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下農村社會應向“發展型”過渡

一直以來，農產品供給是農村社會的主要功能，“生產型”是農村社會的主要特征。在改革開放過程中，生產的內涵得以擴展，大部分農村區域的發展和工業化發生高度關聯。在高度依賴工業化的分工體系中，“生產型”社會的特征并沒有改變。相反，這種集約度低散的產業形態對自然資源的破壞和生態環境的傷害，給農村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帶來了嚴重的挑戰。

人們已經意識到，這種資源消耗性、破壞性的發展模式，越來越僵化，或者說，這種傳統“生產型”發展模式的可持續性在新的時代環境下已經難以支撐。關注自然生態與農村社會發展的關系，是農村社會走向美好還是趨向衰落的關鍵所在。為此，我們需要尋找一條新的出路，重構適應農村社會可持續發展的生產力布局及其供給方式。

重構“發展型”社會是農村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核心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依托生態環境，走綠色發展新路，是一個具有制高點意義的命題。習近平總書記的這一科學論斷，是農村生產方式變革、農村社會轉型的根本遵循。

5月26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四十一次集體學習會議時再次強調， 要充分認識形成綠色發展方式和生活方式的重要性、緊迫性、艱巨性，要正確處理經濟發展和生態環境保護的關系，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生態環境，像對待生命一樣對待生態環境，堅決摒棄損害甚至破壞生態環境的發展模式，堅決摒棄以犧牲生態環境換取一時一地經濟增長的做法，讓良好生態環境成為人民生活的增長點、成為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的支撐點、成為展現我國良好形象的發力點。

重構“發展型”社會，是對習近平總書記要求的有效落實，是農村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核心問題，它引發的是自然生態的變化、生產方式的變化、價值分布的變化。在這個把人、社會、生態全面發展嵌入到農村社會發展的整個過程中，我們可以窺見到農村社會價值取向的變化。

從“生產型”社會走向“發展型”社會，這是農村社會未來發展的嶄新課題，一個與傳統發展迥然不同的模式。按照“發展型”社會的價值命題，這同樣意味著農村社會在整個時代變遷中戰略分工的調整與深化。

金山銀山并不是自動實現的，綠水青山也不是自動生成的。綠水青山轉化為金山銀山需要重構“發展型”社會，深化農村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自然生態環境作為公共產品同樣參與供給

這幾年來，“五水共治”、美麗鄉村建設實踐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思考的方向。在這里，我們發現一個重要的變量：自然生態環境在政府主導下作為一種公共產品的生產方式在寧波農村大規模發展與生成。“鄉村，讓生活更美好”，成為許多人的直觀感受。

近年來，寧海持續加大生態建設力度，以生態為“吸引力”提升綜合“競爭力”，讓“生態+”為轉型升級提供支撐，大力培育美麗鄉村、催化美麗經濟，發展大健康、大環保等新興生態產業，走出了一條既要金山銀山又要綠水青山的經濟與生態“雙贏”發展道路，譜寫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生動實踐。

自然生態環境不是農村的“花瓶”，而是鄉村之根，這是鄉村所具有的獨特的比較優勢。自然生態環境具有完全意義上的公共性。把自然生態環境作為公共產品進行生產，引發了農村社會功能性的變化。農村已經不是單一農產品與工業品生產的角色，而是好山、好水、好空氣這一綠色優質公共產品的供給。這是當今社會不可替代的，也是無法用金錢量化、交換的硬通貨。

自然生態環境促進“發展型”供給機制的形成

我們觀察到，優質的生態環境這一公共產品的供給，不僅滿足了農村社會自身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更迎合了城市居民對回歸自然、崇尚自然的向往。城市居民在享受自然生態環境這一公共產品的同時，還觸發了私人消費。于是，以村民為主體興辦的民宿、農家樂等市場化的供給也日趨規模化，農產品也有了就地化的出路。

這些年寧波農村出現的2萬多床位的民宿、286家縣級以上農家樂便是一個很好的見證。僅在去年，寧波鄉村接待游人就達4197萬人次，營業收入高達41億元。

這一切，已經很難以鄉村旅游這樣一個產業的視角來理解。正是良好的自然公共產品的供給，以及各式各樣創客的進入，促進了農村社會活力的再生。此外，農村勞動力從生產性就業轉向服務性就業的結構性轉變，創造出了一個新的就業空間。可以說，這是一種生態與生活兼得的生產方式的變化，城市居民在鄉村獲得的是政府與社會協同生產的復合產品。在這里，生態環境在農村公共服務系統中占有極其重要的位置，其作為公共產品的面貌越來越清晰，它已經作為農村不可或缺的一種基礎設施、一種生產資料，能動地參與到以綠色為依托、為指向的農村新型共享經濟系統。

抓住自然生態環境這個中軸，實現從“生產型”社會向“發展型”社會的轉型，是一種全新的發展邏輯，它超越了土地、投資等農村經濟發展中經典的解釋變量和解釋半徑。在尊重、保護和利用自然生態的基礎上，可以形成更好的、可持續的發展模式。這種發展模式建立起來的是人與自然的共生關系、經濟發展與社會活力的平衡關系、政府公共服務與市場消費的互動關系。把生態環境作為公共產品，作為經濟發展的函數，以此為引擎，將創造出一個內生性的可持續的巨大市場。

盤活自然資源做強“發展型”社會的產品供給

以綠水青山公共產品生產帶動私人產品的生產，實現生活、生產、生態從分離走向統一，這可以幫助人們在政府與市場復合供給的機制或框架下，更好地理解金山銀山的實現方式，做強“發展型”社會的公共產品供給，對實踐具有巨大的指導意義。

同樣，它對農村社會帶來的變化也是巨大的，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具有根本性的價值。這是一種新的發展理念，新的價值導向，一種能夠把公共物品與私人物品、傳統與現代、價值與利益、理想與現實、城市與農村相關聯、相融合的發展理念和價值導向。

我們提倡的城鄉一體化不是城鄉一樣化。一體化更多強調的是公共服務的均等。城市與鄉村各美其美，唯此，才有交換發生，才有生機出現。

綠水青山不再，金山銀山何存？只有把綠水青山護得更好，才能把金山銀山做得更大。一個可能的后城市化時代發展趨勢是：城市化達到相對穩定的結構后，在農村資源確權并逐漸出現靈活交易的情形下，更多的城市居民將融入鄉村生活，并構成農村新的社群、新的生活、新的生產方式。

責任編輯：張逸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