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詩酒人生

李培瑜

摘 要：李白的一生矛盾與浪漫，使李白愛酒成為必然。王安石曾語“白詩近俗人，易悅故也；白識見污下，十首九說婦人與酒”。 我們無法查證其真偽，但其中描述的李白詩與酒的關系，到是頗為中肯的。李白的一生必然與詩酒密切相關，要想了解李白復雜的性格特點，探究一番他的詩酒人生是十分必要的。

關鍵詞：李白 詩歌 酒 生平

“敏捷詩千首，飄零酒一杯。”詩人杜甫僅用了十個字就概括出另一位詩人——李白的一生。詩歌與酒從來就是一體，李白被世人稱為“詩仙”的同時，也有獨享“酒仙”的美譽。李白不僅酷愛飲酒，而且還專門作詩來寫飲酒，郭沫若生前曾做過統計，李白流傳下來的1500首詩作中，有170首寫到飲酒。[1]

酒是李白心靈的慰藉，李白的詩與酒是密不可分的。李白的一生中時刻有酒相伴。在月下，在花間，在亭閣，在舟中，在顯達得意之時，在郁悶失意之際，李白無處不在飲酒，無時不在深醉。那些酒如廬山瀑布，如洞庭秋湖，如峨眉山月，如桃花潭水，泅沒了他的江湖，醉殺了他瑰麗與哀愁的人生；那些酒化成了如酒的詩篇，成全了他的詩酒人生。

李白出生于盛唐時期的武后長安元年（公元701年）[2]，五歲隨父從中亞碎葉來到四川綿州。少年時期的李白“好任俠，喜縱橫，諳劍術”，幻想著交盡名士、縱橫江湖、指點江山，幻想著修身、治國、平天下。在青蓮匡山下的隴西書院，李白偷偷喝下了人生的第一杯酒，自此與酒結下不解之緣。酒和劍成為這個階段李白不可缺少的依靠，他說此時自己“醉來脫寶劍，旅憩高堂眠”，“長劍一杯酒，男兒方寸心”。[3]少年李白的酒，給他帶來了雄奇的意境，大膽的想象，夸張的語言，浪漫的情懷，點燃了他任俠行義、大濟天下蒼生的豪俠夢想。

李白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基本的人生觀與價值觀已經成型，他不再滿足于行走江湖、行俠濟世，而是同大多數讀書人一樣，希望經世致用，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但“懷經濟之才，抗巢由之節”的他從來沒想過像其他讀書人那樣通過進士考試實現自己抱負，而是仗劍出蜀，游歷天下，試圖另辟捷徑，尋找入仕機會。李白這時飲酒已達到入迷的程度，醉酒的他無憂無慮，放蕩不羈，酒壺里裝滿了樂觀進取：“酒酣益爽氣，為樂不知秋”。

天寶元年（公元742年），文才蓋世、志向遠大的李白終于在歷經種種不如意后得到了天子的征召，興高采烈的李白高呼：“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本以為“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的李白，卻在朝中受到了奸佞之徒的排擠。一心想“濟蒼生”、“安社稷”的李白，卻只能替皇帝編纂刻板的制誥，做一些歌功頌德、典雅浮麗的歌辭。自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李白空懷一腔報國的熱望，卻遭遇了嘲笑和冷漠，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抑和挫敗。此時的李白，只想“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他時而高歌自己的理想，時而又哀嘆自己碰壁的不幸。他時而樂觀，時而頹唐，時而激憤，時而消沉。終于，李白在醉酒戲權貴、得罪了高力士和楊貴妃之后，便被唐玄宗賜金放還。

李白離開長安以后，又開始了十年漫游。經歷了官場失意的李白，性格有了很大的改變，詩人的天真浪漫背后，多了幾許生活的哀愁。他時而萬千愁緒“蕩滌千古愁，留戀百壺飲”，時而憂思忡忡“沉吟此事淚滿衣，黃金買醉未能歸”。但即便在頻遭喪亂，困頓流離中，李白的豪放之情仍未曾稍減。他曾酒后寫道“劃卻君山好，平鋪湘水流，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又寫道“今日竹村宴，我家賢侍郎。三杯容小阮，醉后發清狂”。經歷過人生滄桑，看透了世間紛擾的他，發現“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騎著“五花馬”，身著“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4]

如果認真研究李白的人生軌跡，那么不難發現，李白的人生分水嶺，必然是長安三年的仕途經歷。入朝為官之前，李白熱情天真，狂蕩不羈，滿腔熱血抱負猶如海上紅日噴薄而出。他以酒助興，痛飲狂歌，此時他的詩歌大膽，豪放飄逸，想象豐富，處處透發著青壯年時期的李白風華正茂、書生意氣的神采和積極用世的急切心情。這時的李白，涉世未深，釘子碰的不多，理想之鷹常在胸中騰躍，還沉醉于自己為自己描繪的盛事河山，美好藍圖中，因而詩的基調是樂觀的，近乎天真。

而最能反映李白復雜性格的時期，卻是他離開長安以后日子。此時李白的身上同時聚集著兩面性的世界觀，一面是莊周的浪漫主義精神，一面是正統的儒家思想。一方面，森嚴的封建禮法和庸俗的社會關系使追求平等自由的李白感到窒息，“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對現實社會已經感到極度失望的李白只能藏身酒中，縱酒狂歌，遣煩解悶。我們聽到了他“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的無助呻吟；看到了他“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落寞身影。另一方面，即使在遭讒毀，貶謫之時，李白仍舊懷著“茍無濟代心，獨善亦何蓋”政治理想，而不是避世隱居。直到晚年李白還是“中夜四五嘆，常為大國憂”。恰恰正是李白身上這兩種復雜性格的沖突與交融，再加上美酒的醞釀，才會催生出流芳百世的佳作詩篇。

縱觀李白的詩酒人生，我們不難發現：醉酒狂歌，及時行樂并非李白真實的人生寫照。李白的人生經歷和詩歌作品都反映出他是一個有執著追求的人，是一個積極面世并懷有強烈政治抱負的詩人。當社會的黑暗與李白的理想產生激烈的的矛盾沖突時，他那種既不愿同流合污，又不愿獨善其身的痛苦、無能為力，就只能通過醉酒吟詩來抒發。他用這種方式來引導世人懷疑與否定現存社會秩序，充滿了幻滅之感。正是在痛苦矛盾中的掙扎，同惡勢力不懈地的反抗，在現實面前的碰壁，才使他的理想變成了絕望，才使他縱酒狂歌，唱出了時代的最強音。

李白人生離不開詩與酒。缺少詩歌的沉淀，李白只會終日醉生夢死，充其量只是個“酒鬼”；失去美酒的醞釀，李白可能也只是一位“小有名氣”吟游詩人。詩歌、美酒與跌宕起伏人生經歷，共同成就了那個“秀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的李白，讓李白的名字在中華文化燦爛的星空中永閃光芒。

參考文獻

[1]郭沫若.李白與杜甫[M].北京：中國長安出版社，2010，78.

[2]曹衛東.中國文學[M].北京：海潮出版社，2007，105.

[3]李白.李白詩集[M].吉林：吉林出版社，2010，65.

[4]李白.李白詩集[M].吉林：吉林出版社，2010，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