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城鹽墾的先驅者周扶九

王步中

周扶九（1841—1921），名鵑鵬，字澤鵬，號凌云，江西吉安縣塘鄉人，娶有一妻三妾，生有6個公子。他原名叫周昆鳥，當他發跡后，常以李白《上李邕》中“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自喻，遂于1865年改名扶九。據其孫周毓俊說，周扶九始初在湖南一家錢莊當學徒，成年后從鹽業經營起家，進而又從事金融、房地產、紡織等近代實業，先后在南昌、武漢、鎮江、南通、長沙、常德、徐州、揚州等地開設鹽號、錢莊、商店、工廠、公司等達數十家之多。辛亥革命后，主要在上海創辦實業。清末民初，即以豪富馳名，積累的財富殊屬驚人，最高峰時，擁有紋銀5000萬兩。1921年，周扶九病死在上海，享年80歲。

周扶九出身貧寒，年少喪父，依靠母親縫紉漿洗維持生計。青年時，因家貧如洗，生活無著落，便投靠在湖南長沙一家綢布號兼營存款和匯兌業務的店里任“管事”的伯父，被伯父引薦當學徒，不久提升中班“同事”，擔任“出水”（跑外勤），經常往返于長沙和揚州。一次，他奉店主之命到揚州收賬，正值清政府淮南鹽法變革，由政府頒發鹽票，招商領票，憑票運鹽，揚州的鹽商水客都爭相購買大量鹽票。太平天國運動爆發后，鹽票身價大跌。因此，周扶九在收債款時，欠賬的鹽商現金一時周轉不齊，愿拿鹽票折價抵賬。但店主執意要銀子，不要鹽票。周扶九在認真考察揚州鹽票市場后，得知清政府鹽票已經停發，鹽票價格看漲。于是他福至心靈，憑著人頭熟，又是長沙有名的大號子代表，便向揚州幾家錢莊臨時貸款交還店主應差，從而收下大量鹽票。時隔不久，鹽票身價大漲，他發了大財，從此走上了鹽商生涯。

周扶九在揚州得時得勢扎根后，不僅參加鹽的運銷，而且購置大量垣產，直接經營鹽的產銷，其鹽垣分布于通、泰多場，迅速發展成為鹽城的大垣商、揚州的大鹽商，獲得“家資萬千，揚州鹽商巨子”的美譽。淮南草堰場全部為垣商，有大小37家垣商，控制著1033副煎鹽垣灶，周扶九擁有147副垣灶，是其中最大的垣商。

清末民初，隨著海岸線東移，鹽產量不斷下降，淮南鹽業日漸衰落，廢灶興墾成為大勢所趨。在近代實業家、鹽政改革家南通張謇的影響下，周扶九及時調整經營方向，把興趣投向墾殖業，開墾鹽田，種植棉花，成為淮南草堰場大豐鹽墾股份有限公司主要發起人、首屆董事、最大股東。民國五年（1916），在通屬掘港場大豫鹽墾公司的成立會上，周扶九和另一個垣商劉梯青，敦請張謇共同籌組大豐鹽墾股份有限公司。周扶九在一次發起人談話會上說：“敝處與劉府（劉梯青）首先提倡，茲承諸君認股贊助，無任歡迎。”民國七年（1918），大豐鹽墾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時，周扶九說：“敝處除以垣產入股外，自當酌認若干股。”大豐鹽墾股份有限公司定額股金為200萬元，周扶九帶頭以垣產蕩地折價入股，加上10余萬元現金入股，累計高達53萬余元，占整個大豐公司股金25%以上，成為最大股東。大豐鹽墾公司規劃面積112萬畝，劃分為35個區，總面積約105萬畝，其規模為淮南鹽墾公司之冠。民國八年（1919），大豐鹽墾公司在大豐境內開挖了東西向的一卯酉、二卯酉、三卯酉、四卯酉4條干河和南北向的西子午、中子午、東子午3條干河，并建筑了一條南起一卯酉河東側，北至四卯酉河北部東側的海堤，成為距范公堤東部30多公里外的又一新海堤。大豐鹽墾公司的興辦，帶動了伍佑場泰和、小海場通遂和何垛場通濟等鹽墾公司相繼成立，形成了整個鹽城的辦墾高潮。周扶九為促進鹽城灘涂資源和農田水利事業的開發利用，推動植棉事業的發展作出了杰出貢獻，名垂鹽墾史，像他這樣的開明鹽商，在兩淮是獨一無二的。

周扶九從鹽業起家發跡后，不斷擴充事業，相中了上海的黃金買賣，由于他實力雄厚，低價買進，待價而沽，往往獲得暴利。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北洋政府對德宣戰，風波迭起，金價大跌，很多商人大拋黃金，弄得傾家蕩產。周扶九反其道而行之，調動大批資金，大量買進。不久，大戰結束，金價猛漲三四倍，周扶九狠發了一筆，后來成為上海灘著名的金融巨頭。與此同時，周扶九先后在上海、漢口、揚州、長沙、湘潭、南昌、吉安、贛州、蕪湖、泰興、南通等地購入大量地皮，開發房地產。除此之外，他還與南通張謇合創紗廠，并投資興辦九江久興紗廠、南潯鐵路、漢口既濟水電公司，積聚巨資。

周扶九在揚州的住宅群落位于青蓮巷19號，建于清末民初，住宅占地3700余平方米，原有各類房屋計150余間，主要由東、中、西三路住宅和三條間隔住宅的長短不一的火巷組成，以中式建筑為主，也有兩幢西式建筑。關于周扶九在全國各地經營過程中，究竟留下多少房產、田地，周扶九的6個兒子、11個孫子孫女誰也說不清。到建國初，僅其中一個兒媳存有的一張地契，就有3萬畝棉花田。到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初最后發放公管房屋定息時，僅其中一個孫兒媳一房所拿一個季度的定息就是24000元，故有人稱周扶九的家產富可敵國。

周扶九在世時非常節儉，做過許多好事。孫中山發動“二次革命”時，他曾經捐助軍餉達39萬兩（一說15萬兩）銀子。但是，其家產后期衰敗也快，原因有四：一是時政變故，國家控制鹽業，加之子孫商業才能一般，產業日漸萎縮。二是經營范圍太廣，戰線拉得太長，鞭長莫及，造成下屬經理營私舞弊，釜底抽薪。三是時局動蕩，屢遭劫難，戰亂不息，軍閥借款、要款紛紛相逼，稅費、軍費攤派沉重，耗損巨大。四是家門不幸，兒孫揮霍浪費嚴重。周扶九去世后，家道一落千丈。周氏后人大多居住在上海，也有生活在香港、臺灣和國外的。

（責任編輯：武學滬）