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某種意義上說,科學性和藝術性處于教育方式方法之“軸”的兩端,我們要努力做到的是,“執兩用中”“極高明而道中庸”,由此漸漸把握和形成一些教育的“工藝”。教育“工藝”是人性化的教育方法,是人性化的德育手段。
【關鍵詞】班主任;科學性;藝術性;標簽理論
【中圖分類號】G451.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17)95-0072-02
【作者簡介】馮衛東,江蘇省南通市教育科學研究院(江蘇南通,226000)副院長,正高級教師,江蘇省語文特級教師。
把教育教學工作(包括班主任工作)想象和理解成“一團糟”或“如詩如畫”,都不免片面化乃至極端化。事實上,教育工作自有它的美好,也一定有其艱難。真正優秀的教育工作者必定能(也必須)辯證地面對、審視教育的這些與生俱來的屬性,處理好它們之間的關系;而教育的科學性與藝術性,也恰恰在上述關系的妥善處理中才得以實現與彰顯。
教育太過講究科學性,或許會陷入某種固化、膠著的狀態;教育太過追求藝術性,或許又會走向虛幻的理想主義,一旦面臨一定的現實問題就可能無計可施。從某種意義上說,科學性和藝術性處于教育方式方法之“軸”的兩端,我們要努力做到的是,“執兩用中”“極高明而道中庸”(《中庸》)。這樣做的結果往往是,漸漸形成和把握了一些教育的“工藝”。所謂“工”,強調其規律性、可復制性;所謂“藝”,強調其個體特質、個性色彩。有人說:“工藝的原則,是技術上的先進和經濟上的合理。”借用這個觀點,我們說,教育“工藝”所要達成的就是既要實現“技術上的先進”,無限接近藝術性;又要實現“經濟上的合理”,充分凸顯高效性。有了這兩點,我們的工作既有章可循,也行之有效,還富有情趣。比起總結日常的教育經驗,比起宣揚卓越的教育藝術,有一件事也許更重要,即在上述“工藝”意義的層面上和語境下,發現和推出更多優秀教師、名師的教育“工藝”,使之成為廣大教師可以共享的“紅利”。
以往,談論教育,也有人提及“工藝”一詞,還有所謂“教育工藝學”,但都與我在上文所說的介乎科學性與藝術性之間、高于一般經驗而不斷趨向智慧境界的特定概念之意涵不同,它們指向教育技術、裝備條件下的教育方法和教學手段。可以說,后者更是“物性”的,而前者則更顯“人性”,是人性化的教育方法、人性化的德育手段。依據對李庾南老師班主任生活的研究,我以為,她的班務工作中有著豐富的“工藝”因素,特別值得研究和借鑒。而這則故事就是其中非常典型的一個案例。
其一,在特定的師生共處情境中有分寸地表現出鮮明的教育態度和立場,表明不容“打折”、更不可褻瀆的教育原則性。
初三學生雖說還屬于廣義上的“兒童”,但畢竟不是懵懂無知的“小朋友”,他們應該懂得,有些處世或處世哲學是不可以“商量”、不可以打馬虎眼的。小顧的做法無疑是錯誤的,理應接受某種原則的審視和批評,此時班主任倘若還以溫情的態度、言語、姿態去面對他,則等于放縱其錯誤行為,而對身受無端之辱的孫老師來說,也不公平、不公道。班主任此時必須站在原則或道義一邊,必須亮明自己的態度。李老師正是這樣,她沒有盡情地表達乃至宣泄自我內心的氣憤,當然也沒有“好言勸慰”讓小顧平復激動的情緒,接下來繼續上課(要知道,此時課堂已經根本無法恢復到正常狀態,學生其實也在察言觀色,等待班主任態度的表達與表明。在這當口,“育人”更緊要于“教知”),她讓小顧暫時離開教室,接受處理。這本身就是一種必要的懲罰,班主任應該毫不含糊地行使相應的權力與履行職責。當小顧不肯配合時,李老師則抑制住自己的情緒,說出要請家長來校談心。而這絕不是恫嚇之舉,緊接著她請來了家長。總之,在這一過程中,李老師的分寸掌握得很好,既震懾了小顧,也安慰了孫老師,還給全體學生上了一堂“好課”,也為后面對小顧教育的成功鋪設了必要的臺階。
其二,在“保留現場”的情境中請來了家長,曉之以理,讓家長了解給孩子“貼標簽”的弊端,進而和孩子共同消除不良影響。
家長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高明的班主任還要善于培養“專業(化)的家長”。李老師不僅做學生的班主任,也做家長的班主任,使家校、親師之間形成強大合力,最終促進學生健康、和諧地成長與發展。李老師極其慎用向家長“告狀”的方法,但這不等于說,不可以把學生在校的情況(包括消極的一面)告知家長。今天的事情說小也很大,對家長隱瞞就是對學生不負責任。李老師請來小顧父母,對其父看似很有水平、實則錯誤的觀點予以認真嚴肅、開誠布公的批評。特別是關于孩子“個性”的問題,她看得很精準,說得很深刻。像小顧這種個性,宜從“心育”角度剖析,但如果處理不好,則可能變成道德乃至法律(如“激情犯罪”)的問題,不可小覷。這種個性其實是家長養成的,特別是父親給其貼上“探究、創新”個性的標簽,按照“標簽理論”,這必然會對孩子的暴躁易怒、行為不計后果的“個性”產生推波助瀾的力量。李老師的分析和批評,使孩子的父親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我們說,“事實勝于雄辯”。事實其實就是一種現場情境,它最能正視聽、匡謬誤。李老師沒有讓學生變動現場,并讓小顧家長身臨其中,這是最能觸動其內心世界的,倘若不使他們置身于此情此景之中,那么再好的攀談,都難以如此有效地改變家長的想法,不變的現場中確實蘊含著豐富而靈動的教育機智。
其三,在“改變現場”的情境中,鼓勵學生參與其間,有利于“軟化”犯錯學生的內心,使其在溫馨的同學情誼中找回迷失的方向。
赫爾巴特說:“如果不堅強而溫和地抓住管理的韁繩,任何功課的教學都是不可能的。”是的,教師的教育(或教學)力必須是“堅強而溫和”的,只有其中之一,必定會影響、擾亂教育之舟的航向。在此起事件的處理中,李老師顯得較為堅強、剛性,而又于不經意間化剛為柔、以柔克剛。在讓小顧和家長打掃教室,督促他自負其責、自糾其錯的同時,還讓同學協助他。我覺得,這完全是“形式大于內容”的,是富有象征性的教育之舉:這個活兒肯定不需要花費多少氣力,而讓同學參與,足以表明大家向小顧伸出援手、希望他迷途知返的真心誠意。這就像在小顧一度有所硬化的心田上施以柔情的按摩,它所起到的效應再和前面旗幟鮮明、斬釘截鐵的態度所產生的作用有機地糅合于一體,必定會讓“問題學生”自我實現“問題解決”。“細節之處最動情”,對于李老師如此自然而然卻頗具匠心的安排,我們沒有理由不折服……
這些就是李老師德育“工藝”之所在。還有兩點值得一提:其一,李老師班主任工作“工藝”良多,幾乎每一天、每一處都能從中品出不俗的匠心;其二,教育“工藝”是一個不可就事論事的概念或命題,人們說,沒有愛心就沒有教育的藝術,同樣,沒有愛心就沒有教育的“工藝”。對于“小顧們”,李老師是“愛徹心扉”的,即便在批評之時,甚至是在極少見到的“當頭棒喝”的情形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