育年限均明顯高于女性群體，少數民族農民女性群體受傳統思想影響大多以照顧家庭為主，已婚婦女更少離開家庭外出務工。

三、估計結果與分析

在對截面數據進行分位數回歸的實證研究時，采用調研數據中的新疆少數民族收入對數為被解釋變量，受教育水平、經驗等為解釋變量，來分析各種因素與新疆少數民族收入之間的關系，并利用Eviews72 軟件在010、025、050、075和090這五個分位點分別來估計前面的明瑟方程。計量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

結合表2的估計結果，根據教育收益率計算公式，各個教育層次教育收益率值如表3所示。

綜合表2和表3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首先，工作經驗對少數民族貧困地區低收入者的影響不顯著，因為低收入者主要是從事農業，工作經驗對其影響很小；但是對高收入者影響顯著，這與高收入者一般從事非農就業或者規模農業相關。

其次，性別因素對新疆少數民族高收入水平影響顯著，男性的收入明顯高于女性的收入，而且隨著收入的增長，回歸系數的值也不斷增大，這說明隨著收入的增加，性別間的收入差距在不斷拉大。同時我們也看出中高收入差距相比中低收入差距較大，體現出新疆少數民族農民家庭中男性一般是家庭的主要勞動力，家庭收入的大多數來源于男性，而少數民族女性更多地將精力放在照顧家庭和操持家務方面，很少有已婚少數民族女性外出打工就業。

再次，高等教育及技能培訓對南疆少數民族農民收入促進作用顯著，但教育回報率的表現存在差異。其中，高等教育變量對高收入組的回報更高，在低收入組中的回報率為負數；而技術培訓對中低等收入組更有益， 這個結果與王云多的研究結果[16]一致。

第四，小學和普通高中對少數民族貧困地區農民收入的影響顯著，但系數為負，這與林道立的研究結論[17]

一致。結合南疆三地州受教育平均水平的實際情況，可以發現與小學和普通高中的教育收益率為負值的作用機理截然不同。小學的教育收益率為負值，的確是對收入的增長是有抑制作用；而高中教育的教育收益率為負值恰恰說明了南疆三地州高中入學率低，高中教育質量低難以實現向高等教育輸送人才的連接作用；同時高中畢業后，直接工作難以適應就業需求，收入難以提高。

最后，職業教育和初中教育對南疆三地州貧困少數民族農民收入水平的影響不顯著。從教育收益率值來看，職業教育相對于初中、高中階段教育收益率，尤其對中等收入以下的貧困農戶而言，其作用力是最大的。職業教育處于“有功不明”的狀態，這與林道立等的研究結論[16]一致。但是目前職業教育對少數民族貧困農戶收入影響不顯著，充分反映出南疆三地州少數民族貧困地區職業教育的落后，其脫離實際，無法促進其農戶收入的有效增長。

四、結論與對策建議

本文利用入戶調研的706份有效問卷數據，在控制技能培訓、性別因素的前提下，采用分位數回歸方法估算教育層次結構對特困連片地區少數民族農民收入的影響。結果表明，現階段雙語教育和大學受教育程度對新疆少數民族農民收入有顯著促進作用，小學受教育程度、初中受教育程度和高中受教育程度對新疆少數民族農民收入增長有一定的制約作用，職業教育處于“有功不明”的狀態。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提出以下完善新疆少數民族農民教育的政策建議。

一是要加大力度推進并普及雙語教育。積極推進邊境地區、偏遠地區農村雙語教育的發展，普及幼兒雙語教育，擴大學前雙語教育的覆蓋范圍，增加雙語教育教師的數量，改善偏遠地區雙語教育的待遇，針對不同民族特點，制定出適合雙語教學的教輔教材，普遍提高新疆少數民族農民的漢語交流水平。

二是要鞏固基礎教育，提高高中教育入學率和教育質量，有效跨出高中教育收益率為負的斷崖。高等教育在高收入少數民族農民中收益率最高，且高中教育收益率已經高于小學、初中，勞動力市場的報酬體系已開始向較高教育層次提升，全面有效地貫徹南疆四地州12年義務教育，切實提高少數民族貧困農民高中的入學率，提升高中階段教育質量、提高高中階段入學率應成為今后一段時期貧困特困連片少數民族地區教育發展的重點。高中教育作為基礎教育和職業教育、高等教育的銜接點，只有高中入學率有了保障，連片貧困少數民族農民的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才可以發展起來，從而進一步獲得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的高收益率，從根本上脫貧致富。同時普通高中應豐富辦學模式，增加必要的職業能力教育，增強學生的社會適應能力。

三是要針對性地加強職業教育，加大技能培訓。大力發展少數民族職業教育，以就業為導向，推進紡織、旅游、農副產品加工、礦產、師范和民族醫學等與社會經濟發展需求密切相關的專業職業教育發展，加快建立現代職業教育體系。除了正規的職業教育，更需要全面深入推進新型農民培訓工程，以政府帶頭，協調相關技能培訓組織，加大對貧困少數民族農民的技能培訓，切實提高他們的技能水平和綜合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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