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人還在噩夢里掙扎,死去時
身上的汗水還沒有結冰,熱氣騰騰。”
——對此觀點,在華沙街邊
我可以找到眾多的支持者:“子彈射入
骨肉,燙燙的,癢癢的
還沒有抵達心臟。”一切正在發生
誰都不知道,噩夢的邊界在哪里
我繪聲繪色,往傷口上撒鹽。同意的人
個個銀發,一有機會,就在酒后
懷念社會主義。“子彈穿越了心臟
正往身體外面飛。”為了打動年輕一代
我用鐵釘,釘穿了廣場上的
一只想象中的鴿子,人們大驚失色
在胸前畫十字。“子彈飛走了
死亡留了下來!”原本我還想描述
靈魂之死,但還是忍住了
在他們眼中,我比納粹還殘忍
納粹讓他們死了一次
我讓他們在復活前,又死了一次
他們都想好好地活著,不想因為仇恨
永無休止地,一次接一次地死下去
推薦語:會發現,讀一個詩人,很快就厭倦。這不僅是詩人的問題,是作為讀者的我的不滿足感,想要獲得不斷的驚喜。顯然,在一個詩人身上不可以持續得到。但在雷平陽這里,這個問題沒有出現。讀他的長詩《祭父帖》《春風咒》《渡口》《去白衣寨》,個個不同,個個讓我驚嘆。越是重復讀,深入讀,越感覺他詩歌巨大的吸附力。他值得推薦的詩太多,反而不好選了,最后選了波蘭詩篇中的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