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遺產保護視角下的工業構筑物重構與再生

馬躍躍,馬 英

（北京建筑大學，北京 100044）

試論遺產保護視角下的工業構筑物重構與再生

馬躍躍,馬 英

（北京建筑大學，北京 100044）

工業構筑物，作為特殊類型的工業遺產，它不僅記錄了國家、民族和城市工業的發展進程，更是上一代人生命和情懷的寄寓之所，對其進行改造再利用的研究十分必要。文章從“遺產保護”的角度來審視這些工業遺跡，通過對不同類型的構筑物改造實例進行歸納總結，提出具有針對性、多樣化的開發和更新改造策略，期望可以為我國工業遺產中構筑物的保護與再利用工作提供一些借鑒和幫助。

遺產保護；構筑物；重構；再生

隨著我國遺產保護工作的開展，越來越多的工業遺產得到了保護。然而，對工業遺產的保護與再利用大多側重于工業建筑遺存和工業景觀，工業構筑物卻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在全國，每年有大量的冷卻塔、煙囪、筒倉等構筑物因為城市建設而被拆毀。如何在可持續發展的語境下，協調工業遺產的保護和城市建設之間的矛盾，最大化地對有價值的工業構筑物進行保護與再利用，成為目前需要解決的問題。

1 相關概念闡述

1.1 工業遺產保護

工業遺產保護的探索可以追溯到英國的“工業考古運動”，隨后各國相繼建立了工業遺產保護與利用的專業組織并提出了一些國際性的規章。2003年召開的國際工業遺產保護會議通過了《下塔吉爾憲章》，在工業遺產的認定、價值評估以及保護研究方面跨出了重要的一步，并就工業遺產的立法、維護、展示等方面給出了明確的意見[1]。我國工業遺產保護的研究大約始于20世紀90年代，期間一些專家和學者進行了一系列有益的探索。2006年，我國召開了首屆工業遺產保護會議，《無錫建議》作為工業遺產保護的綱領性文件被通過。目前，我國對工業遺產的保護與再利用的研究與實踐進入了廣泛拓展階段。

1.2 工業構筑物的定義與分類

工業構筑物一般是指工業生產活動中因生產工藝需要而建造的、人們不直接在其內部進行生產和生活的工程實體或附屬建筑設施，如冷卻塔、煙囪、筒倉、水塔、船塢碼頭、吊車、井架、棧橋等[2]（圖1）。由于產品生產工藝、流程復雜程度的不同，不同類型的構筑物會呈現出不盡相同的形態和空間，它們有的單獨布置，有的呈組群排列。按其所處的空間位置不同，可以分為工藝流程中獨立的構筑物和工藝環節中的設施或構件兩種類型。前者指工業生產中獨立設置的結構建筑，按其形體特征和空間分布形態又可分為豎向、點狀分布的構筑物（如煙囪、冷卻塔、塔吊、井架等）和橫向、線狀或面狀分布的構筑物（如蓄水池、船塢、鐵軌、棧橋等）兩種類型；后者指生產活動中建筑內部或工業設施上的附屬設施或構件，如防火墻、樓梯、操作平臺、室內吊車梁等（圖2）。

圖1 不同類型的工業構筑物 （來源：作者自攝）

圖2 工業構筑物的分類 （來源：作者自繪）

本文中提到的構筑物主要指的是那些在空間中呈豎向、點狀分布，高聳型、標志性強，同時具有承重結構和空間再利用潛力的構筑物，如冷卻塔、煙囪、水塔、油氣儲罐、筒狀料倉等（表1）。

表1 構筑物的分類研究

2 工業構筑物改造的原則

工業構筑物作為工業遺產中的一個特殊類型，從遺產保護角度出發，在保護與重構過程中應遵循以下基本原則：

(1)對工業構筑物的保護和再利用，要對其進行價值評估，依據它的價值等級和保護梯度，采取不同的開發模式。對于那些具有高度遺產價值的構筑物（如國保或省保單位），要保留文物本體的歷史原真性，在保持原狀的基礎上可以進行保護性修繕，也可以置入相應的功能；對于那些具有較高保留價值的構筑物，應盡可能保留建筑結構和式樣的主要特征。在整體保護的基礎上可以進行適應性的開發和再利用，例如對構筑物進行加層和立面改造等；對于那些價值較低或者廢棄的工業構筑物，可以拆除、改建或者對其材料、構件等進行選擇性再利用[3]。

(2)對工業構筑物的保護和再利用，要結合它的自身特點。工業構筑物因產品需求與工藝流程的差異，所呈現的形體特征和內部空間形態會不同。同時，因所處的環境不同，它們的整體保存狀況也會不同。在重構過程中，要全面檢測結構的地基基礎、圍護系統、承重系統，應根據其現有的空間和結構特征來做到“量體裁衣”和“因地制宜”。如在北京西城“天寧1號產業園”項目中，北京第二熱電廠內大煙囪高達180 m，是西二環附近最高的建筑，對它的再利用就專門進行了專家論證和改造思路社會征集，以此希望做到“物盡其用”。

(3)對工業構筑物的保護和再利用，還要結合改造的技術可行性。對于工業遺產不能像保護普通文物一樣只是保護起來不能動，合理的保護應是對它的積極開發利用。改造過程中，要根據其難易程度與技術可行性來進行再利用。對于那些改造難度大或者現有技術不能夠更好地保護與再利用的構筑物，要使得它具有可逆性，以備將來進行更新改造。同時，還要結合城市的功能與規劃，運用先進的科學技術（如光影技術），整合城市景觀和塑造多樣性的城市空間形態。

3 工業構筑物的再利用

3.1 功能層面

工業構筑物的再利用最主要的是它的功能性再利用，賦予其新的功能，從而達到再生的目的。對于那些空間可利用性較大的構筑物，在保持原結構形式的情況下，可以進行直接的功能替換。在進行“舊瓶裝新酒”的同時，結合新的功能需求，對原來的結構、設施、設備及構件進行加固、修繕和更新。改造過程中，對于那些空間尺度大的構筑物可以改造為劇場、展覽館或博物館等。如位于德國魯爾區的歐洲最大干式煤氣儲罐——奧伯豪森煤氣罐——高117 m，直徑約68 m，可用容積約35萬m3，如今是歐洲“最壯觀的室內展場”（圖3）。小體量、截面面積較小的構筑物，可以改造為樓梯間、衛生間或者是儲藏間等。如北京“751D PARK”園區中將兩個相鄰的筒倉改造為公共衛生間（圖4）。對于那些內部空間無法利用的構筑物，可以結合其特有的外觀、形式和風格改造成雕塑或者景觀設施，進行景觀性再利用。如德國杜伊斯堡公園中的煙囪，是工業化時期鋼鐵生產的代表，現更新為供人攀爬的設施，人們可攀爬至高的觀景平臺鳥瞰杜伊斯堡及四周的景色，從而滿足攀登體驗工業構筑物的好奇心[4]。

圖3 奧伯豪森煤氣罐

圖4 “751D PARK”園區公共衛生間

3.2 結構層面

工業構筑物的結構形式主要分為以下幾種：磚混結構、鋼筋混凝土結構、鋼結構或以上兩者的混合等。一方面，不同的結構材料和形式會出現不同空間類型的構筑物，因此它適宜改造的功能會不同；另一方面，不同的結構材料的損壞形式不同，改造中需注意的要點也不同（表2）。再利用過程中，應依據其現有的空間和結構特征來確定改造的可能性。在保證安全性的同時，新增部分盡量采用輕質高強度的材料，從而最大限度地減輕原有構筑物所承受的荷載。

表2 不同結構形式改造特點

如北京首鋼西十筒倉改造項目，筒倉由直徑22 m，厚約0.6 m的鋼筋混凝土壁構成，地上高度30 m，地下高度5 m。改造過程中，設計師在筒倉內部構建了一個新的結構體系，搭建的鋼結構框架不僅能夠對筒倉內壁起到支撐加固作用，同時還可承受垂直各層的荷載，人在內部的活動對原結構產生的影響較小。在外壁開洞過程中，通過分析其結構肌理，避開原來的鋼筋混凝土壁支撐結構，保持其結構的穩定性，妥善地處理了原結構和新結構的關系（圖5）。

圖5 首鋼西十筒倉結構改造圖（來源：首鋼老工業區西十筒倉改造項目）

3.3 空間層面

老子在《道德經 .無之為用》中說道：“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對于工業遺存的構筑物而言，其空間重構的本質即為空間轉換。對于單體構筑物，可以通過內部空間分隔的方式進行空間重構。內部空間分隔主要是采用垂直分層和水平分隔的手法對空間尺度較大的構筑物進行空間重構設計。通過鋼結構垂直加層的方式將高聳的單體空間劃分成高度適宜的多層空間，在增加使用面積的同時也豐富了它的空間層次感。如杭州鳳凰國際創意園中的“歐洲藝術四零空間”，由4個水泥圓筒組成。設計師將這一組水泥圓筒垂直分為3層，形成了一個建筑面積約800 m2的展覽和教學培訓空間（圖6）；在各層空間中也可以進行水平分隔，劃分出多個較小的空間，從而符合新的功能要求。如杜伊斯堡公園中煉鋼廠里廢棄的儲氣罐和冷卻池，通過水平分隔的空間處理手法，打造出了水下救難與潛水訓練的兩個功能空間，成為歐洲最大的室內潛水樂園；對于組群排列的構筑物可以通過“連接”的方式把相對獨立的空間整合為連續的、相互流通的“大空間”，以適用于新的功能。“連接體”多采用輕質、高強度的材料，最大限度地減輕原有構筑物所承受的荷載。如北京首鋼工業遺產改造項目中，將南區6個筒倉、1個料倉改造成為了文化創意空間，通過用新建的玻璃體塊把鋼筋混凝土結構的筒倉連為整體。玻璃體塊作為每層的衛生間和過渡空間之用，筒倉豎向分隔的各層則承載了不同類型的功能，創造了較為完整且布局靈活的內部空間[5]（圖7）。

圖6 鳳凰國際創意園中的歐洲藝術四零空間（來源：http://image.baidu.com）

圖7 首鋼西十筒倉改造圖（來源：首鋼老工業區西十筒倉改造項目）

3.4 場所精神層面

在進行“物質性”改造的同時，也要注意去呼應場地的文脈，使其符合工業地段的氣氛，以形成一種場所感。同時，由于工業構筑物及其所形成的工業景觀對于城市意象的塑造具有重要的意義，因此更新改造過程中，要注意協調城市景觀的整合和城市意象的塑造。如泰特現代美術館，最大限度地保持原有建筑的風格氣韻，同時將原有工業建筑的敦實厚重和莊嚴發揮到極致，出色地將昔日的Bankside發電廠改造為一個現代藝術展覽館。設計師保留原有的方形紅磚煙囪，使其處于中心位置，通過千禧大橋與隔河相對的圣保羅大教堂建立對話。位于泰晤士河岸的這兩個制高點形成了一條新的景觀軸線，成為附近城市空間的核心焦點。對稱的體量、高聳的煙囪、厚重的墻壁，泰特美術館作為該地區新的地標，重新塑造了城市景觀[6]（圖8）。又如上海世博會期間， 南市發電廠主廠房和煙囪的改建。其中主廠房被改造為用于展示城市實踐案例的場館，而電廠高165 m，底部最大直徑15.6 m的鋼筋混凝土結構煙囪被改造成巨型氣溫計造型的氣象信號塔。結合氣象預報與動態燈光理念，使其同時成為一個世博園的高度標志與具有氣象預報功能的構筑物。作為園區的制高點，塔身還將結合燈光秀，展示主題燈光小品。當夜幕降臨，塔上燈光可與地面投影燈光交替進行，以時尚動感的華美身姿去點亮上海的夜空[7]（圖9）。

圖8 泰特現代美術館（來源：http://image.baidu.com）

圖9 世博氣象塔（來源：http://image.baidu.com）

4 結束語

在今天，老舊的工業遺產對我們而言是歷史的遺產，但對上一代人而言，則是全部工作和生活的記憶。在城市更新的過程中需要去關注那些被遺棄的工業構筑物，在合理保護的基礎上選擇更積極的利用方式，使它們以一種新的面貌和功能來回應所處的場所，從而使工業構筑物的生命和價值得以延續。本文主要從功能、結構、空間、場所精神4個方面討論了工業構筑物的保護與再利用，而現實中需要考慮的方面會更多。就目前而言，我國的工業遺產保護工作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1]俞孔堅.中國工業遺產初探[J].建筑學報,2006(8):12-13.

[2]左淡,王倫.工業構筑物的保護與利用:以水泥廠筒倉改造為例[J].城市建筑,2012(3):37.

[3]劉伯英,李匡.首鋼工業區工業遺產資源保護與再利用研究[J].建筑創作,2006(9):50-51.

[4]李冰.工業遺產中“生產性遺存物”的再利用研究[D].杭州:浙江大學,2015:25-27.

[5]鄧金鳳.舊工業建筑空間的改造與再利用[D].長沙:湖南師范大學,2012:31-38.

[6]賀旺.后工業景觀淺析[D].北京:清華大學,2004:116.

[7]胡燕.后工業景觀設計語言研究[D].北京:北京林業大學,2014:100.

Reconstruction and Regener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eritage Protection

MA Yueyue,MA Ying
（Beijing University of Civil Engineering and Architecture，Beijing 100044，China）

Industrial structure,as a special type of industrial heritage,it not only records the state,n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urban industrial processes,especially on the generation of life and feelings,embodies the study of its reform is necessary. This article look at these industrial sit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eritage protection,based on the different types of paper summarizes a reconstruction of the structure,put forward the development of targeted,diversification and upgrading strategy,for reusing industrial structures to provide some reference and help.

heritage protection；Industrial structures；restructure；regenerate

TU984.13

：A

馬躍躍（1989-），男，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公共建筑設計理論與方法。E-mail:91724240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