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氤氳著松香的昏黃小屋里,我已經數不清自己待了多少個年頭了。日日夜夜,單調的生活中只有少得可憐的幾個元素。我看厭了老琴匠一邊擦拭著我身上落的灰,一邊用那憐憫的眼神,伴隨著他嘖嘖的嘆息:“可惜了這塊好木頭呀!”
作為一把被判了死刑的小提琴,我并不像其他琴一樣期待著屬于自己的邂逅。畢竟,誰會到琴行買一把帶著劃痕的小提琴呢?
歲月望不到底,直到那個青年的出現。他清秀、蒼白,時而捂著嘴咳嗽兩聲。他細細地打量我們,我也懶懶地瞧著他。知道這種事本也輪不上我,猜測哪一個兄弟姐妹會被選中倒成了聊以自娛的樂趣。當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果然不出所料地停頓了。即使過了這么多年,習慣了人們的異樣目光,但那擾人的自尊心仍然折磨著我……
“師傅,我要買這一把。”什么?我沒聽錯吧?他竟然指著我說了這句話。
老琴匠顯然也大吃一驚,小心翼翼地說:“您真要這一把……那我給您打折。”
青年輕輕將我取下來,溫柔地撫摸著我身上的劃痕。
“這是把好琴,不必打折。”
我帶著驚喜和感激,去往了新的世界。事實證明,我們是最好的搭檔。我發自內心的聲音悠揚悅耳,他演奏的技巧也越來越精湛。我們日漸默契,在一次次磨合中邂逅了彼此的靈魂。他對我說,自己從小就有先天性疾病,別人總是有意無意地用另一種眼光看他。所以,見到我,便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情。
后來,他終于登上了領獎臺。當他自豪地把我的傷痕展示在別人面前時,驚異之聲傳來。
此時此刻,我不會再自怨自艾,不會再為自身的缺陷而羞愧。舞臺的燈光讓我的思緒回到我們邂逅的那一天。明媚的陽光下,他笑著對我說:“有瑕之玉亦可貴,瑕不掩瑜自為真。”
評析
作者用擬人化的手法,寫一把有瑕疵的小提琴邂逅了一位有先天性疾病的青年,更在一次次磨合中邂逅了彼此的靈魂,演出獲得成功。不必為自身的缺陷而自怨自艾,“有瑕之玉亦可貴,瑕不掩瑜自為真”,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