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在山東著名風景區大澤山的南麓,是一個山清水秀、氣候宜人的美麗村莊,是一方百姓的生存寶地。
家鄉有山、有水、有坡的自然環境最適宜野菜生長了,苦菜子、勃勃丁、灰菜、薺菜、蛐蛐芽、螞蚱菜、萋萋菜、麥蒿、扁珠芽、蓬子菜、車車子、掃帚菜、野仁青……一時數不清,說不完。野菜,是家鄉父老添補飯桌的一道佳肴。
我從小在農村長大,對去田野里剜野菜有很深的記憶。最初我去剜野菜是覺得好玩,有一次剜野菜給我的記憶很深。那一天,我跟著母親、伯母們到附近的田野里剜野菜,我人小步子小,跟不上大人的腳步,到了地里,一不小心摔倒了,磕破了嘴唇和膝蓋,我嗚嗚地哭起來,這可急壞了母親,母親就和伯母們急著到處找萋萋菜,母親掐上幾把萋萋菜,她不顧萋萋菜的刺扎人,用兩手使勁地把萋萋菜揉出汁來,一下子糊到我的傷口上,很快就止住了血和痛。從此,萋萋菜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來,我割草時被鐮刀割破了手,絆倒磕破了腿,我都效仿母親的方法,效果還真不錯。現在,每每回憶起母親用萋萋菜為我止血護傷的情景,我就會想起在天堂里的母親。
我長大些后,祖母就常常帶著我和小伙伴們到村東北河岸的荒田里剜野菜。祖母打著裹腳,走得很慢,小伙伴們嫌祖母走得慢,都一溜煙地跑了,但我決不會遠離祖母,在慢慢行走中,我們尋到了一塊野菜特別多的荒地,祖母和我一老一小,彎腰在荒地里,不停地掐著灰菜,不一會兒工夫,我倆就掐滿了簍子,真是意外的收獲。回家后,我和祖母擇著灰菜,祖母用油煎著灰菜餅,全家人美美地吃了一頓“野味”,那次我吃著祖母做的灰菜餅感到格外地香。現在回味起當年祖母做的灰菜餅,便又勾起了我對祖母深深地懷念。
上學了,放學后或星期天,我就和同學、伙伴們去剜野菜。大家分頭上山爬坡選擇各自喜歡的野菜,我們將野菜剜回家后,家里人便忙著將野菜擇擇、洗洗,有直接可生吃的苦菜子、勃勃丁等,有摻上肉剁成餡包包子的,有用玉米面包面子包的,有摻上玉米面或豆面蒸著吃的,還有炒著吃的,做湯菜的,真是“物盡其用”、“菜盡其味”啊,鄉親們把野菜的吃法琢磨到了極致。當然,最“高大上”的,還是把萋萋菜做成“萋萋菜小豆腐”了。
兒時每當家里做了“萋萋菜小豆腐”這個菜的時候,上了年紀的祖母總是催促著我多吃點:“快吃吧,這是以前皇帝最愛吃的菜。”我初聽的時候,感到很納悶,便問:“奶奶,怎么會是皇帝最愛吃的菜,皇帝能吃這樣的菜?”祖母便說:“你先吃吧,吃完了我再告訴你。”等我急急忙忙吃完了飯,便纏著祖母講“皇帝吃萋萋菜小豆腐”的故事。
剛參加工作時,我仍在農村居住,三五個同事結伴到我家玩,在門外溜達的時候,有人發現地上長著不少苦菜子,就一起興致勃勃地在我家門口剜起了野菜。我見他們對野菜那么感興趣,就從家里找了把鏟子,帶著兜子,把他們領到了附近野菜多的一塊荒地里,他們一邊剜著野菜,一邊說:“你老家真是個好地方!”“有山、有水,還有野菜吃。”由于我那時剛剛跳出農門,我對自己家在農村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就覺得他們的話里有點別樣意味。不過,后來我離開家鄉到了小城居住后,卻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家鄉是個非常好的地方了。
前幾年,我和幾個朋友到老家去玩,有人提議去剜野菜,大家齊響應,我們說笑著往坡地里走,到了我家原自留地北面的地堰上,就看見了一棵棵肥嘟嘟的苦菜、勃勃丁,還有薺菜。一會兒工夫,我們就剜了兩三兜子野菜,到家后,父母見了很高興,急忙把野菜擇好、洗凈,將苦菜子、勃勃丁放到兩個盤子里,又做了一個薺菜湯。看著年老的父母興致很高地吃著朋友們剜的苦菜子,喝著薺菜湯,讓我濃濃地感到友情與親情的傳遞。
剜野菜的經歷讓我想了很多、很多,既有對過去剜野菜的美好回憶,又有現今剜野菜的不同感受。我想念家鄉的土地,那里有我年少時的美好記憶,有我感情的深厚寄托,我更向往過去那些無憂無慮地剜野菜的美好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