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華
“李小亮,你給我聽著,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再敢說個不字,就別回家!”妻子小麗在電話那頭聲嘶力竭的喊聲,讓亮子感到眼前一陣陣眩暈,放下電話,他硬著頭皮一步一步往家走。
亮子是皮帶隊的一名鉗工,工作熱情、技術水平頂呱呱,本來是要提拔當班長的,可是由于去年的一次違章,失去了機會。事情過去了一年多,這段期間,亮子表現非常出色,小麗覺得應該再提提當班長的事了,可她聽說,現在辦事“不上水”是不行的,于是逼著亮子去隊長家送禮。可亮子臉皮薄,覺得不好意思,不想去,倆人僵持了一個多月,今天妻子下了最后通牒。
亮子推開房門,見飯菜都做好了,妻子還給燙了酒,笑嘻嘻對他說:“亮啊,吃飯,整兩杯,壯壯膽,喝完趕緊去!”
亮子嘟囔道:“不喝,我也不去,誰愛去誰去!”
小麗立馬翻了臉:“好,你不去,我去!你不喝,我喝!我……我還給咱兒子喝!”說罷,摸了摸已經六個月身孕的肚子,直接抄起酒瓶子,就往嘴里送。
這下可把亮子嚇壞了,“姑奶奶,行了,別鬧了,我……我去還不行嗎!”
小麗放下酒瓶子,指了指門口的名煙名酒,“喏!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
“我們隊長可是連續幾年的廉政典型啊,他要是給我攆出來,多難為情啊!不就是個班長嗎,當不當能咋的?我我我……”
“完蛋玩意兒,走,我陪你去!”小麗拿起東西出了門。亮子無可奈何地跟著出了門,跟在小麗的后面,一想到一會兒要面對的場景,從里往外的不自在。
到了隊長家,亮子低著頭一言不發,多虧小麗跟了來,說明了來意。
隊長看了看那些名煙名酒,笑了笑說:“亮子的工作表現很出色,要是沒有去年那次違章,早就是班長了。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這提個班長也不是小事,你們這點兒東西……嘖嘖嘖,不夠干啥的啊。”
夫妻倆面面相覷,啞口無言,亮子看了看那堆東西,滿頭大汗,血液仿佛要凝固了。
隊長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再說了,我不吸煙不喝酒,亮子你是知道的,要送就送點兒我喜歡的東西,你這也太不用心了吧。”
亮子的頭越垂越低,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這樣吧,想當班長不難,我給你寫份單子,回去后,給我準備全了,班長就是你的!”隊長又看了看那些煙酒,“這些東西我用不上,拿回去吧!”
出了隊長的家門,小麗憤憤地說:“什么廉政典型!什么勞動模范,都是屁,簡直就是黃世仁、周扒皮!這些東西花了咱家兩個月的收入,還嫌少?什么東西!”
小亮問:“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那咱這事還辦嗎?”
小麗斬釘截鐵地說:“辦!必須辦!我倒要看看,他要的是什么,難不成要金山銀山!把禮單拿來。”
禮單打開了,上面寫道:“三份大禮,缺一不可:一是高級技術等級證書;二是技能大賽工種狀元;三是兩年之內沒有違章、罰款記錄。”夫妻倆看完禮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緩緩的低下了頭。
回去的路上,亮子拉著小麗的手說:“高級證我已經考到手了,從去年違章到現在已經一年零10個月了,這期間也包括以后,絕不會再犯錯。現在就差一個工種狀元了,以我現在的技術,只要在理論知識上下下功夫,是很有希望的。老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小麗把頭靠在亮子的肩膀上細聲細語的說:“對不起了老公,這回怨我,事兒不應該這樣辦,以后咱好好工作,用成績說話,再也不干這么丟人的事兒了。”
銀色的月光,靜靜的散在小路上,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此時小麗的臉龐格外的美麗,亮子的心里也格外的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