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華同志在贛粵邊堅持十五年的艱苦斗爭

劉勉鈺

2016年7月30日，是江西省新四軍研究會的老會長劉建華同志誕辰100周年。劉建華參加過項英、陳毅領導的贛粵邊三年游擊戰(zhàn)爭，并一直堅持到1949年江西解放。他在“文革”前就擔任江西省委常委兼組織部長，是正省級干部，離休后擔任江西省新四軍研究會第三屆、第四屆會長，第五屆名譽會長，中國新四軍研究會顧問，在領導江西研究和宣傳新四軍方面，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

劉建華是江西尋烏縣河角鄉(xiāng)人，原名劉新昭，父母都是貧苦農(nóng)民。他1929年冬投身革命，1930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1932年由共青團員轉(zhuǎn)為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1933年秋出席了在瑞金召開的全蘇文化教育大會，同年11月調(diào)任粵贛省團省委白區(qū)工作部長。1934年4月下旬毛澤東從瑞金來到會昌，在省委機關召開的領導干部大會上，毛澤東同與會同志一一握手。這是劉建華第一次同毛主席握手，也是他第一次聆聽毛澤東講話。1934年8月，中央在于都縣設立贛南省，劉建華調(diào)任少共贛南省委白區(qū)工作部部長。

1934年10月，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中央紅軍主力長征，劉建華奉命留在蘇區(qū)堅持斗爭。長征前夕，劉建華在贛南省委召開的干部大會上，第二次見到了毛澤東，并握了手。毛澤東說：“不要認為紅軍主力走了，革命就失敗了，不能只看到暫時的困難，要看到革命的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只要我們堅持斗爭，新的革命高潮一定會到來。讓我們在勝利之后再見吧！”毛澤東的這番話，劉建華一直銘記在心。

1934年12月，中央分局決定成立信康贛雄（后稱贛粵邊）特委和軍分區(qū)，李樂天任書記兼司令員，楊尚奎任副書記，劉建華任少共書記，率一個營的部隊700人從于都小溪開往贛粵邊的油山地區(qū)。第二年3月底，項英、陳毅輾轉(zhuǎn)來到油山。不久，蔡會文、陳丕顯率贛南軍區(qū)突圍出來的300余人也到了油山，加上當?shù)氐挠螕絷牴灿?400余人。從此，在項英、陳毅的直接領導下，開始了艱苦卓絕的贛粵邊三年游擊戰(zhàn)爭。

南方三年游擊戰(zhàn)爭，其艱苦性、復雜性、殘酷性，前所未有。陳毅多次感慨說：“三年游擊戰(zhàn)爭，是我一生中經(jīng)歷的最艱苦的戰(zhàn)爭”。南方三年游擊戰(zhàn)爭，就其艱苦性來說，不亞于紅軍長征。紅軍長征以后，國民黨軍占領了整個中央蘇區(qū)。1935年4月下旬，蔣介石派粵軍余漢謀的第一軍和江西保安團、贛南各縣“鏟共團”等五六萬人，即50倍于我的兵力，對贛粵邊游擊根據(jù)地實行大規(guī)模的清剿，狂言“要在三個月內(nèi)消滅游擊隊”。他們構筑了三道封鎖線，對蘇區(qū)實行“山砍光，屋燒光，人殺光”的殘暴政策。在政治上，整頓保甲制度，實行“十家連坐”；在經(jīng)濟上，嚴密封鎖游擊區(qū)，強迫移民并村，妄圖切斷群眾與游擊隊的聯(lián)系，把游擊隊困死餓死。

在這種情況下，項英、陳毅于1935年4月在大余縣長嶺村召開了連以上干部會議，制定了“依靠群眾，堅持斗爭，積蓄力量，創(chuàng)造條件，迎接新的革命高潮”的方針和分散游擊等一系列政策。劉建華出席了這次帶轉(zhuǎn)折性的重要會議。會后，部隊分散到各小塊游擊區(qū)開展活動。劉建華則和項英、陳毅、楊尚奎、陳丕顯等特委領導同志及特委機關在一起。針對敵人大規(guī)模的軍事清剿，項英、陳毅采取了小規(guī)模的、分散的、群眾性的游擊戰(zhàn)，以突然襲擊和伏擊為主，不斷打擊敵人。在敵人清剿最緊張的時候，游擊隊隱蔽急行軍100多里，在拂曉前趕到廣東南雄的烏徑鎮(zhèn)，全殲了敵自衛(wèi)團和區(qū)公所，擊斃了自衛(wèi)團長丘桂興，又用幾支隊、幾大隊等各種番號，在四鄉(xiāng)張貼標語，鬧得敵人草木皆兵，只好從山里收兵。

不久，特委組織了一支50余人的游擊隊和隨隊工作團，劉建華任主任，去邊遠地區(qū)開辟新的游擊區(qū)。1935年7月，特委派劉建華到信康贛縣委協(xié)助工作。信康贛游擊區(qū)以信豐西部山區(qū)為根據(jù)地，包括信豐、南康、贛縣、大余等縣的邊區(qū)，是油山的中心地區(qū)之一。這里有信豐紅軍游擊隊、崇仙紅軍游擊隊、信康贛紅軍游擊大隊下屬兩個游擊中隊?；涇娺B續(xù)數(shù)月的軍事清剿沒有能夠消滅紅軍游擊隊，便采取移民并村、把群眾趕出山去的“封坑”手段。為此，項英、陳毅在潭塘坑召開了贛粵邊特委、信康贛縣委和南雄縣委的聯(lián)席會議，提出了“鞏固老區(qū)，發(fā)展新區(qū)”的斗爭方針，制定了一系列對付敵人封坑的辦法。劉建華出席了這次重要會議，并積極貫徹執(zhí)行。他具體負責信豐的上樂片、大余的新城、南康的龍回西角等重要區(qū)域的全面工作。上樂村有五個自然村，200多人，設有特委的交通站和油印處，由劉建華領導，負責傳達項英的指示和油印特委的文件，還要進行聯(lián)絡工作和收集情報，采購物資。劉建華在上樂村蹲的時間較長，使上樂村成了一個鞏固的游擊根據(jù)地，出了多位英雄人物。為了對付敵人的移民并村，信豐縣委動員黨員和群眾一起遷到山外，以保持黨和群眾的聯(lián)系。到春耕時節(jié)，黨員又帶領群眾向敵人吵鬧要進山種田，否則沒有飯吃。敵人無奈，只得讓群眾回山。敵人企圖割斷游擊隊與群眾聯(lián)系的陰謀又破產(chǎn)了。1936年陰歷年前，敵人又對信康贛地游擊區(qū)搞“萬人大抄山”，粵軍分成八路，強迫群眾上山砍樹，放火燒山，使游擊隊沒有藏身之地。項英立即找劉建華等人開會，商量出幾條對策。當敵人來抄山時，劉建華帶三名工作人員出山，悄悄地來到有百戶人家的大余縣新城的梨頭爐村，組織黨團員和積極分子秘密貼標語、發(fā)傳單，署名紅軍游擊隊某支隊某大隊，故意散布說昨天晚上過了多少游擊隊，開往章江北岸，威脅敵人老巢，然后讓國民黨的保長去向粵軍報告，以迷惑敵人。被逼迫去抄山的群眾，在黨團員帶動下，采取各種巧妙的辦法跟敵人作斗爭。如粵軍要抄山群眾走在前面，群眾就吵嚷：“你們有槍不敢進山，要我們沒有槍的先進去，不是叫我們?nèi)ニ退绬?？”在粵軍的威逼下，進山群眾將計就計，一進山就快步走，與粵軍拉開距離，通過各種方式給游擊隊通風報信，游擊隊聞聲馬上轉(zhuǎn)移。粵軍要群眾見樹就砍，群眾就用小柴刀的刀背有氣無力地在樹干上砍幾下，然后就坐下來抽煙，拖延時間，結(jié)果是只聞砍樹聲，不見樹倒地。粵軍要群眾放火燒山，群眾就在過小河溝時故意摔跤，把火柴搞濕。寒冬臘月天里，敵人在山上一無所獲，加上物資供應不上，“萬人大抄山”只堅持三天就草草收場了。

1936年6月，發(fā)生了“兩廣事變”，粵軍余漢謀的第一軍從贛粵邊撤走。根據(jù)項英、陳毅的部署，劉建華等同志抓住時機，把信康贛游擊區(qū)擴展到平原地區(qū)，還建立了黃色村莊和白皮紅心的兩面政權。蔣介石采取收買手段，在解決“兩廣事變”后，又派其嫡系部隊陸軍第四十六師來贛粵邊，對游擊區(qū)發(fā)動了兩次新的清剿。由于項英、陳毅早有布置，這些清剿均以失敗告終。

敵人實行嚴密的經(jīng)濟封鎖，使長年生活在深山老林的游擊隊的衣、食、住、行困難重重，幾乎過著野人般的生活。在吃的方面，游擊隊經(jīng)常沒有飯吃，游擊區(qū)的群眾雖然想方設法帶些糧食進山來支援。但在敵人清剿最緊張時，群眾不能進山，游擊隊只好挖竹筍，吃野菜，甚至啃樹皮吃草根。住宿就更為困難。劉建華回憶說：三年來，我們沒有住過房子，睡覺沒有脫過衣服，長期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一年四季都是“天當房，地當床，打個盹兒入夢鄉(xiāng)”。穿衣，游擊隊員三年沒有發(fā)過新衣服。走路，游擊隊不能走大路，只能揀沒有路的地方走，有時干脆在河溝里走，以免留下痕跡。

紅軍游擊隊不但要與殘暴的敵人作斗爭，要與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作斗爭，有時還要與野獸作斗爭。有一次，劉建華帶著游擊隊僅有的一名醫(yī)生，去給南康浮石區(qū)委書記看病，醫(yī)生在途中解手時，竟被一只老虎吃掉了。劉建華自己也曾遇到過危險。在一次戰(zhàn)斗中，他和兩名戰(zhàn)士被敵人包圍，相距十多米。敵人叫喊“不要打死，要抓活的！”劉建華開槍打倒一個敵人后，鉆進一片小樹林，再轉(zhuǎn)移到約好聯(lián)絡的山頭。但部隊被打散了，山林里面只聽到野獸的嚎叫。他急中生智爬上一棵大樹，直到天明。

人民群眾的無私支援是游擊隊戰(zhàn)勝敵人、立于不敗之地的根基。游擊隊愛人民，把人民當父母，處處為人民群眾謀利益；人民群眾想方設法支援游擊隊，舍生忘死掩護游擊隊。劉建華深有體會地說：“經(jīng)過三年的斗爭歷程，使我們深刻認識了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在任何時候，只有依靠人民，相信群眾，得到人民群眾的支持，我們的事業(yè)才能得到勝利。”

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國共兩黨第二次合作，留在南方的紅軍游擊隊改編為新四軍，開赴前線抗日。劉建華第二次奉命留下來，擔任贛南特委委員、特委青年部長、信豐縣委書記等職，開展抗日救亡運動。贛南特委堅持黨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成績斐然。如通過國民黨大余縣長彭育英的斡旋，使在大余改編的新四軍避免了國民黨當局的“點編”，還發(fā)了1000套衣服和軍餉。劉建華通過與國民黨南雄縣長莫雄溝通，釋放了近700名共產(chǎn)黨員和革命群眾，后又通過莫雄說服余漢謀，釋放了24名判了重刑的紅軍干部和地下黨干部。1941年皖南事變后，贛南黨組織遭到嚴重破壞，劉建華暫別贛南，輾轉(zhuǎn)廣東南雄、韶關一帶。1944年，調(diào)任廣東人民抗日游擊隊東江縱隊政治部組織科，主管干部工作。1945年2月，任油山武工隊政委，隨東江縱隊向粵北挺進，創(chuàng)建新的根據(jù)地。

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東江縱隊奉命北撤山東煙臺。黨組織又一次決定劉建華留下來，先后擔任五嶺地委副書記兼粵贛湘邊總隊副總隊長，贛南支隊工委書記兼支隊司令員、政委，這是劉建華同志第三次留在贛粵邊堅持斗爭。為了配合解放軍解放贛南，贛南支隊在江西大余、崇義、信豐、南康及廣東的南雄等地，積極開展游擊活動。1949年8月14日，人民解放軍四十八軍解放了贛州城，接著攻占了南康。8月16日上午，解放了大余新城鎮(zhèn)。下午，劉建華就帶著贛南支隊崇余康主力，到大余縣新城與四十八軍一四二師四二六團勝利會師。團首長緊緊握著劉建華的手說：“上級早有通知，要我們設法與你們?nèi)〉寐?lián)系，現(xiàn)在我們終于勝利會師了！”劉建華激動地說：“我們?nèi)找古瓮筌姇?，今天終于盼到了。”8月17日，劉建華以五嶺地委副書記、贛南支隊司令員兼政委的身份從大余抵達贛州，受到四十八軍及贛州地委的熱烈歡迎。8月19日，四十八軍一四二師和劉建華領導的贛南支隊，在大余縣城體育場舉行了盛大的會師大會和入城式。不日，時任江西省委副書記的楊尚奎來到贛州，籌建贛西南區(qū)黨委，把劉建華調(diào)到贛西南區(qū)黨委工作。

江西解放后，劉建華同志又聽從組織安排，離開部隊轉(zhuǎn)到地方工作。他所帶領的贛南支隊1100余人，交給贛州軍分區(qū)。他先后擔任贛西南區(qū)委組織部長，贛州地委書記，贛南區(qū)黨委第一書記、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長。政協(xié)江西省第四、第五屆副主席，是第一、第二、第三屆全國人大代表、全國政協(xié)委員。

劉建華同志為江西人民特別是贛南老區(qū)所作的重要貢獻，必將載入史冊！

（責任編輯 李贊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